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瞪著眼前淡然而立的少女,她微微翹起的嘴角似乎含著嘲諷,這讓他很不爽,沉聲提醒道:“死傷各負!”


    林炎冉頷首,並不說話。


    康王越發覺得她這是在瞧不起他,冷哼一聲,拔劍,揮手刺了過去。


    林炎冉並不知道康王心中怎麽想的,也沒有激怒他的意思,她隻是在思忖要不要用滄宮十二式來應戰。


    母親的這套劍法與師傅教的《蒼山絕》同出一脈又略有不同,且用的是左手劍法,學成至今都還沒有機會使用這套劍法。


    她倒是想試一試其威力如何,隻是看看四周圍觀的人,其中有祿王呢,可不能讓他窺得一二,於是,心中一定,將劍拿在右手。


    這時康王持劍衝了過來,林炎冉攤手,身形向後急掠,堪堪躲過鋒利的劍尖。


    康王一擊不中,隨即手腕一轉,長劍橫劈,在空中翻轉180度再次逼近林炎冉。


    後者不慌不忙抬手抵擋的同時折腰旋擰,一個側身已經在康王身後,騰躍抬腳,就差一點踢上他的後心窩時,康王騰空而起,一個“浪子迴頭、猛虎下山”躲過林炎冉的招數後直逼她的麵門。


    兩人拳腳如風,長劍如虹,在烈烈豔陽下折射出的光芒晃花了眾人的眼睛,轉眼間兩人你來我往已經過了五十多招。


    眾人再怎麽看不懂兩人招式劍法,但簡單的從看林炎冉手中的長劍還沒有出鞘,也大約知道誰略勝一籌,她一直在逗著康王玩耍,並未真正使出絕招對付。


    康王大概也是看出林炎冉的意圖,突然瞪著她怒吼“出劍!”的同時,手中長劍訊疾如風,分別刺向林炎冉周身要害!


    林炎冉被逼的連連後退,卻不見絲毫慌亂,一招一式沉著穩健應對。


    眾人隻見她裙裾飛揚,長發飄舞,猶如花中精靈,足尖在柔軟的草地上輕點躍起,倒不似比武切磋,像是獨自舞蹈,飄逸柔美。


    眼見康王被逼的大吼大叫失去耐心,林炎冉唇角一挑,心道:如你所願吧!


    接著長劍出鞘,寒光乍現之下,眾人急急捂住眼睛,免得被強烈的折射光線傷著,耳邊傳來絲帛撕裂的聲音,待眾人再睜眼之時,隻看到康王惱火的瞪著自己被砍掉的一大片衣袖,覺得不可思議。


    “好!”也不知道人群中誰喝彩一聲,惹來康王瘋了般的發飆!


    宜貴妃也聽見那聲喝彩,差點沒氣得吐血!


    皇後嗤笑一聲,再次冷靜而肯定的認為林炎冉不能嫁給祿王!


    太後倒是端著一臉的笑容,看兩個孩子你來我往看得津津有味,一邊的雅玉公主雖麵容平靜,可她一雙翦水鳳眸死死的盯著林炎冉,十分緊張。


    祿王看出林炎冉武功明顯在康王之上,心中放下擔憂,卻也蹙眉沉思。


    若是自己對上林炎冉,能有幾分把握?


    可轉念一想,這個想法很是可笑,她到底是女兒家,還是要嫁給他做王妃的女人,兩人不可能刀兵相見。


    林炎冉原本是要逗弄康王一下,覺得差不多就會見好就收,可此時再看康王,他定是以為自己被戲弄了,若不見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個旋身急掠,但看到不遠處涼亭上的身影,心中有了計較,迴身再對上康王時,撤劍換掌,三個迴合下來,林炎冉的兩個衣袖也被康王砍掉,稍稍讓他贏迴了麵子。


    可康王並不就此罷休,提劍再刺,林炎冉蹙眉相迎,麵色認真卻不見著急。


    兩人難分難舍的又來迴打了十幾個迴合,林炎冉一招“流風迴雪”使出,卻一點內勁都沒有,被康王劈砍的劍勢壓住,直直壓上她的肩膀。


    林炎冉穩步急退避開他的淩厲攻擊,卻還是輸了。


    康王的劍沒有劈中她的肩膀,劍尖卻從手肘處一直劃拉下來,在她手臂上劃開一道傷口,頓時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圍觀的眾人中有輕聲驚唿的,怎麽也沒有想到明明占據上風的林炎冉受傷了,且一個小姑娘手上劃開十多公分的口子,得有多疼啊,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值得慶幸的是傷在手上,若是傷在她如花似玉的臉上……這輩子可不就毀了麽……


    康王自己也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自己會勝了她傷了她一般,覺得不可思議。


    可當他一抬頭,看林炎冉絲毫不在意傷口,隻是疼得咧了咧嘴,見他看她,竟然還擠出一絲笑容,這種赤果果的挑釁,他怎麽受得了!


    “再來!”康王爆喝一聲提劍就衝過去,真有種不死不休的倔強勁兒。


    “住手!”


    “住手!”


    場中一時間出現兩聲極具威嚴的怒喝聲,眾人均屏住唿吸,看向聲音來源處。


    這兩個聲音,一個是上首位置的太後沉聲喝止,另一個是從不遠處涼亭上的皇帝陛下出聲斷喝,他的聲音含了內力,讓眾人聽到猶如就在身旁一般。


    緊接著,皇帝從涼亭走過來,身後是隨侍的一隊宮人。


    花園裏除了太後,其餘人撲簌簌的跪了一地,均高聲三唿“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走到太後跟前,請安之後,才對著跪在地上的眾人說“平身”。


    “宣太醫。”皇帝與太後一起坐在上首位置,剛一落座便讓隨侍在一旁的溫公公去請太醫,為林炎冉包紮。


    康王在宜貴妃的威壓之下,不情不願的上前請罪道:“兒臣不小心出手傷了她,是兒臣不對,還請父皇降罪。”


    皇帝掃一眼他受傷的左手腕,再看他一臉不情不願的垂著腦袋,沉聲道:“罷了,比試之時受傷在所難免,你且下去將養著,不得再生事端。”


    林炎冉包紮好傷口,上前來謝恩。


    皇帝見她娟秀的小臉一片慘白,不由讓人端了凳子,賜坐。


    林炎冉再次謝恩,卻不敢坐。


    皇帝也沒說什麽,隻是好整以暇的問道:“你剛才使出的那招‘流風迴雪’,可是你母親教的滄宮十二式中的招式?”


    “是,也不是。”林炎冉迴道。


    “哦,怎麽說?”皇帝剛才在看兩人打鬥的時候就覺得奇怪。


    他印象中瀟月是左、右手都能使劍,滄宮十二式是她獨創的劍法,那招“流風迴雪”也是最精彩的一招,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曾見她使出——女子妖嬈的身姿柔如和風,使出的劍氣卻能卷起漫天白雪鋪灑大地,端的十分好看。


    “母親慣用左手劍,臣女使出的並非真正的‘流風迴雪’,而是恩師教習《蒼山絕》中的‘蕭瑟’,‘流風迴雪’是在這招式的基礎上演化而來,所以,同出一脈卻又各不相同。”林炎冉沉著應答。


    皇帝看她秀美的臉龐,在腦海中與記憶中的一張臉相重疊,不由心底一歎,點點頭,不再問話。


    太後笑眯眯的說道:“哀家倒是覺得,這小姑娘得了瀟月和林將軍的真傳,有將門虎女之風,不錯!今日是哀家召你進宮覲見,可卻害你受傷,是哀家的不是,哀家給你賠不是,如何?!”


    “臣女不敢!是臣女莽撞失手,輸了比試,自此,還請康王殿下不要再為難臣女,也請求太後娘娘及皇上不要責罰旁人。”林炎冉當即跪下叩首,哪敢讓太後親自給她道歉的,還想不想有命出宮了!


    太後慈靄一笑,示意近身的麽麽去牽她起來,又衝她招招手,讓她到她跟前說話。


    林炎冉挺直背脊,垂著頭,沉住氣,緩步走到太後麵前三步遠,停下,等著她問話。


    太後卻伸手一把拉她到近前,仔細端看她的模樣,笑道:“是個好孩子,你母親曾救過皇帝的命,是個好樣的,你也是。”


    林炎冉有一絲窘迫,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索性憋紅臉,裝作害羞不說話。


    太後大概看出她的窘迫,笑著拍拍她的手,道:“好孩子,這傷迴去好好養著,等下個月秋闈狩獵之時,再在圍獵場上放開手腳去博個彩頭迴來,哀家重重賞你如何?”


    “謝太後娘娘恩典,臣女定當不負期望。”林炎冉點點頭,嘴上答應著,心裏卻有些叫苦不迭。


    看樣子,太後她老人家是特別喜歡上她了,就怕到時候來個賜婚什麽的,她豈不冤死……


    “母後。”一旁的雅玉公主溫柔開口插話道:“兒臣看林小姐出了一身汗,衣衫也被利器劃破,不若母後陪皇帝哥哥說會兒話,兒臣帶林小姐兩人下去換身衣衫,吃點點心再過來,可好。”


    太後似是才想起來林炎冉衣服破了一般,一拍自己的額頭,笑道:“瞧我這老糊塗,好好,你帶她們倆下去換身衣服,一會兒再過來說話。其餘的人都散了吧,鬧了一早上,身子也乏了,都迴去休息吧。”


    眾人跪下叩首,恭送太後迴屋,待皇帝攙扶著太後走不見影了,這才起身,各自離開。


    雅玉公主一手牽起一個,對林炎冉兩姐妹溫柔笑道:“你們倆跟我來。”


    林炎冉、林炎翎互看一眼,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道謝後默不作聲的跟著雅玉公主離開。


    日頭漸高,眾人都出了一身汗,太後也拿起隨身的絹帕,擦拭額角的汗水,問身邊的皇帝道:“皇帝今日下朝怎麽想著過來慈裕宮走動走動。”


    皇帝笑著迴話道:“今日前朝無事,早早下朝,聽溫得在(溫公公)說母後在考校幾個孫兒的功課,便想著也過來看看,順帶也是想跟母後商議一下秋後圍獵的事情。”


    “哦,往年怎麽辦的,今年還怎麽辦吧。”太後步態穩健,邊走邊淡淡說道。


    “是,因著跟南梁結盟,興許過了年節,會舉國興兵。朝中可堪重用的大將寥寥無幾,兒臣想著,趁此秋闈狩獵,讓各臣工帶上些許家眷參與,在年輕一輩的公子貴女中選出可栽培的後起之秀,以備不時需要。”


    皇帝聲音沉穩平和,盡心的扶著太後跨過大殿門口的門檻,直到將她在臨窗的矮榻幾上靠好,奉上茶水,自己這才去到她對麵跪坐下來。


    “這主意好啊,我朝建立之始,本就尚武,也沒規定說女兒家不可上陣殺敵的,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我們這些常年身居宅院的婦人若能出一份力當然最好不過。”


    太後本是穹北國的公主,自小習武,年輕的時候就曾跟在她父皇身邊參與軍政,甚至還上陣殺敵過,因和親西魏,才收心養性起來,可也正是因她與眾不同的爽落個性和作風,深得西魏先帝寵愛。


    現如今一聽到自己兒子這個提議,再次勾起她對年輕時期的迴憶和向往,不由真心高興起來,看著皇帝笑道:“我看那林將軍和瀟月的女兒就很不錯,身手非凡不說還謹慎沉著,可為後起之秀。”


    皇帝也想到了,於是應和道:“是。兒臣正有此意。聽聞林將軍其子雖小小年紀已在軍中曆練,至於這個女兒,他似乎並沒有格外栽培的意思。”


    皇帝頓了頓,沉吟一下,繼續說道:“此次參與圍獵,公子少年們還好說,這女子們的騎射項目,兒臣想由母後親自督辦,您看可妥當?”


    太後斜他一眼,問道:“可是皇後那裏推脫了?!”


    皇帝麵容一曬,默然。


    “她倒是個會撇事的,這事兒一個弄不好,會惹來臣婦們的激烈反抗,如此就由哀家出麵吧。”太後也不責罵皇後,懶得跟她一般見識。


    說到皇後,她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問道:“皇後前日跟我提起,說祿王跟她請旨賜婚,你猜是哪家貴女。”


    “兒臣不知,雖說祿王今年才剛剛及冠,也是該在合適的貴女間挑選合適的人做王妃,準備大婚了。”皇帝濃眉一蹙,低頭喝茶。


    “是林家嫡女林炎冉。”太後一想到那小女孩的模樣和身手,雖覺得兩人很般配,可到底年紀太小了些,等再過幾年,或可許婚。


    “怎麽會是她?她母親才過世半年,尚在大孝期間,這祿王莫不是昏了頭了!”皇帝眉頭不由自主的深鎖起來,一想到瀟月過世,心頭隱隱抽痛,連帶對祿王的舉措頗為惱火。


    “皇後的意思,並不想賜婚,這才來詢問了哀家。”太後盯著自己兒子看一會兒,心中微微歎息。


    她的兒子心裏想什麽,她其實最清楚不過,當年瀟月的救命之恩未報,皇帝迴宮奪權,等到皇帝再去尋人,想要納她入後宮之時,瀟月卻拒絕了他。


    不久後便嫁給林鈞為妻,皇帝為此傷心了整整一年,更因為心傷吃醋,將林鈞扔到邊境駐守一年,可憐林鈞才新婚便與妻子分離。


    她後來聽說,瀟月在將軍府不受老夫人唐氏喜愛,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瀟月沒有及時給林鈞生下一男半女,即便後來生了也是個女兒,老夫人經常拿這事找瀟月刺兒頭,瀟月心中有苦不得言。


    前塵往事,也該隨瀟月的離開而了結,可太後一想到皇後隱忍憔悴的臉,不由開口問道:“哀家想知道,當年瀟月在朝堂上遣散親兵並允諾有生之年不再起複之時,你是不是答應過她什麽?為何皇後含沙射影的暗示哀家,要提醒你以江山為重,還說這江山社稷斷不可係在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身上,可是怎麽迴事?”


    皇帝聽得此話,眉頭皺成一個深刻的“川”字,沉聲道:“瀟月當年的意思,是想保她幼女一聲平安順遂,讓兒臣答應她以後會給她女兒賜婚藩王。”


    “這也不為過,若僅僅是個藩王,確實可保她女兒一生富貴順遂,可為何皇後所說扯上江山社稷?!”太後依舊溫言和善,隻是一雙渾濁的眸子爆射銳利的精光,盯著皇帝不放。


    皇帝抬頭看一眼自己親娘,良久一歎,道:“是兒臣有私心,想要給她指婚太子。”


    “你!”太後一愣之後,氣得拍桌子,脫口罵道:“太子今年都三十了,你怎的這般……”


    話才說一半,太後意識到什麽,堪堪住口,疑惑問道:“你這是要廢太子?!”


    皇帝見話題已經聊到這份上,也沒什麽還遮掩的了,便斟酌開口道:“兒臣是有這個想法,隻是時機還不成熟,另一方麵,兒臣想等等看,林炎冉如今才十三歲,又尚在大孝之中,兒臣想等她能在皇子中挑選到中意之人,再做打算。”


    太後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震驚得張大嘴巴,半響迴不來神。


    皇帝這是自己沒有實現和完成的願望,想在自己兒子和瀟月生的女兒身上完成,換句話說,林炎冉選中哪個皇子,哪個皇子便是未來的太子,也是下一任皇帝!


    而站在窗沿外偷聽半響的林炎冉也十分震驚,使勁用手捂住口鼻,讓自己不發出半點聲音,可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了,讓她乍聽到的時候,身抑製不住的輕顫起來。


    原來……原來如此!


    這麽說,祿王的一係列舉措就能得到很好的解釋了。


    祿王不知道從何處知曉了皇帝的意思,就去打聽她的一切,這才有了他去嶇山英雄救美的一幕,也才有了上一世後來的種種。


    她重生之後就一直覺得,當時祿王出現在她迴京路上太過突然。


    且上一世,她原本是覺得自己一廂情願的喜歡殷少融,而殷少融那邊,就算自己到處惹人嫌,他也沒有半分的不耐和討厭自己,反而一如既往的溫和維護。


    及笄之後,皇帝突然賜婚,讓兩人在她重孝過後完婚,她當時還覺得這是祿王終於也喜歡上自己,才去求他父皇母後賜婚兩人的結果。


    可真相,卻是因為皇帝因與母親兩人之間的誓約,衍生出的偏心袒護。


    林炎冉握拳,指尖掐入掌心,再次惱恨自己的愚蠢無知,不管是上一世還是如今,她能得皇帝看重,都不過是因為母親的庇佑保護,她,其實什麽都不是!


    而大殿之內,皇帝見太後麵露不悅,沉聲開口道:“其實兒臣這般思量,倒不純粹隻是偏心滿足自己私念,也是有另外一層原因的。”


    太後震驚不已,久久迴神才問道:“什麽原因。”


    “藏寶圖。”皇帝答。


    太後渾身一震,急切問道:“是前朝末世皇帝金庫的那個藏寶圖?!”


    皇帝點頭,道:“兒臣曾跟瀟月相處過一段時間,兒臣知道,她手中有半張藏寶圖。如今她過世,兒臣想,那圖應該就在林炎冉手中,這才起了這些念頭的,不管真假與否,到底不能讓這圖落入外人手中!”


    也就是說,不管是林炎冉還是她手中握有的關係著江山命運的財富寶圖,都不能落入其他人甚至其他國家的手裏。


    不管事情真假與否,最後的結果,都隻能歸到他殷家人的手裏!——這就是真正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測。


    其實他還有想過,不管他百年之後,西魏國能成為什麽樣子,隻要他兒子是皇帝,隻要林炎冉嫁了他當皇帝的兒子,那麽西魏國再不濟,也不會被毀掉。


    就算有國破家亡的那一天,隻要這半張圖在,隻要這半張圖一直在林殷兩家的後人身上,就不怕複國無望!


    當然,這些都是往深了想,可不可能發生都還不好說,但他作為一國之主,不能不為江山社稷做打算。


    再說,他未來的兒子能有林炎冉這樣的妻子,有林鈞這樣能成為將帥的人為嶽父,也是一樁頂頂美好的事,他沒有道理不去這麽做的!


    “原來如此。”太後也是心思敏捷的人,又在後宮浸淫多年,其中厲害關係自然能做到一點就透,皇帝能想到的,她亦能想到。


    母子兩人沉默飲茶,許久無話,似乎都在思索關於林炎冉婚事,該如何妥善處置。


    許久,太後輕聲問道:“藏寶圖一事,除了你我,可還有人知道?”


    皇帝搖頭。


    “想必皇後是真不喜歡那個小丫頭,才猶猶豫豫的跑來說道,畢竟祿王自小養在她跟前兒,跟她親生的沒什麽區別,她若是知道你有這般打算,就是用綁的,估計也會馬上賜婚祿王的。”太後是什麽人,皇後那點小心思,她不用看就能猜到,說到底還是為了皇帝寶座吧。


    皇帝點點頭,唇角掀起一絲苦笑,道:“可今日兒臣看林炎冉的身手和沉著應對的心性,估計兒臣的幾個適齡的兒子裏,怕是很難有她看得上眼的人吧。”


    當年的瀟月看不上他,她的女兒估計也不一定看得上他的兒子吧。


    太後一想到自己那些孫兒們,不由笑道:“皇帝可別妄自菲薄,女子嫁人所求不過一世安穩,其它倒是次要的,隻要皇子們的品性溫良,善待她,時日久了,自然會有讓她動心的時候。這事倒是不急,可以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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