這世界說大就大,說小也很小,曉慧偷偷住進我家的事,還是被她母親知道了。


    原來,曉慧母親和劉誌強母親桑紅菊是大學同學,兩人都是學醫的,而且還是同班同學。


    在一次同學聚會的宴席上,姓桑的這娘們異常高調,妻以夫榮,人家老公可是縣裏的常務副縣長,那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有時候,常務副縣長能當半拉家,也算是地方政府裏的要員,在縣域內很有實權和影響力。


    其實,中年人的所謂同學聚會,敘舊隻占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身份地位大比拚。


    一定會有成功人士,在這種場合裝逼,顯示自己的經濟實力或者身份地位。


    學生畢業後,與在校讀書時候的圈子差不多少,原來要好的大都保持著聯絡。


    如果距離不是問題,她們總是要小範圍聚一聚的,這是不用班長去專門組織的。


    整個同學聚會宴,成了桑紅菊的專題宴,她坐在正中央各種的白唬,就顯她能耐,擺起縣長夫人的譜。


    忽然,桑紅菊把話題轉向了曉慧母親,說:


    “老李啊,你的眼神真不咋地啊,怎麽把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黑山嘴的傻小子,他連個工作都沒有,讓孩子在那個窮鄉僻壤拉扯小孩子,太遭罪了,你心可真狠!”。


    本來,曉慧母親一直為曉慧的事鬧心,她是勉強來參加聚會的,要不是有兩個要好的同學,總是打電話,她都不想參加。


    桑紅菊的話直接衝李大夫而來,而且她的話語極富挑逗性,讓曉慧母親很難堪。


    別看曉慧母親也很強勢,可是她在同學麵前,表現的很通情達理,並沒有吱聲。


    桑紅菊一看老李沒接茬,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了,她又轉向談論別的同學。


    不過,曉慧母親從桑紅菊的話裏,已經獲悉了兩條信息,第一是曉慧在黑山嘴,第二是曉慧已經生下了孩子。


    當天晚上,李大夫迴到家裏,就開始嚴厲盤問丈夫,問他到底知不知道曉慧的情況。


    老王算不上“妻管嚴”,可是憨厚的他,怎能經得住妻子的審問,最後,他把實情告訴了妻子。


    李大夫在得知曉慧的訊息後,哭了一個死去活來,她命令老王說:


    “你馬上安排車,明天一早,我就去看曉慧,我想死她了。”。


    老王一看,曉慧的事已經露餡,他立馬按照妻子的要求,又準備很多物資,讓小湯裝到車上。


    我正在家裏哄兒子,曉慧穿著母親的舊衣服,幫我母親做家務,父親外出診病去了。


    門外汽車引擎聲響,隨後又是熄火的聲音,沒幾分鍾,小湯又拎著大包小裹進了院子。


    我抱著兒子,剛要和他打招唿,曉慧的父母緊隨而入,我看老王滿麵春風,而李大夫一臉怒氣。


    “王叔,阿姨,您來了,快進屋。”我忙大步迎過去,打招唿說。


    曉慧也聽到了我的聲音,她從屋裏跑出來,看見父母後,激動的喊著:“爸,媽,您來了,快進屋。”。


    時隔幾年,李大夫再次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曉慧穿著破舊的衣服,在農村的環境裏。


    她特別難過,把曉慧摟在懷裏,開始落淚,女兒已經成了農村的小媳婦,她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媽,您別哭,這裏沒咱家條件好,可是山好、水好,人更好,我喜歡這裏,我挺好的,真的很幸福!”曉慧極力安慰她母親說。


    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幸福的評判標準不同,我理解曉慧的心情。


    她雖然從小吃穿不愁,物質條件極大豐富,可是在高壓的管理之下,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幸福的。


    我忙介紹說:“媽,這是曉慧父親王廠長,這是曉慧母親李醫生。”。


    我母親見曉慧爹媽登門,她十分驚喜,也很熱情,盡管農村的物質條件一般,可是人真誠。


    我母親是個很有素質的農村婦女,她忙不迭地把李大夫和老王讓進屋裏。


    隨後,沏了一大壺蜂蜜水,給曉慧父母各倒了一大杯。


    這時,我父親也迴來了,又是一陣子寒暄。


    “王廠長、李醫生,快喝點水。”我母親把水遞給曉慧父母。


    “別叫啥廠長和醫生了,下一代都有了,直接就叫親家吧!”老王是個爽快人,他總覺得別扭,就說出了這句話。


    曉慧母親迴頭白了一眼丈夫,顯然,她對丈夫的過度熱情不太滿意。


    “好啊,親家,快坐下,老伴,趕緊張羅飯,咱好好喝幾杯,拉拉話!”我父親忙接過話茬說。


    曉慧緊挨著母親坐下,李醫生撫摸著女兒,她又把曉慧懷裏的孩子接了過去,抱在了懷裏。


    然後,開始逗孩子玩,我兒子到了姥姥懷裏,既不哭也不鬧,非常地聽話乖巧,李醫生開始有了笑模樣。


    “我外孫叫啥名字啊?”李醫生突然問出了這句話。


    我忙搭腔說:“曉慧給取的名字,叫小石頭。”。


    “哎呀,咋取了個這麽土氣的名字呀!”李醫生迴道。


    見到外孫後,李醫生的滿臉怒氣煙消雲散,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孩子所吸引了。


    這時,曉慧離開,幫我母親去張羅夥食了,她是那麽的賢惠,又善解人意。


    曉慧知道我母親為難,老親家第一次登門,不知道做什麽吃喝才好。


    於是,在曉慧的建議下,盡量就地取材,她還拉出來菜單,讓我騎車去采購了一些食材。


    農村人有農村人的活法,柴灶和煤氣罐共同啟用,大鐵鍋燉出的大鍋菜格外香。


    我父親翻箱倒櫃,找出了兩瓶珍藏多年的杏花村酒。


    老王也沒客氣,他把帶給我父親的兩瓶郎酒,直接放在了櫃上,說:


    “老張,這兩瓶郎酒,你留著喝。”。


    “謝謝,這可是好酒,我一定配上幾個好菜,咋也對得起您這好酒啊!”我父親說話也很幽默。


    老話說得好“人怕見麵”,我和曉慧雙方父母見麵後,不到一小時,大家就熟絡起來。


    等豐盛的農家飯菜上桌,我父親打開美酒,兩杯酒下肚後,大家就更加親熱了。


    雙方以“親家,親家母”互稱了,大家完全沒有了隔閡,曉慧母親非常喜歡大鍋菜,她吃的很開心。


    不一會兒,一瓶酒就下肚了,大家放的更開了,我父親和曉慧父親都喝了不少白酒。


    酒足飯飽後,去又沏上茶水,大家坐在屋裏繼續聊天。


    “我說親家啊,咱商量一下,趕緊給倆孩子辦個婚禮吧!我也得給您點彩禮錢啊。”我父親借著酒勁,說出了他的想法。


    “彩禮錢倒是不用了,是該給孩子補辦個婚禮了!”老王看了一眼妻子,然後說。


    “爸,我和天成就這樣過日子啦,還補辦啥婚禮啊,那是表演給外人看的,沒啥必要!”曉慧卻提出了反對意見。


    她的觀點也出乎我的預料,大多數女孩子都喜歡浪漫喜慶的婚禮,都願意風風光光地把自己嫁了。


    可王曉慧卻與眾不同,她不太喜歡這種形式上的東西。


    我忙插話說:“曉慧,那怎麽能行,太委屈你了!”。


    曉慧母親沒有表態,此刻,她繼續哄著小外孫,一種愛不釋手的樣子。


    隨後,曉慧再次表態,不想再補辦婚禮了,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和天成過日子,挺好的。


    老王見女兒態度堅決,他也就不再提這個事了,大家以為這個話題結束的時候。


    曉慧突然說:“天成,你欠我一個婚禮,今後,咱倆結婚證的日期就算結婚紀念日,等你有能力的時候,再還我一個婚禮吧!”。


    我忙表態說:“好的,曉慧,我一定要還你一個隆重的婚禮!”。


    隨後,曉慧母親把話題轉向我的工作,她問:“天成,你在哪裏上班呢?”。


    我忙說:“因為計劃外生育,我剛被鄉醫院除名,還沒有工作。”。


    “鄉醫院姓桑的那個娘們背後使壞,這次我兒子丟工作,就是她幹的,因天成小時候打過她兒子,她現在打擊報複他。”我母親接著解釋說。


    這時,李醫生才恍然大悟,原來她這位老同學背後捅刀子,毀了她姑爺子的工作。


    “桑紅菊在我麵前使勁嘚瑟,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我要去找她算賬!”曉慧母親憤怒地說。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曉慧母親和姓桑的是老同學。


    “天成,劉院長把你的事和我說過了,我們是近親。你別去醫院上班了,活不好幹,也賺不了幾個錢,自己創業吧!”老王突然說出了他的想法。


    “王叔,好啊,我不喜歡在中規中矩的單位幹,太束縛手腳。”我忙說出我的想法。


    曉慧父母張羅著要走,被我父母親盛情挽留。


    我母親說:“你倆好容易來我家一趟,就住一夜吧,明天早上吃完早飯再走!”。


    曉慧父母被我母親的熱情打動,她痛快地答應說:“好,我們就住一宿。”。


    晚飯繼續飲酒,我父親和老王聊得很開心,在酒桌上,我和曉慧都改口,直接稱唿對方父母親為“爸,媽”了。


    酒可是一種神奇的東西,把它喝好了,許多事情都會迎刃而解的。


    當我喊曉慧父親一聲“爸”的時候,這位叱吒商場的風雲人物開心極了,這是自己寶貝女兒心愛的人,在喊自己“爸”。


    現在,我家裏充滿歡樂,大家圍繞著我兒子,享受著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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