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幹警們沒有抓到賭徒,在副所長的指令下,警車拐了一個彎,奔向村長董誌軍家。


    原來,昨天有村裏的女人報了警,說:“趙振旺在石材場的工棚裏麵組織賭局,贏了大家不少錢財。”。


    今天,警察才出警到黑山嘴村抓人,結果沒有抓到現行。


    警察隻好轉向村幹部家裏,去打探詳細情況,以確定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董主任,在家嗎”副所長喊了兩聲。


    董誌軍的老婆從屋裏出來,應了一聲,然後說:“誌軍外出去走親戚拜年了,沒在家。”。


    警察隻好上車,準備返迴鎮上的派出所去。


    就在此時,董誌軍從外邊正好迴家,他把三位警察讓到了屋裏,讓老婆給倒上茶水。


    “老董啊,你們村的情況不太好啊,有人舉報說趙振旺在石材場放賭局,有沒有這迴事?”副所長首先發問。


    “哦,有這檔子事,我沒聽說呢,唉,現在,實行責任製了,這人都變得自由散漫了,不好管啊!”董誌軍雲山霧罩,說了這麽幾句話。


    “我靠,你這村主任當的,村裏出了賭窩,你居然不知道,不是我批評你啊,這是你失職了啊!”副所長話中帶刺,開始敲打董誌軍。


    “是,我失職,我隻顧過自家小日子了,失察了,這麽辦吧,你們所裏出一份公告,然後,我就采取進一步的行動,怎麽樣?”董誌軍迴答道。


    “好啊,我迴去馬上就請示所長,如果能出公告,就給你送過來,你貼出去就可以了。”副所長答應的很痛快。


    幾個人有一搭無一搭地扯了幾句閑話,副所長帶著人,登車離開了董誌軍的家。


    第三天,派出所的一紙布告,就送到了黑山嘴村,董誌軍拿到布告後,十分高興,就好像領到了聖旨似的。


    布告的大概內容是,號召村民們移風易俗過春節,不要參與賭博行為,對於組織賭博和提供賭博場所的要嚴厲打擊。


    他安排人把布告張貼出去,然後請示王文慶支書,說:“咱們得開一個‘兩委’班子會,強調一下精神文明,堅決要製止賭博行為。”。


    文慶支書也在生氣,他正準備去找趙振旺問話,結果董誌軍就來請示工作,提出開會的建議了。


    “好啊,確實應該開個會了,這我們必須要管,不能無政府主義,讓他們胡作非為,無法無天。”文慶放下手裏的剪刀,一本正經地說。


    那天上午,我正在街上玩耍,就看見蘇曉娥扭著屁股,先進了村部的大門,不一會兒,煙囪就冒出了濃煙。


    我知道小嬸子把爐子生著了,又過了幾分鍾,董誌軍披著他的黃大衣,溜達著進了村部的院子。


    我以為,這對狗男女又是到村部鬼混,幹不可告人的勾當,過癮去了呢。


    可隨後,文慶支書、趙國棟和幾位委員,也都陸續走進了村部院子裏。


    哦,他們可能是要開會了,否則,這些村幹部不會都來村部的。


    村裏沒有人關心幹部開不開會的,如今已經是新時代了,農民的頭腦都變得活絡了。


    隻有我小孩子關心這事,也許是我對董誌軍和小嬸子的事,充滿好奇心的緣故吧。


    農民們過年是一件大事情,忙碌了一年,既是對上年的總結,也是給下一年討個吉祥,進了正月天,每天都有許多講究的。


    並不是農民們迷信,這日子嘛,總該有一些煙火氣息,他們隻有把家裏弄得香味繚繞,霧氣騰騰,這才肯罷休。


    另外,過年也是大家還人情債的好時機,走親訪友,請客送禮都是避免不了的,總要把欠下的人情債,趁著過年還一還的。


    有句話說的是“正月裏過年,二月裏賭錢,三月裏種田。”。


    農曆的三月份,就是陽曆清明時節,他們就要操弄著農具,繼續土裏刨食,討自己的生活了。


    過去,逢年過節也有賭錢的,但都是稍微掛點小彩頭,輸贏沒大事,可趙振旺卻給村裏開了一個壞頭。


    這家夥把賭注擴大無數倍,輸贏已經影響到許多人家的生活,何況,他還是靠出老千,贏農民的血汗錢呢。


    村裏是有基層組織的,應該來管一管這種事的,今天的會議就這一個主題。


    文慶支書看人都到齊了,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先給大家拜個年吧,祝大家身體健康,發財致富,過年好!”。


    大家都紛紛點頭,表示感謝,蘇曉娥燒好了水,給大家茶碗裏都捏上茶葉,倒上了開水,屋裏飄起了茶葉的香氣。


    “今天,咱們召開一個專題班子會,主要就是最近村裏出現賭博陋習的事,這事咱們必須管一管。”文慶支書拋出了議題。


    見文慶支書開了頭,董誌軍也開了腔,說:“昨天,鎮上派出所來咱村抓賭了,有人給趙振旺通風報信,那些耍錢鬼都跑了,如果抓到了,今天很多家都要哭鼻子,去派出所撈人交罰款了。”。


    “現在,我們實行責任製了,可總不能無法無天啊,今天,散會後,咱們按照分包的村民小組,下去給村民開會,再次強調這件事,決不能再出耍大錢的!如果被派出所抓了,該咋處理咋處理,我可不去幫著撈人!”文慶支書說的很氣憤。


    “再就是,石材場那幾間破工棚,已經破破爛爛的了,沒有啥價值了,現在成了賭窩,我看這工棚不能再留著了,必須拆除!”董誌軍話鋒一轉,提到了拆工棚的事。


    文慶支書說:“趙老憨太倔,恐怕不好拆吧?”。


    趙國棟插話說:”拆了那幾間工棚,等於挖了老憨的祖墳,他肯定會拚命的,不好拆,別碰這個馬蜂窩!”。


    “隻要今天咱班子會同意了,具體咋拆,我去辦,這事不用村委會出麵,有人幫咱幹這活,這也是派出所的意思。”董誌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文慶支書沉默了半會兒,他說:“誌軍,既然是派出所的意思,拆那個工棚,我不反對,不過,可千萬別鬧出人命來啊!”。


    大家從文慶的語氣裏,已經聽出了一些門道,也就都開始隨聲附和了。


    蘇曉娥和董誌軍又特殊關係,她知道董誌軍的企圖,她的小嘴也開始說話,各種的支持。


    就是說,通過村裏班子會,董誌軍把拆除石材場工棚合法化,弄成了個集體決策。


    散會之後,董誌軍直接去找了趙長友,就是趙振旺的爹,他知道趙振旺怕挨抓,已經躲出去了。


    進門寒暄幾句後,董誌軍直奔主題,說:”長友啊,咱都是鄉裏鄉親的,你家兒子在派出所掛號了,所裏知道你家兒子設賭局的事了,正要抓他呢!”。


    “哎呀,幾個小毛孩子,打幾把牌咋還成了賭局了呢,這不是開玩笑嘛!”趙長友絕非等閑之輩,他直接迴懟董誌軍。


    “咱都是自己人,你沒必要和我藏著掖著吧,那些被你兒子贏錢的人,都在哭著鬧著找村委會呢,你說咋辦吧?”董誌軍也沒客氣。


    “操,願賭服輸,他們運氣不濟,咋還埋怨起我兒子來了,要是我兒子輸錢給他們,我能追著人家去要迴來嗎?”趙長友這小話也挺硬。


    “你別嘴硬,振旺不是躲出去,不敢迴家了嘛!我想如果你找人把工棚給拆了,我和派出所講講情,這次就饒了你兒子。”董誌軍說出此行目的。


    “拆工棚是村裏的事,憑啥讓我去拆啊!不管,愛抓人就抓。”趙長友繼續又臭又硬地說。


    其實,趙長友對董誌軍沒有好印象,他的三個姑娘至今找不到對象,他認為都是董誌軍暗地使壞。


    特別是媒人打聽董誌軍這位村幹部的時候,他董誌軍從來不給說好話,還給趙長友家說的怎麽怎麽不好。


    前年,董誌軍喝醉酒,在大街上摸他大女兒的屁股,被趙長友搧過兩個大嘴巴。


    因此,趙長友認為董誌軍是夜貓子進宅,準沒好事。


    董誌軍還想再說點啥,趙長友說要出去串門拜年了,開始下逐客令。


    董誌軍無奈,隻好灰溜溜地離開,迴到家裏另作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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