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鎮上的居民依然入眠,小鎮迎來了一天中難得的寂靜時光。


    各戶居民屋內的燈光已經熄了,小鎮上,隻剩下道路兩旁的魔晶燈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意圖為黑暗所迷惑的人指引著方向。


    天上沒有月光,零零散散的星星比平日裏都要亮上不少。


    是有誰在思念了吧?


    在自己屋內透過窗戶望著天空的愛麗絲如是想。


    傑德大人一晚上都沒迴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至於小姐......


    愛麗絲望著自己房間對門縫那微微透出的亮光,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小聲嘟囔道。


    “應該又是在熬夜研究什麽東西了吧。”


    她悄悄地走向對門,微微推開一絲門縫,透過幾分光亮往裏麵望去,正如她所想,繆正在搗鼓著什麽東西。


    她的房間很幹淨,擺放著許許多多的櫃子,櫃子上滿滿當當地都是書籍和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愛麗絲聽繆講過一些,但更多的,她也叫不出名字。


    隻知道,這些東西每一件流出去可能都會引起巨大的轟動。


    這些東西的主人,小姐繆正一頭埋進書堆裏,魔晶燈散發著柔和的黃色光芒。她塗塗改改,在一堆草稿紙上不斷修改著什麽,偶爾還能聽見她的喃喃自語。


    怎麽說呢,小姐繆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明明個女孩子,整天卻把自己弄的跟個男孩子似的。不喜歡舞蹈禮儀,卻喜歡搞研究,和那些研究院的老頭一樣整天沉迷其中。


    不同的是,傑德老爺對那些研究院的研究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而小姐繆卻總能令傑德老爺都為之震驚。


    誰能想到幾年前她剛來的時候,小姐連完整的話都還不會說。


    小姐繆是一個溫柔的人,她和傑德大人一樣,心中都有著一顆惻隱之心。對待像她這樣身份低微的人也始終和顏悅色,沒有一絲一毫的瞧不起。


    愛麗絲還聽丹大人提起過,如今王國普通的百姓能夠用上廉價且質量好的魔晶燈便是小姐的功勞,為此她甚至放棄了巨額的利益。


    她很細心,很敏感,總能察覺到身邊人細微的情緒變化......


    哢嚓——


    門響起了一聲細微卻異常的聲響,愛麗絲心中暗道不妙。


    聲音雖然不大,但足以引起繆的注意。


    “愛麗絲呀,你還沒睡呀,真巧哈~”繆的聲音有些窘迫,像是被貓抓到尾巴的老鼠。


    愛麗絲卻大膽推門進去,見到少女將自己本就不長的頭發梳起,眼睛上戴著的是一副叫做眼鏡的新奇玩意,別致又好看。


    嗯,主要是小姐繆戴上好看。


    眼前的少女因為緊張,臉頰都染上了些許緋紅。愛麗絲覺得可愛極了,但她還是板著一張臉,做出因為她不守規矩而生氣的樣子。


    “我不是有意要熬夜的!真的,我立馬就睡去了。”繆做出她常做的雙手合十的動作,可腳一滑突然就往一旁倒去。


    “小姐小心!”突如其來的意外下的愛麗絲心都提了起來,立刻就往前撲去接住了對方,穩穩地落在了她懷中。


    “還好沒事。”見繆沒受傷,她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她習慣性地摸了摸腦袋,卻發現自己頭上女仆的發飾不見了,臉色陡然一變。


    繆也穩住了自己,從愛麗絲的懷裏有些艱難地擠出來,目光頓時就注意到她頭上的那道顯眼的傷。


    視線剛接觸到,愛麗絲就已經用手遮住了。


    可繆已經看見了。


    那是一隻殘缺的貓耳朵,像是被什麽鈍器生生給割下一部分的,破壞了原本完整的美感。


    “不要看!”她將頭偏過去,雙手死死捂著頭部傷疤的位置,低聲喃喃道。


    “不要看,小姐,很醜的。”愛麗絲的身體不斷顫抖,聲音中充滿了自卑。


    這是愛麗絲罕見的自卑的一麵,她平日裏戴著的發飾不隻是女仆服飾的一部分,還遮掩著她來自童年時期自尊心上的疤痕。


    殘缺的獸人,是會被恥笑的。


    愛麗絲不敢看向繆,雖然知道小姐一定不會嘲笑她,但她依舊不想讓她看到......


    哈——


    一聲輕笑打破了愛麗絲心中僅有的為數不多冷靜,她瞪大了雙眼,有些難以置信,不相信笑聲是繆發出的,眼淚不爭氣地從她的臉頰滑落。


    “難道,繆小姐也和那些人一樣,準備嘲笑我?”眼底彌漫上痛苦。


    突然,她感覺身後有人靠近。


    她還沒來得及躲開,有手撫到上了自己的頭部,撫摸著那雙耳朵萎靡的貓耳。


    “算了,無所謂了,我隻是個仆人。”情緒有些麻木,愛麗絲的身體也漸漸地軟了下去。


    “況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試圖說服自己。


    在王都的時候,即便是丹大人護著她,依舊有很多人在暗地裏說著她的壞話,歧視她的多了,多一個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麽想,但眼淚卻越發止不住。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胸口這麽痛呢?


    “不醜哦。”


    愛麗絲愣住了,有些難以置信。


    “您說什麽呢,我這樣......很醜的。”她用沙啞的聲音反駁,顯得十分無力。


    “我說的,不醜。”繆笑了,真摯且實誠。她給了愛麗絲一個大大的擁抱,又說道:“殘缺的美才是珍貴的,不用怕。”


    少女溫暖的體溫通過她的懷抱傳遞到了愛麗絲原本冰涼的心中。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愛麗絲,情緒瞬間全線崩潰,趴在女孩的懷中不停地哭得厲害。


    “不用擔心,我會治好你的。你知道我是很厲害的。”繆一邊輕輕拍著愛麗絲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慰著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繆似乎察覺到懷中的少女唿吸變得均勻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床上放好。


    這麽一來,自己的床就沒了,睡哪?


    要不,和愛麗絲擠一擠?


    她瞅了一眼熟睡中的愛麗絲,立刻就否定掉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愛麗絲沒有意見她也有意見!雖說她現在行性別為女是沒錯,但是可是有著上一輩子二十來年作為單身男性的記憶,這麽吃人家豆腐她良心可過不去。


    繆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鋪滿地上的那堆草稿紙,心底也有了主意。


    “就這樣吧。”


    她熄滅了魔晶燈,往紙堆裏一趟,誒,片刻時間唿吸也均勻了起來。


    ......


    第二天,天微微亮,愛麗絲就醒了。


    昨晚發生的事情像是做夢一樣,她下意識地看向一旁,是空的。


    “小姐不在?”


    她望向四周,都沒找到。隨後一愣,想到一種可能,下意識地往地上的紙堆裏看過去,果然從那堆紙堆裏找到了那嬌小的身影。


    她低罵了自己一聲,立刻就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地將地上的女孩抱迴了床上去,給她蓋好被子。


    愛麗絲撐著下巴在床邊,微微歪著頭,看著熟睡中的女孩,眼底和臉上都是慢慢的笑意。


    “正是小姐這樣,才會深深吸引我呀。”


    跟在小姐的身邊,即便是自己迴到王都,又如何?


    隻有待在她身邊就好。


    這樣就好。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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