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對王曉慧的思念中,度過了一個最煎熬的春節。


    我母親因我的失戀,再加之思念我小妹張紫芙,她在這個春節裏身體不太好,一直不停地喝中藥。


    我父親親自給母親開出中藥方,現在這些黑色的藥湯,已經成了我母親的精神安慰劑。


    隻要有一段時間不喝這苦澀的藥湯,我的母親就會出現各種不適的症狀,有肉體方麵的,也有精神方麵的。


    我繼續當好孝順的兒子,精心伺候著母親喝藥,給她精神方麵的撫慰,我是她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了。


    她認為,我父親在外邊偷女人,而我這個傻兒子,現在是她最貼心的親人。


    我確實也做了一個兒子該做的事情,我沒有讓母親失望。


    這個春節,我老叔張永明帶著混血老嬸,迴到了黑山嘴村裏。


    現在,可以用衣錦還鄉來形容我老叔,那可是風光無限啊。


    這幾年,張永明一直在做邊貿生意,據他自己說,他賺下不少鈔票,在東北買房安家。


    我老嬸開動她的機器,發揮了她的生育優勢,給我老叔生下一兒一女,這雙兒女長得格外漂亮。


    特別是我那個叔伯小妹,長得就像畫裏洋娃娃似的,兩個大眼睛黑又亮,像熟透了的葡萄。


    我母親見到這個精靈古怪的小侄女,就把她抱在懷裏,愛不釋手了。


    我知道,母親稀罕這個小侄女,那是因為她思念紫芙,需要在侄女身上釋放一下母愛。


    不知何故,董誌軍居然登了我老叔家門,他嘻嘻哈哈地一陣子套近乎。


    我知道,這個家夥現在已經變成了奸商,他無利不起早,肯定是有求於我老叔。


    果然,董誌軍在蘇曉娥飯店擺酒,宴請我老叔和老嬸的時候,借著酒勁,終於吐露了他的心聲。


    董誌軍這個滿腦子裏,隻有錢的家夥,希望和我老叔合作,做點東北方向的買賣。


    我老叔是走江湖的老手,他一眼就識破董誌軍的意圖,但是,我老叔沒有直接拒絕,他玩起了太極。


    在酒足飯飽後,我老叔用牙簽剃著牙,說:


    “董哥,好說,好說,我給你淘換點東北的土特產,你拿迴來賣,保準賺錢。”。


    董誌軍繼續滿臉堆笑,這位一村之長完全放下了架子,他說:


    “好啊,我就喜歡東北的老山參了,這種東西可是滋補身體的好東西。”。


    在我張天成看來,我老叔就是假充大尾巴狼,他整天吹牛逼,他迴到家鄉故意擺闊氣,沒有多大的實力。


    老人常說“包子有餡不在褶上。”。


    村裏,真正發家,確有實力的是趙長友,他搭上了改革開放的東風,在鎮子上開的商店不斷發展壯大。


    他的底氣來自他兒子趙振旺,趙振旺其實是個“野種”,他自己也清楚。


    有一次,混蛋趙振旺親自問起他母親:“媽,我的親爹到底是誰?”。


    結果,被她母親狠狠地甩了兩個大嘴巴,他著實嚇了一跳,沒再敢造次。


    趙振旺常年在外邊跑,神龍見首不見尾。


    據知情人說,這家夥吃的是“老行”,靠坑蒙拐騙偷,放賭局,當“局長”發財。


    他贏了人家的商店老板大量金錢,在老板給不起現金的情況下,他就雇車拉貨抵債。


    可以說,他送給他爹的那幾車貨,全都是零成本來的。


    因此,趙長友依托價格優勢,吸引了鎮上的購買者,人們都言傳他的貨便宜,貨的品種齊全。


    趙長友賺了大錢,可這家夥的表現,與我老叔恰恰相反。


    他的穿著除了比過去幹淨點之外,沒有太大的改變,他給他老婆倒是沒少置辦行頭。


    當別人奉承趙長友是老板的時候,他總是拒絕奉承,說:


    “我可不是啥老板,一個臭賣貨郎,怎敢稱老板啊!”。


    這家夥整天見人就哭窮,張嘴閉嘴就要向人開口借錢:


    “哎呀呀,最近又打不開點了,有錢沒?能不能借俺千八百的周轉一下啊?”。


    他這個見麵就借錢的毛病,讓村裏的老少爺們都很反感他,大家互相打聽了一番,結果是他沒借過任何人的錢。


    甚至,他的弟媳婦滿眼嫉妒,通人百眾地表達對趙長友的不滿。


    她撇著嘴,說出了這樣的話:“我大伯子見麵就借錢,那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哭窮,倒是怕別人找他借錢。上次,我家爺們給他拿了一千塊錢,人家根本就沒接。”。


    這時,村裏人才恍然大悟,原來,人家趙長友是個精明的土財主。


    趙振旺除了蜻蜓點水式地迴過幾次家,他幾乎很少在村裏露麵,過年的時候幾乎不迴家。


    據他母親說“我家小子現在開了公司,生意做的很大,顧不上迴家!”。


    這個索然無味的春節總算過去了,我又重新迴到衛校,繼續我的新學期。


    王曉慧已經快想我想瘋了,她見到我之後,就死纏著我,一步也不願意離開我。


    我被她囚禁在家裏,成為了她的奴隸,為她付出著,讓她快樂著。


    還真有一種小別勝新婚的感覺,我倆又迴到從前的生活裏。


    這世間的事情,總會有那麽多的陰差陽錯,我的曉慧突然意外懷孕了。


    盡管我倆是醫學生,也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可是因激情似火,有時顧不了許多,總是心存僥幸。


    不知不覺中,我倆愛情的結晶,早已在曉慧的腹中孕育了,直到她出現了孕吐。


    她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衝我說:“天成,我懷上你的孩子了,我要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我心裏一顫,說真的,我還沒有做好當爹的準備,我才剛剛步入成年人的行列,還是個孩子啊。


    戀愛中的男女,情不自禁地進行男歡女愛,可是,那些不經意,就會把種子播撒在田地裏。


    新生命的到來總是讓人猝不及防,甚至有些驚慌失措的,我忙說:“可是,我倆還沒有結婚啊!”。


    “我不管那麽多,我就是要生下這個孩子!”王曉慧語氣堅定地說。


    在那個年月裏,如果沒有登記結婚,也就意味著孩子連個合法身份都得不到,他會成為“黑戶”的。


    我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忙說:


    “我的小姑奶奶,咱把孩子先打掉吧,等以後咱倆再造一個吧!”。


    “張天成,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孩子在我的肚子裏,我說要生就得生,你不養,我自己把他養大,這可以了吧!”王曉慧的任性勁發作,氣唿唿地說。


    在孩子的去留問題上,我和王曉慧出現了嚴重分歧,我倆昔日的甜蜜一掃而光,雙雙陷入矛盾與焦慮中。


    好的感情,應該是在生活的風雨裏,互相依偎,在遇到難題的時候,互相鼓勵,共同麵對。


    可是,我和王曉慧激情相遇,沉湎於肉體的刺激中,她對我是真情付出。


    王曉慧身體的變化,是瞞不過她母親的眼睛的,她母親是縣醫院的醫生。


    她嚴厲地質問女兒,說:“曉慧,你是不是懷孕了,我發現你有孕反一周多了?”。


    “是啊,媽,我確實懷孕了,懷的是張天成的孩子,我還要生下這個孩子呢!”王曉慧滿臉不在乎的樣子,對她母親說。


    “死丫頭,你真是反了天了,挺大個姑娘,未婚先孕,丟人現眼不!”曉慧母親怒了,她衝曉慧喊道。


    “我和天成商量好了,必須生下我倆的孩子,我的身體我做主,這事不用你管!”王曉慧態度更強硬。


    “你要是繼續當我的閨女,就趕緊把孩子做掉,我明天就帶著你去北京的醫院,我可不敢在縣裏丟人。”曉慧母親態度絕決地說。


    母女倆在家裏發生了激烈的衝突,王曉慧賭氣離家,迴到自己的小房子裏。


    我去往她的家裏時,王曉慧已經哭了很久,正等待著我的到來。


    別看我是張半勺,可是,我知道作為一個男人,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過去,王曉慧曾經評價過我,說我張天成是個靠譜的人。


    靠譜的人做人有德行,做事有擔當,這是一種稀缺寶貴的品質,我現在遇到了問題,可是,我不能自亂陣腳。


    “曉慧,你說了算,我聽你的,就是要飯去,我也會近緊緊和你在一起的。”我突然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來。


    王曉慧破涕為笑,她興奮地說:“天成啊,你個傻瓜,我沒白疼你,我倆無論生死,都要永遠在一起。”。


    我知道,我張天成並不優秀,可是我遇到真愛了,我喜歡王曉慧潑辣豪爽的性格,我要娶她為妻。


    “曉慧,明天我要去見你的父母,我要向二老把情況說明,我要娶你為妻!”我繼續表態說。


    “天成,好樣的,有種!你要是敢見我父母,我就敢帶你迴家!”王曉慧認真地說。


    “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啥不敢的,周末,我就上門去做解釋,我不怕!”我表態到位,說的很堅定。


    周末,我簡單買了點禮物,跟隨王曉慧迴到了她的父母家裏。


    曉慧的弟弟,見我拎著禮物進屋,他扮了一個鬼臉,衝他姐姐吐了吐舌頭。


    沒等他再有其他動作,就被王曉慧給拿捏了,他乖乖地坐迴沙發上去。


    “小子,這是你姐夫,你咋不打個招唿啊,沒禮貌!”王曉慧衝她弟弟怒道。


    她第一次這麽介紹我,弄得我也很尷尬,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顯得很不自在。


    “天成,迴咱爸媽家裏了,你緊張個屁,快坐下,吃水果。”王曉慧給我解壓說道。


    我十分忐忑地坐下,在煎熬中等待著曉慧的父母下班迴家。


    我知道,一會兒迎接我的,注定是一場暴風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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