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有什麽不好的遭遇,而是她沒有銀子,在陳昭找到她之前,她是足足餓了一天,水米未進,頭暈眼花的暈倒在一處巷子裏。


    不過,她很慶幸陳昭對她還是有情有義的,總算是來找她了,總算沒有嫌棄她如今身份敏感是個麻煩就放任她不管。


    他帶她重迴郡守府,殷香瀾覺得不好意思。


    陳昭卻寬慰她程夫人和府裏的人都是很好的人,不僅沒有介意她的任性,還很是擔憂她的安危。


    而程曦柔在陳昭麵前,自然又是很好的表現了一番,深得陳昭的欣賞和感激。


    然而,那也隻是在陳昭在場的情況下,等殷香瀾隨著程曦柔迴到後宅,一切一如當初。


    甚至,程曦柔在試探出殷香瀾在陳昭心目中的地位之後,對殷香瀾的敵意就更加深重了一些,在手段上也更加狠厲和頻繁,幾乎已經看得出她是在逼著殷香瀾離開!


    殷香瀾雖然任性,雖然脾氣不好,但她又不是傻子!


    而且,她是誰,她可是在深宮長大的公主,對程曦柔的手段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這些東西她沒法對別人說,更不可能去陳昭麵前告狀。


    手段她也不是沒有,隻是如今寄人籬下,她要人沒人幫,要做事又沒有銀子,幾乎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如此,殷香瀾就更加覺得難過和憋屈。


    尤其是在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總想著從前在皇宮的時候,那種富貴奢華,那種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和矜貴優雅,對比如今的落魄和屈辱,她真的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甚至還想過,若是沒有讓林炎冉替嫁,若是她乖乖的嫁到東啟,好歹也是個太子妃,生活和身份上,較之從前是沒有多大區別的,也就不用看這些賤民的臉色和忍受這些人的惡意。


    不論西門勉這個男人本身的容貌才情如何,就是他處心積慮的聯合祿王求娶她,她都覺得,西門勉至少是喜歡她的!


    相比較她對陳昭如此付出,陳昭的態度確是不冷不熱,甚至在看到她的時候出現惶惑和擔憂,她就有些不甘心!


    她不甘心!


    她不是傻子,相反,她對於陳昭的情緒波動很是敏感,敏感到即便陳昭站在他麵前什麽都不做,什麽表情都沒有,她都能知道陳昭的心裏在想什麽!


    這得益於少時的崇拜和喜歡,到如今,甚至是可以說,這種近乎執念的感情,是真愛!


    從前,殷香瀾從來不覺得,她喜歡陳昭,陳昭對她不冷不熱有什麽不對,因為那時候她是公主,作為臣子的陳昭,在她麵前低了不止一等。


    他有所顧慮才對她若即若離,所以,她因為喜歡他,她多付出一點沒有關係。


    等到她真的嫁給他的時候,他便是她的夫,她的天,那時候,他一定會站在一個相對的高度上對她疼寵愛惜的!


    可是如今,身份的對換,他是高高在上威名在外的振威將軍,而她除了曾經是公主,除了曾經喜歡過他,卻是什麽都不是,甚至跟陳昭可以說是連親戚都搭不上邊的人!


    陳昭對她的態度依然如故,依然不冷不熱保持距離,甚至在這個距離上,還設置了一道不可翻越的溝壑,讓她無法跨越,讓他惶恐不安!


    每每深夜,殷香瀾蜷著身子躺在床上的時候,以淚洗麵,越想就會越覺得自己委屈和不值,越想就會越害怕和迷茫。


    她不知道造成如今的地步,以後該怎麽辦,如果她一旦失去陳昭這個最後一道不是很堅固的保護屏障,她以後還能怎麽辦。


    殷香瀾睡不著,在同一方屋簷下的陳昭也是夜夜難眠,寢食難安。


    若是放任殷香瀾不管,他於心不忍,也做不到,可是如果就這樣放她在他身邊,必定遭人詬病,時間拖得越久,殷香瀾的身份不可能被隱瞞下去。


    對他和她來說,都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尤其是以後,如果他還想要出仕,如果還想要繼續為朝廷效命,殷香瀾是會給陳家帶來滅門的危險之人!


    且不說他喜不喜歡殷香瀾,就是如今殷香瀾逃出來,他也不可能娶她,就算他違背家族,放棄仕途,就算他愛她到無可救藥,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娶她為妻!


    最多就是收入府中的侍妾,甚至連良妾的聘娶,他都不能給她!


    這對於一個從小就身份尊貴養尊處優的公主來說,簡直就是滅頂的奇恥大辱!


    殷香瀾的脾性,他還是多少了解一點的,別說是妾,就是正妻,在身份的更換下,讓她對人屈膝稱卑,以她的驕傲,忍一時可以,忍不了一世。


    所以,之前她偷偷跑出郡守府,就算誰都不說原因,他也是能猜到一點點緣由的。


    隻是,思來想去,在殷香瀾這件事情上,他想不到一個絕對穩妥又能平衡每一個人的法子,他很是苦惱,所以,每當夜幕降臨,他躺在床上也是輾轉難眠。


    白日裏軍務繁重,加上沒有休息好,陳昭整個人的身形和精神,以看得見的速度在消瘦和憔悴。


    殷香瀾看著難受難過,程曦柔更是如此,於是,她對於殷香瀾的敵意和嫉恨就越來越深刻,終於,她在做足了賢惠大度的千金模樣之後,她出手了。


    程曦柔借口殷香瀾日漸消瘦憔悴,心情抑鬱,便邀約她出去走走,去郡守城外的普安寺上香祈福。


    原本殷香瀾是不想出門的,因著身份敏感,也因著沒有什麽興致。


    可耐不住程曦柔的耐心和誠意邀請,便答應一起出門去走走。


    畢竟這裏是邊城,認識她的人隻有陳昭,畢竟程曦柔說城外的風景很不錯,漫山遍野的青草綠樹鮮花,總會讓人心境開闊許多的。


    程曦柔已經安排好一切,打算到了普安寺再動手,製造殷香瀾意外被野狼咬傷致死的情形。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還沒等她出手,殷香瀾就失蹤了。


    是被人擄走的,大庭廣眾之下,她和身邊的婢女侍衛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來的人不多,二十幾個,全身蒙麵黑衣,身形鬼魅,身手極好。


    他們的目的在於擄走殷香瀾,卻不是衝著殺人來的,所以,這些人在得手之後,並沒有傷害被侍衛層層保護著的程曦柔。


    即便如此,也是讓程曦柔嚇得慌了神。


    可到底,這些人替她解決了麻煩,在眾目睽睽之下擄走了殷香瀾,陳昭也怨不得她不去救人,隻因這些人均是有備而來,且他們帶著的侍衛也打不過那些黑衣人。


    陳昭說不出心裏在聽到殷香瀾被莫名其妙的黑衣人擄走的時候的感覺是什麽,有點擔憂,有點慶幸,竟然有大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雖然他自己也很不恥自己的這種小人心境,可到底這個麻煩不在他身邊了,他和他的家族不用擔心被殷香瀾的逃婚連累。


    在這樣的心境下,麵對程曦柔的自責和哭訴,他倒是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怨懟和遷怒,隻是吩咐手下的兵士,盡全力全城搜捕那些黑衣人,務必要把“他的表妹”救迴來。


    當然,他在心裏補了一句:救不迴來也沒有關係。


    總之,即便是做做樣子,麵子上擔憂的言行是要過得去的。


    至此,陳昭也看清楚自己對殷香瀾的感情,到底,他是不愛她的!


    把殷香瀾擄走的黑衣人,正是北宮羨派出的無名樓的人。


    他們抓了殷香瀾,先是打暈,之後喂了軟骨散,將她塞進一輛馬車,快馬加鞭的將殷香瀾送到東啟,送到太子府。


    ***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林炎冉梳洗完畢,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還有北宮羨的詢問聲。


    她開門,低聲道:“我好了。”


    北宮羨隻手掐腰,看著她,伸手去牽著她的手道:“先下樓吃飯,然後就出發。”


    “好。”林炎冉沒有拒絕,任由他帶領著,兩人一起下樓吃飯。


    待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兩人去到客棧門口,早就有店小二將兩人的行李和馬匹牽了過來。


    林炎冉四顧看一下,問道:“怎麽沒有看到無名?”


    “他先行一步,去到封臨城打點一二。”北宮羨笑道:“這裏到封臨城快馬也要半個多月,你確定不坐馬車?”


    “嗯。”林炎冉點頭,馬車雖然舒適,可到底會拖慢行程,按照北宮羨說的半個多月,可她還是擔心會慢一步。


    如果,還是按照前世的安排,她順順利利的嫁到皇宮,順利的出嫁,見到西門勉,或許,她還能忍兩三個月。


    但是,如今的情況,隻怕西門勉知曉了和親的隊伍被劫之後,性情和做事的方式會有所改變。


    她必須盡早的趕到封臨城去,提前做好安排,雖說沒有確保萬無一失的辦法,但對於籌謀來說,時間越是充裕,準備越是周全,那麽勝算自然就會很大。


    北宮羨捏了一下她的手,道:“若是覺得累或者不適,便要說出來,我們早去晚去都一樣,不用擔心。”


    “……”仿佛心中所想都能被他了解和窺伺一般,她竟然覺得他是懂她這麽做的原因和意義的!


    可是,“放心”這個詞,不是他說,她就能做到的,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此事,事關生死,她不容馬虎。


    兩人利落的翻身上馬,打馬前行的速度並不快,等出了城,兩人便是很有默契的,突然快馬加鞭的疾馳起來。


    半個月後,兩人來到東啟皇都封臨城。


    坐在高大的馬背上,林炎冉勒住韁繩,抬頭仰首看城門上的三個大字,心中有著怪異的惆悵和感覺。


    時隔八年,她又一次的,抬頭看到這巍峨莊重的匾額,氣勢磅礴的城牆上三個大字,字字泣血!


    這一次,她定然不會再那般大意輕敵,不除掉西門勉,她是不會離開的。


    “林小姐。”一聲不高不低的輕喚聲引起兩人的注意,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隻看到一個身形壯實,麵容溫和的老仆,朝著這邊快步走來,在他身後有一眾二十餘人的侍衛,圍著一輛馬車。


    林炎冉疑惑問道:“你是?!”


    “老奴是秦王府的管家,奉我家王爺之命前來城門口等候小姐,林小姐,這邊請。”老仆恭恭敬敬的行禮,並謙和的解釋道:“王爺因為身份不便,不能親自前來迎接小姐,還請見諒。”


    北宮羨眯了眯眼睛,腦海中思索著關於東啟秦王是誰——西門薄鈺。


    這個一年前被送迴東啟的西魏質子,因著西魏和東啟的關係變得緩和而迴到自己的國家,貌似,除了祿王和西門勉的功勞,林宴寧也是暗中出了不少力氣!


    他還記得,三年前的那次出遊,在太子的船上,林宴寧不惜得罪西魏太子也要救出西門薄鈺,起先,他以為是林宴寧喜歡那風吹就倒的瘦弱男人,後來,發現不是,他就沒怎麽上心去查探!


    不曾想,今天他竟然派人來接林宴寧?


    什麽意思?!


    林宴寧這幾天都在用飛鴿傳書,他本以為是她聯絡她的暗衛或者下屬,沒想到,竟然是在聯絡他——西門薄鈺!


    刹那間,北宮羨的周身莫名的起了一層看不見的寒冰,異常冷冽!


    三年時間,還是有許多的事情,有了改變......


    林炎冉完全不知道北宮羨在想什麽,跟老仆兩人聊了幾句之後,想要推脫他的誠意邀請。


    她雖然告知西門薄鈺,她會到東啟封臨城,但是沒有告訴他具體的時間和做什麽事情,她這麽做,也隻是在以備不時之需,並不想一開始就去打擾他!


    可是,很顯然,西門薄鈺在收到她寫的信之後,每天派人在城門口等著,隻要她出現,便邀請她去秦王府做客。


    一側身,看到北宮羨翻身下馬後走過來,冷冷的看著老仆,道:“她是我的夫人,自然跟我住一起,你們可以迴去複命了。”


    老仆雖然淡定,但還是忍不住驚詫的看向男人,很有禮貌的詢問,“請問,閣下是......”


    林宴寧被他那句“我的夫人”震得魂飛天外去了,忍不住在心底將他咒罵個徹底!


    在她猶豫是否要告知他身份的時候,北宮羨卻是開口主動說道:“穹北厲王。”


    “......”林宴寧無語。


    “見過王爺,如此,老奴這就迴去複命。”老仆並沒有糾纏挽留的意思,隻是客氣有禮的躬身告退。


    臨走之前,還別有深意的邀請林宴寧空了,可以去秦王府做客。


    林宴寧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北宮羨麵有鬱色,顯然很不爽她答應要去秦王府做客。


    “跟我去桂楓園。”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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