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冉從小跟隨母親習武,滿六歲的時候,被母親送往兩國交界的靈犀山拜師學藝,所以,她跟大表哥瀟梓瀚、三表哥瀟梓期是同門卻不同師的師兄妹。


    直到一年前得知母親生病,她才辭別師傅及表哥他們,迴到將軍府,算起來,確實有一年沒見到瀟梓瀚。


    聽他如此招唿,林炎冉想到靈犀山上無憂無慮的日子,以及上一世的變故,有些傷感,並沒有迴答,隻是輕輕點頭,算作迴應。


    瀟梓瀚駐足仔細打量表妹,一身素淨,麵容秀美卻很蒼白,一年不見,稚嫩的臉龐稍微長開了些,也長高了一些,這讓她看上去整個人細瘦如竹,再看神情,比之從前少了活潑豔麗,多了些沉寂穩重。


    瀟梓瀚見她隻是文文靜靜的點點頭算作迴答,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既歡喜她似乎長大了,穩重了,又悵然,她長大了便不再調皮任性,也許再也不會跟他撒嬌耍滑了。


    瀟梓瀚牽著她的手,溫聲道:“許久不見,我們去亭子裏慢慢說,這府裏的荷花開的真好,比我們在靈犀山穀看到的還要美。”


    林炎冉順著目光看過去,時至初秋,府中荷花花期較長,一般都會開至深秋才部落敗,這會兒天氣也不錯,這麽放眼遠眺荷花池,一望無際的碧綠與點點嫣紅、鵝黃、粉白交相掩映,花間蝶飛蜂舞,確實賞心悅目至極。


    “母親生前最喜歡這一池荷花,經常在亭中品茶賞景,如今母親不在了,花卻開的極其濃烈嬌豔。”林炎冉有些觸景傷情,低聲道。


    “姑姑仙逝許久了,冉兒不可勞思傷神,若是姑姑還在,也不願意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瀟梓瀚直覺不喜歡她這般模樣,溫柔如水說道。


    林炎冉垂頭抿唇,再抬頭時已經收拾好情緒,笑著轉移話題道:“表哥一個人來的嗎?怎麽突然就來了,也不見提前來封書信告知一二。”


    瀟梓瀚一聽,雙眉微攏,隻手扶住她的手肘,幫她穩住上台階的身形後,道:“一個月前父親便書信給姑父,說要出使西魏,冉兒難道不知?”


    林炎冉微微愕然,問道:“舅舅出使西魏,所為何事?”


    難道說她迴將軍府並不是樊姨娘計劃的事情,而是父親知道舅舅和大表哥要來西魏,也定會來將軍府看她,這才順了樊姨娘和林炎姝的請求,接她迴府?!


    上一世,她迴到將軍府便去打聽那個英雄救美的人是誰,天天往外跑,希望能再次與殷少融偶遇,並沒有在府中單獨見到瀟梓瀚,而是在明天的府中晚宴中,才見到舅舅。


    那時她以為舅舅隻是為了公事出使西魏,並沒有多想其他原因,此時,再迴想當日情形,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掉了。


    瀟梓瀚牽著她在亭中石凳上做好,這才奇怪問道:“難道姑父沒有說過我們即將到來的事嗎?這是為何?!”


    “呃……”林炎冉垂了眸,麵上有些不好意思一笑,道:“我之前離開將軍府,去別院散心去了,前日才迴的府,可能父親忘了跟我說,再說,舅舅和你前來出使,這是公事,也沒必要告知我。”


    瀟梓瀚蹙眉,頓了一下道:“可是姑父責罰於你?!”


    他一聽便覺出不對,以表妹調皮任性的個性,猜測其中根本不是林鈞忘了,而是他在氣頭上,壓根都不會告訴她。


    “倒是什麽都瞞不過表哥的。”林炎冉尷尬一笑,見他蹙眉沉麵,便知道他著惱了,沒事兒人一樣笑道:“也沒發生什麽大事,我就是跟父親吵了一架,現在都過去了,表哥可不能再惱了跑去找父親理論一二,這事過了就過了吧。”


    瀟梓瀚負手側眸,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道:“你什麽時候這般懂事起來了?!”


    林炎冉嘴角微抽,哼道:“我什麽時候不懂事,以前就算有,那就現在開始改唄。”


    瀟梓瀚看著眼前眉眼生動的表妹,忽而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但麵上還是頗為氣惱的說道:“我們瀟家的女兒,哪個不是被人捧在手心疼著寵著,就是犯了天大的事,自有父兄擔著,哪見過責罰的?冉兒在這府裏過的不舒心,不若隨表哥迴南梁,自有你舅舅及表兄們心疼著你。”


    林炎冉聽著這話,鼻頭酸酸,眼圈忽然就紅了,目不轉睛的看著瀟梓瀚,心裏劃過暖流。


    就算母親過世,父親不疼她,她至少還有琴姨,舅舅,大表哥二表哥及三表哥,還有師傅、師叔,這麽多人都這麽關心嗬護她,上一世的她,怎麽就被豬油蒙了心,錯信那對偽善的母女和那個衣冠秦獸呢?!


    瀟梓瀚此時也才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年紀,身上又有江湖氣,為她生氣抱不平也很正常,林炎冉根本就沒有往別處想,以為這是大表哥一向對她親善的自然關心之舉。


    不由也放鬆心情,笑道:“氣話莫說罷了,我知道表哥為我著想便好了。”


    瀟梓瀚一愣,兩指一夾,還和小時候一樣,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可是願意?!”


    “願意什麽?”林炎冉揉著發疼的臉頰,瞪他一眼。


    “跟我迴南梁。”瀟梓瀚笑得疏朗,白皙的臉龐被湖水的波光映襯得通透琉璃。


    林炎冉怎麽看怎麽覺得那明媚得比烈日還要濃烈的笑容有些別的意味,似乎帶著幾分誘


    哄。


    誘哄?!


    林炎冉心底一驚,她怎麽忽然想到這個詞來?!


    再看瀟梓瀚淡笑的模樣,飄然若仙的著裝,矜貴自持,一身無雙風華,什麽時候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大師哥,對她疼愛嗬護的大哥哥,竟長成風華無雙的少年郎了,而她也長大了,即將及笄成人,這麽說…..


    瀟梓瀚一直是以大哥哥般的模樣出現在林炎冉的生命中的,從一開始在靈犀山上拜師那天起,他就處處護著她,每次見到她也是歡喜和寵溺著,她已經習慣了他的些許親昵和保護。


    她一直以為那是哥哥對妹妹的愛護,竟沒想到其它,可此時再看他那依舊帶著寵溺和溫柔的神情,心底有些異樣的情愫,連帶著,臉上也染了一抹不自然的紅潤。


    可是,會不會是她想多了?


    林炎冉眉頭微蹙,再去看瀟梓瀚,隻見他已經轉過身去看一池碧荷,隻餘一個瀟灑筆挺的背影給她。


    果然,是她想多了吧……


    瀟梓瀚其實是不敢當麵聽到她的迴絕,這才轉身去看別處。


    他之前看她猶豫,心底一歎,也不強迫,背著她的麵,說道:“也不著急著迴我,我還要在這沛豐城呆些時日,冉兒若是改了主意,再跟我說也不遲。”


    林炎冉點頭,“既如此,我便帶表哥四處走走,說起來,你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呢。”


    “也好。”瀟梓瀚淡笑。


    與此同時,將軍府另一側的芳菲園裏,林炎姝麵無表情看著院子裏石凳上的鳥籠,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就這麽盯著看那籠中的金絲雀已經許久了,連樊芙叫她都沒聽到。


    “妹妹在想什麽,這麽入神?”樊芙湊近前輕輕推了她一下,林炎姝這才迴神。


    林炎姝瞥她一眼,道:“也沒什麽,隻是在想,大姐這兩天的反常舉措究竟是為什麽。今日之事,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定是不會罷休的。”


    “難道是你那小妹給了她什麽好處?”樊芙猜測道。


    林炎姝抿了一下唇,有些鄙夷,淡聲道:“若她真是一早上在佛堂,小妹是如何給她好處?再說,就三姨娘那窮酸樣,能有什麽好處給到大姐的?”


    樊芙一想,也覺得她說得對,不過,她心中始終十分氣惱,哼道:“她與姑姑和你不對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你小妹不給她好處,估計她也不會幫襯你們的,也隻有你受得了,總拿熱心貼冷麵的。”


    樊芙拿根樹枝,戳著籠中的鳥兒。


    想到一早上被奚落恐嚇,她就難消心頭之火,今日之事,想這麽算了,不可能!


    哼,隻要她還在將軍府一天,總會逮到機會的,林炎冉你給我等著!


    樊芙忽而想到林炎姝之前好心幫林炎冉說好話來著,提醒道:“她今天這麽針對你,幫著那個不受寵的小妹,你可是看清楚她了,以後她再有什麽錯事,你可別急巴巴的幫襯著了。”


    林炎姝心中也是有自己一番思量,她本以為經過接林炎冉迴府一事,大姐至少不會再與她娘作對,隻要她娘如願當上將軍夫人,其它也不用太擔心。


    如今看來,大姐明麵上倒真是沒怎麽針對她娘,不僅如此,還很順從,隻是她總覺得大姐處處透著古怪,讓人琢磨不透,難道真是她多想了嗎?


    她怎麽就那麽巧,剛好就有隻鳥兒拿來幫襯小妹賠禮?


    林炎姝心中閃過一絲念頭,快得來不及抓住,就被闖進來的丫鬟香織打岔了。


    香織是林炎姝的另一個貼身丫鬟,自從那天迴府後,就被林炎姝派去城北打聽那位贏三公子,一般都是傍晚才迴府,今日才過響午就迴府,還如此匆忙跑進院子,額頭滲著細汗來不及擦,這說明她是有什麽急事稟報。


    因樊芙在一旁,林炎姝使個眼色讓香織先下去收拾一番,有話等會兒再說。


    林炎姝以自己要午睡為借口,支開樊芙,去到房中,就找來香織,細問道:“今日可有消息?快將你知道的如實說來。”


    “是,奴婢這兩日都按照小姐吩咐,在城北附近四處尋找那位公子,隻是,城北範圍太大,被問到的人都沒聽說過這麽一位公子,奴婢今天打算去那些達官顯貴住的地兒找一會兒,還真就被奴婢碰上了。”


    “哦?!”林炎姝自然知道城北範圍大,且那邊都是皇親國戚的府邸,若是不小心,定會惹上是非,所以,她才讓香織假扮成來京城尋親的孤女去打聽,本也沒怎麽抱希望的,可今日一聽她這話,便來了精神,問道:“快說,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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