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等著有緣人


    馬清運嚇了一跳,他們已經說好了,如果貿然改變路線,恐怕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行程!


    但朱厚照怎麽可能會聽從他的建議?


    朱厚偉給他的那份方案,他已經看過好幾次了,他也明白,從交指過去,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從交指過去,但是這也意味著,從交指過去,耗時太長了!


    更何況,誰也不敢保證,二哥有沒有安排什麽人在交趾等著自己!


    朱厚照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這一走,就是萬劫不複!


    朱厚照一指地圖,微笑著說道:“我意已決,廢話少說,我們先離開交趾,在這裏補充物資!”


    馬清運看到這一幕,瞬間就知道朱厚照打的什麽主意!


    朱厚照完全放棄了朱厚偉製定的中庸之道,而是要將所有的國家都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是的,從一開始,朱厚照就沒有打算讓安安的做生意!


    雖說大明的陶瓷布料,在國外賺得盆滿缽滿,可朱厚照要的可不是這個!


    施恩於天下,治理天下,威服天下!


    在這片大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大明!


    這就是朱厚偉告訴他,世界有多大,朱厚照的計劃!


    但是,天竺聖液呢?


    事實上,當朱厚照帶著皮燕子和劉瑾離開大荒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朱厚偉口中的天竺神水,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也就是說,他這一生,將再無子嗣!


    朱厚照也因為這件事鬱悶了好一陣子,不過最後他終於釋懷了!


    果然是朱厚照!


    如果有後,他還會繼續為大明效力,而如今,他卻要用自己最後的生命,為大明效力,為二皇兄效力!


    朱厚照很清楚,如果他繼續待在大明,那麽朱厚偉怕是怎麽也不肯認他這個儲君了!


    他又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與其在這馬槽裏呆著,還不如出海呢!


    這樣,二哥也就可以名正言順了……


    所有人都覺得朱厚照不是一個好皇帝,可事實上,他什麽時候覬覦過這個看起來很高的階下囚的位置!


    這就是朱厚照,他的笑容和狂妄,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卻是一片清明!


    朱厚照雙手背在身後,緩緩的走上了船!


    眼前是一片蔚藍,一眼望不到盡頭,遠方的地平線和海洋的邊緣已經看不清楚了!


    也許,在大海中遨遊,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地方!


    再見!爹!


    再見!第二個!


    再見!那就是大明!距離朱厚照下船,已經有十餘天的時間,也快到了上元節的日子。


    不過整個皇宮卻是一片劍拔弩張。


    弘治陛下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過了許久都沒見起色,讓朝堂上的官員們都著急了!


    現在,皇上躺在病床上,皇儲不知所蹤,大明帝國仿佛失去了一根支柱!


    “有信!這是一封來自交趾的信!”


    皇宮之外,一匹駿馬風馳電掣的衝進了皇宮,這是戰爭時期才有的規矩,現在弘治陛下也顧不了這麽多了,隻想早點知道這個消息!


    一張蓋著yn沐家印章的信箋,被呈到了皇上麵前。


    弘治陛下拆開了漆封口,隻見裏麵寫著一句話,而署名卻是朱厚照!


    大殿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所有人都清楚,這是一份極為重要的書函,自然不會有人發出任何聲音來驚動弘治陛下。


    弘治的麵色先是一片通紅,隨後變得慘白,最終,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蕭敬幾個人都快被嚇壞了,趕緊去請禦醫!


    沒過多久,弘治陛下便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弘治陛下醒過來後,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興奮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


    “蕭敬,給我拿一個蠟燭。”


    弘治陛下輕聲說了一句,蕭敬便趕緊拿著蠟燭走了過去。


    “陛下!”


    就在蕭敬目瞪口呆的時候,弘治陛下已經把信件扔到了蠟燭裏!


    弘治皇帝看著那封被火焰燒成了飛灰的書信,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讓他來皇宮。”


    弘治陛下似乎緩過勁來,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被蕭敬扶著起來。


    “去暖閣!”孟浩淡淡開口。


    弘治陛下身體好轉的消息,很快便從皇宮裏傳了出來。


    這對於憂慮重重的朝廷來說,無疑是一針興奮劑!


    當今之世,君王的安全,關係到國家的安定!


    皇上召見靖王朱厚偉的事情,自然也傳得沸沸揚揚。


    許多人都在想,皇上為何要在這麽一個節骨眼上召見靖王?


    莫非……


    太子朱厚照私下裏下了西洋,把弘治氣得不輕,莫非是要把他給廢了?


    或者朱厚照的書函裏有沒有內容?


    可朱厚照的書信裏究竟說了些什麽,卻無人能猜測得到!


    而從交趾來的那些人,也都被審了出來,聽說是朱厚照把書信送到了交趾,然後送去了清化縣,而朱厚照自己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很明顯,朱厚照並沒有要迴去的意思!


    一時之間,整個京城中,風雲變幻!


    許多暗潮洶湧,仿佛在昭示著,大明王朝即將迎來一場新的政權更迭!


    房間裏,朱厚偉一臉為難的看著弘治。


    就在方才,弘治陛下居然還質問自己,為何至今無後!


    會不會有問題?


    爹!


    我還小呢!


    按照現在的情況,朱厚偉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可看到家裏的婉婉等人還沒長大的臉蛋,朱厚偉就有些於心不忍了。


    弘治陛下對朱厚照的病很是忌憚,他擔心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會不會也有這樣的病。


    哎!


    “你們可以走了!”


    弘治陛下輕輕歎息了一聲,揮了揮衣袖,示意蕭敬等人退下了涼亭。


    房間裏,就隻有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朱厚偉也得到了來自交趾的消息,也得到了消息,朱厚照應該還沒有迴來。


    雖說不清楚弘治要做什麽,可從他臉上的神色來看,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


    火盆中的炭火發出了劈劈啪啪的聲音,暖房中的溫度實在是太高了,以至於朱厚偉都覺得心煩。


    半晌的寂靜之後,終於由弘治陛下打破了。


    “寧兒,當年父親在那個院子裏對你說過什麽,你可還記著?”


    弘治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唏噓,他怎麽也沒有料到,當年的承諾竟然會實現得如此之早!


    朱厚偉當然明白弘治說的是誰,當年他“醒來”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野種。


    至於老爹弘治陛下,則是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一位有些權利的大臣。


    那一天,弘治陛下詢問朱厚偉,如果他和他的弟弟,隻有一個可以繼承他的財產,他會怎麽選擇?


    朱厚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他來說,這點財產根本不值一文錢。


    我好歹也是個穿越者!


    可現在看來,朱厚偉錯了,弘治的遺產,就是一國之君!


    “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


    弘治陛下輕聲道,眼神裏滿是擔憂。


    事實上,朱厚偉並不是他想要的接班人,這不是因為他偏心,隻是因為他的性格!


    朱厚照被人罵得狗血淋頭,暗地裏還嘲笑他長得不像個好皇帝。


    可弘治陛下心裏清楚,這太子雖然不著調,但好歹也是個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


    而朱厚偉,聰明是夠,膽識也夠大,但就是少了那股睥睨天下,睥睨天下的氣勢!


    說白了,就是朱厚偉心地善良!


    他就像一片空白,不存在深刻的階層差異。


    沒有對天地的尊重,沒有對螻蟻的輕蔑!


    似乎在朱厚偉的眼裏,大家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麽身份尊卑之別!


    而這樣一種“一視同仁”的思想,正是當前的時代所無法容忍的!


    君王心狠手辣,在某些時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大明的國運,就在朱厚偉的手中,弘治皇上最怕的就是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


    其實他的擔憂也在情理之中,朱厚偉本就是一個生來就擁有一切的人,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公平,這一點是無法更改的!


    人有尊卑,但人品從來都是一視同仁的,所以朱厚偉才是最特殊的,也是最讓弘治擔憂的!


    但弘治卻別無選擇!


    朱厚照的書信中,說的很清楚,這一次,他再也迴不來了!


    而朱厚照之所以支持朱厚偉繼任儲君,除了他沒有子嗣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朱厚照根本就沒有把大明放在心上!


    好了好了!


    算了!


    “子孫自有子孫福報”,到了後來,弘治也隻有這樣自我寬慰了!


    “我說過,我不想要這個產業!”


    然而,當弘治已經做好認命的準備時,朱厚偉突然發話了!


    朱厚偉目光澄澈,沒有絲毫的自卑,也沒有絲毫的掩飾。


    他對這個位置一點興趣都沒有,朱厚照怎麽想,關我什麽事?


    “我乃大明靖王爺,今天做不成,明天做不成,將來也做不成!


    哥哥現在可能隻是鬧著玩兒,但我相信,哥哥終有一日會迴來!


    這件事情,希望父親能就此打住!我這就去!”


    朱厚偉丟下這句話,不等弘治開口,便徑直走出了花廳,弘治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弘治陛下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普天之下,也隻有他們兩個,敢在自己麵前如此放肆!


    弘治皇帝盯著桌子上的玉印,上麵寫著‘既壽永昌’二字,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媽的,這東西就這麽沒人要了!朱厚昭出使西域,弘治皇上秘密召王朱厚偉到暖閣商議!


    而在皇宮內傳出的消息,更是讓眾人大吃一驚!


    弘治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把儲君換成靖王!


    不止是民間傳言,就算是朝廷裏的許多官員,也都信以為真!


    因為事情已經明朗,皇儲膝下無兒無女,現在還去了大海,能繼承皇位的,隻有靖王朱厚偉!


    現在的皇帝陛下,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但,誰又能說得準呢?


    雖說現在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但是,去西海,那就是拿命去拚啊!


    因為在這洶湧而來的巨浪之中,根本就不會在乎你是誰!


    再說了,就算朱厚照真的歸來,至少也要一、二年的時間,他們才不信,弘治陛下會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位置一直空著!


    再說了,這樣的好事,他靖王朱厚偉怎麽可能不動心?


    因此,很多人都認為,下一次的大朝會,就是靖王朱厚偉登基的日子!


    被滿朝文武認為已經死去十多年的靖王朱厚偉,竟然在數年之前,突然冒了出來!


    它一出場,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這些年來,朱厚偉在大明的土地上,立下了汗馬功勞!


    剿匪,剿匪,剿匪,奪迴交趾!


    這一切,都是朱厚偉當之無愧的儲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朱厚偉是當之無愧的儲君!


    頓時,朝中暗潮洶湧,許多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想要賭一把,賭朱厚偉能不能成為皇儲!


    古往今來,那些追隨皇帝陛下的臣子,誰不是在皇帝登基之後,一步登天?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緣,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一步登天的機緣並不多!


    按理說,他們是不可能得到這樣的待遇的,因為朱厚照是自幼就被冊封的,可以說,他一定會成為下一任的皇帝!


    誰都無法想象,誰也不敢想象!


    而如今,這樣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靖王城門口,早就有一條長長的隊伍!


    這些都是朝中大臣前來拜見朱厚偉的,他們都帶來了豐厚的禮物,不管以前和朱厚偉有什麽過節,現在都是一副阿諛奉承的模樣!


    哪怕是關上了房門,冷氣也是刺骨的!


    不過,他們還是很樂意的!


    靖王城邸,楊婉婉一臉怒容,而在她身旁,則是張思思與小茹兩人,同樣一臉的鬱悶!


    不為別的,就是被那些送禮的大臣給擋住了,根本出不去!


    “相公,外麵這些人一團糟,你把他們都打發了,王城才能安靜下來!”


    楊婉婉眉頭一皺,聲音中帶著一絲撒嬌。


    “不用擔心,他們很快就會離開的。”


    朱厚偉笑眯眯地望著麵前的三個女人,也不急於向她們說明,心裏暗罵了一聲,這個該死的混蛋,怎麽這麽沒用!


    這都過去兩個多小時了,還沒有完成任務!


    “師父!都給了!”


    與此同時,嚴鬆也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他一頭蓬蓬的長發,神色帶著激動,可更多的,卻是一副……很是尷尬的樣子!


    近距離觀察,可以發現嚴鬆渾身上下,仍然有許多汙垢和汙垢。


    沒想到嚴鬆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居然會躲在一個狗洞裏!


    外麵的人已經瘋了,將整個靖王城團團圍住,若不是用灌木叢遮住了視線,隻怕早就被人從狗洞裏擠進去了。


    那些曾經和整個帝國為敵,甚至是和皇上為敵的文武百官,如今卻像是一群膽小如鼠,爭先恐後的向朱厚偉獻媚!


    有幾個曾經跟朱厚偉有過節的,就是擔心朱厚偉事後報複,所以才會在這裏等著!


    而吏部侍郎王川,也向衙門裏請罪去了,整日都守在靖王城門前!


    一聽這事兒成了,朱厚偉眼睛都亮了,這西山的房子,終於有著落了!


    “夫君,你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要如何才能將這些人驅逐出去!”


    楊婉婉氣的直跺腳。


    朱厚偉這才反應過來,他還有話要說。


    朱厚偉見三個女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便笑著說道:“西山房地產公司的事情,三位還記得嗎?”


    “我聽說過,就是那位公子騙錢的公司!”


    看著小茹那甜美的笑容,朱厚偉都不好意思了!


    這小妞,怎麽就這麽直白呢!


    這算什麽陷阱?


    我這是堂堂正正的買賣!


    朱厚偉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說道:


    “可是公司雖然成立了,可是西山商行卻沒有多餘的錢去建造新的建築,所有的錢都花在了出海的船隻上,剩下的一萬多兩,也隻能勉強維持運轉,哪裏來的錢?”


    “外麵的人?”


    張思思這才反應過來,捂著嘴巴一臉震驚,朱厚偉這是要騙她嗎?


    朱厚偉見此,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一副我在騙你的樣子!


    我就這麽差?


    朱厚偉竟然要送他們一份大禮!


    那天朱厚偉還在西山上對朱厚說過,西山上的房產要等著有緣人來動工!


    如今,有緣人送上門來了……


    一切就緒!


    這可不是一個,而是一大批!


    你看那些朝中的胖子們,每個人都是一副貪得無厭的樣子,他們積累的財富,抵得上大明十幾年的收入!


    朱厚偉隻是將這筆錢用在刀刃上而已!


    “人家也不是傻瓜,難道還能拿錢去給西山不成?”


    楊婉婉依舊不解,但那柳眉卻是讓得朱厚偉心如刀絞!


    他總覺得,這三個女孩,越來越像個女孩子了。


    “你就等著瞧吧。”


    朱厚偉繼續吊著三個女人的胃口,讓三個女人都有些不高興了!


    朱厚偉沒有說話,因為好戲要開場了!


    “賣報紙!報紙!一張三個銅板!”


    “賣報紙!報紙!一張三個銅板!”


    靖王城邸外麵,一群報童捧著一份報紙,大聲叫賣。


    現在都快到正午了,今天的報紙早就被搶購一空了,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小販在叫賣?


    “先生,你要不要一張報紙?最新一期。”


    報童走上前來,向王川兜售著手上的一份報紙。


    王川心情煩躁地等待著,而且上午才買了一份,正要訓斥幾句,卻被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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