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小雨淅淅瀝瀝,臨街那裏濕漉漉的一片,打傘出去又顯得矯情,還不如酣暢淋漓地大下一場,讓壓抑的烏雲得以釋放。


    誠然這樣的天氣,窩在寢室裏打牌最為舒服,燈光下,607宿舍擠了一屋子人。


    “立川,該你出牌了,磨磨唧唧地幹啥?快快快!”老梁大嗓門催促,嘚瑟的表情一看就抓了副好牌,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


    “等下......”


    然而陳立川卻心不在焉,實在沒心思繼續打,整理整理牌後,手一搓,遞給了郭宏。


    “你打吧,我出去給對象迴個電話。”


    陳立川向郭宏笑了笑,倉促站起身,擠過人堆,往宿舍外走去。


    “牌不好就給別人,真是可以。”申一明橫眉倒豎,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


    陳立川心裏不痛快,可不等他開口,在上鋪正玩遊戲的鄒凱凱,衝下麵罵起:“你他媽的又不玩,看還一堆屁話,真個傻貨。”


    “哈哈哈哈.......”


    “嗬嗬嗬......”


    “來來來,繼續打牌。”


    一群男生發出陣陣哄笑,其實也就這麽一迴事,別人打牌,你隻是個看的,還多嘴什麽,真是搞喜。


    可這些聲音落在申一明耳朵裏,如鞭子似的,一次次抽打他的臉頰,讓他很沒麵子,咬牙切齒地往陳立川那邊狠狠瞪了一眼。


    ......


    空蕩的走廊裏有幾分寒意,陳立川走到窗戶口,猶豫再三後,給楊紅打去電話,印象中,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給楊紅打去電話。


    “喂?你幹嘛呢?”


    陳立川聲音輕柔地詢問,像是在撫摸一隻發怒的野貓,盡可能地捋順它的毛發。


    可那邊的語氣依舊推脫,這種感覺,更加突顯異地戀的無力感,仿佛給心裏深深刺進一根刺。


    “立川,有什麽事嗎?我真的累了,不想說了,要不先這樣吧?”


    那邊傳來楊紅疲倦的聲音。


    但仿佛這個樣子,對待感情冷淡又無所謂的態度,才是真的楊紅,原來的黏人隻是一時興起的新鮮感?


    這讓陳立川沒有一點安全感,湧起各種猜忌,怎麽?她在外麵有其他人了,還是對這份感情淡了?也有可能,她那種職業,接觸的人太亂。


    一瞬間,陳立川都開始貶低楊紅,瞧不起她。


    涼風從窗戶口透進來,陳立川緊鎖眉頭,深吸了一口煙,縮了縮身子。


    “你最近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我想我的身份有知情權吧。”


    陳立川語氣不悅地質問道。


    “沒什麽事呀,就是表演太多,累了,立川,我掛了,晚安。”


    楊紅透露出幾分不耐煩。


    “掛吧。”


    陳立川冷冷一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神經病一樣,莫名其妙......陳立川嘴裏不幹不淨,大步往寢室走去,就算這段時間忙,沒去莞城,但給你那麽多錢,你也該感恩吧?


    對待這份感情,陳立川問心無愧。


    可......


    可楊紅又怎麽會不感恩,是陳立川讓她看到愛情溫柔的樣子,原來可以這樣撒嬌,原來可以被這樣保護,她的眼淚早已經泛濫成災。


    “對不起......立川,對不起......”楊紅蜷縮在床上,哪怕裹著厚厚的被子,都能感覺到徹骨的寒冷,身體的疼痛讓她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想點開心的事吧,記得初到魔都的那晚,立川開著那輛麵包車帶我穿梭在街景,我說這裏好美,是因為路過了那所藝術學院,其實我能去那裏讀大學的。


    可惜了......


    ......


    迴到寢室,陳立川沒了玩牌的興趣,如條死狗一樣,蜷縮在床上。


    “川哥,你還玩嗎?”


    郭宏喊了一聲。


    “你玩吧,有點累了。”


    陳立川淡淡道,突然發現寢室的床也挺舒服的,有太久沒迴來住了。


    隨之一群人便繼續打牌,可申一明麵色陰沉,醞釀了好一會後,還是忍不住開口:


    “朗子,你入股的錢也不問問,馬上就要年底了,有人拿著你那麽多錢,可提都不提一句分紅的事,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申一明,閉上你的臭嘴!”


    突然陳立川猛地坐起,衝申一明大聲咆哮,讓原本吵鬧的寢室瞬間安靜。


    不光申一明,連同其他同學都被嚇到了,還是第一次見班長發這麽大的火!


    鄒凱凱和顧雨也不玩遊戲了,探出腦袋看著陳立川。


    “你有投一分錢嗎?沒有就給我閉嘴,這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陳立川指著申一明站起,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之前入股的時候,你就他媽陰陽怪氣地鼓動其他人別投資,不犯賤就不舒服?老子就沒見過你這麽賤的人,真你媽欠罵!


    現在舒服了吧!


    賤人!”


    陳立川罵完,轉身憤憤離開寢室,“咚”的一聲,用力將門閉上。


    而申一明肉眼可見地抖了下,失神地坐在那裏,屁都沒放一個,陳立川剛才暴戾的樣子嚇到他了。


    “大家繼續玩牌吧,立川可能心情不太好,跟對象鬧矛盾了。”


    吳朗打起圓場,他就是如此性格,跟誰也吵不起來,又跟誰的關係都好。


    “不過這分紅的事,也該提一提了,郭宏,你找機會問問,我當時還給了你兩萬。”


    另一同學愁眉苦臉地提前分紅的事,郭宏投資的那十萬,其實是他幾個舍友湊的,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錢,分紅也是幾個舍友一起分。


    “嗬嗬。”


    申一明冷笑一聲,見有人支持他,來勁了,又憤憤不平道:


    “你們可能不知道,暑假的時候,大江撈還搞過一次充值活動,力度特別大,又壓榨了你們股東的利益,證明什麽?證明大江撈缺錢,我替朗子問一句很正常吧?看看他什麽逼樣!”


    “郭宏,朗子,要不你們抽空問問。”


    有人急了,追問道。


    “是啊,問問。”


    “這也不是不能提的事吧?發什麽脾氣,成啥了?”


    郭宏宿舍裏,又傳來幾道急切的聲音,隻要跟錢打交道,誰都是這樣。


    顧雨懶得理這些事,戴上耳機繼續玩遊戲,心想川哥和曹三三稱兄道弟,這種級別,能缺下你們的錢?


    而在一眾人的追問下,吳朗和郭宏也終於點頭了,其實他們心裏也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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