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喝苦湯藥,黃秋生乖乖地喝完蔥豉湯後,含著小叔買的飴糖,蓋著被子又睡了過去。


    包餃子的前期準備時間太長,柳小如隻能快速包好五十個餃子,豬肉白菜的跟豬肉香菇兩種餡都有,放入冒著泡的沸水中煮。


    白胖的餃子煮熟後浮在水麵上,隨著沸水起起伏伏,柳小如快速撈出,林白含找來兩個大圓盤子,裝好水餃一齊放入上下兩層的木製食盒裏。


    每層還分別放了一個小碟子,碟子裏裝著早就調好的蘸料。


    黃廣義提著食盒,簡單打了個招唿後,快步走去了遠山私塾,另一隻手裏還提著他的書箱。


    話說,顧滿倉打聽完食堂關於熱菜的事情,還非常巧地遇到了黃大娘,她竟然是遠山私塾食堂裏請來的幫工。


    一聽顧滿倉以後要在食堂熱午飯,她十分熱情地表示,往後顧滿倉的午飯都可以來她這裏熱,隻收取每月二十文的柴火錢就成。


    有熟人幫忙,顧滿倉自然感激不盡,從書箱裏拿出他娘劉香雲繡的荷包,拿出二十五個銅板遞給黃大娘,這錢還是早上夫郎走時硬塞給他的。


    起初黃大娘還隻收二十文,非要把五個銅板還給顧滿倉。


    顧滿倉隻是含笑解釋,這五文錢就當給黃大娘家孫子買糖吃,就當是他的一點心意。


    這話說得黃大娘無法拒絕了,人家都說給她孫子買糖吃,一番心意若是硬要推拒,白白生分了。


    弄完所有的事情,顧滿倉提著書箱匆匆前往尾課室,遠山私塾他還不熟悉,幸好學院不大,他一路問人,態度謙遜有禮,學子們也樂意給他指路。


    一路快步來到尾課室,課室裏已經坐了不少人,顧滿倉隻能坐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還好此次就錄取了六個人,他尚且不矮,即使坐在最後一排也能清楚地環顧整個尾課室。


    夫子還沒有來,剛錄取的學子們尚不熟悉,基本上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默默地翻看著領到的書本,課室裏十分安靜。


    顧滿倉從書箱裏拿出筆墨紙硯,以及書本,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自己的小桌上,他先拿起墨錠,把墨汁磨上,即使夫子還沒來,他也能自己做些筆記。


    私塾裏的課本,不止四書五經,還有不少大儒流傳的著作,甚至還夾雜著幾本雜書,顧滿倉的是算數跟一本遊記。


    這就是私塾跟村裏先生的不同,村裏的秀才大多都是窮極一生、無法更進一步的老秀才,讀書的條件和書本資源,二者有著天差地別。


    他慢悠悠地磨好墨汁,正欲翻開一下兩本雜書,一位穿著深色棉袍的夫子走了進來,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麵色板正,甚至還有透著古板的皺紋。


    顧滿倉視線望了過去,正是入學考試時杜佑嘉跟著的那位夫子,若是他沒猜錯的話,這位就是杜佑嘉沾沾自喜的泰山大人,何立業夫子。


    何立業嚴肅的目光在課室裏掃視一圈,見顧滿倉身邊的矮桌上沒人,眉宇間的褶皺瞬間深了下來。


    私塾錄取人數不多,就六個人,缺少任何一個,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過何立業沒有說什麽,隻是在講課桌前坐下,簡單介紹了下自己,便讓大家翻開《中庸》的第一頁,就開始講課。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與他的聲音同時落下的,還有一道焦急的聲音,“不好意思,夫子,我來遲了。”


    大夥兒的視線齊齊望了過去,顧滿倉也不例外,他也有些好奇,是哪個任性妄為的家夥,開學第一天就遲到。


    隻見一個身著黃色錦袍的男子,用一根白玉的簪子束發,腰間掛著繡翠竹的荷包,荷包裝的鼓囊,另外還掛著一塊暖玉。


    一隻手提著大紅酸枝書箱,另一隻手撐在門沿上,正在大口地喘氣,瞧著是大步跑過來的。


    何立業眉頭緊皺,黑著臉問道:“來得這般遲,你怎麽不幹脆明日再來!”


    錢昭從門口一路跑過來,氣還沒喘勻,“家姐,出了點,事兒,這才來遲,還望夫子原諒。”


    聞言,何立業眉頭皺的更緊了,正想問些什麽,剛張嘴又意識到場地不合適,話拐了個彎道:“下不為例!”


    錢昭感激地應了一聲,提著書箱走到了最後一排,在顧滿倉身邊坐下。


    把大紅酸枝書箱隨後一扔,掏出裏邊的筆墨紙硯,卻不見任何一本書,顧滿倉餘光掃了眼,隨後認真地聽講。


    錢昭懊惱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思索再三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同窗的衣服。


    顧滿倉偏頭望了過去,並沒有說話,隻是眼神示意他,有何事?


    “兄台,我來得匆忙,沒去領書,可否把你的書借我公用一下?”錢昭雙手做了個跪求的收拾,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顧滿倉。


    顧滿倉沒有說什麽,隻是把自己的書往旁邊挪了挪,方便錢昭能夠看清楚。


    見新同窗這麽好說話,錢昭咧開嘴笑了下,“多謝兄台!”


    許是心情太過激動,聲音高了些,被何立業聽著了,他狠狠地瞪了眼錢昭,厲聲道:“上課時認真聽講!”


    這話明顯是對錢昭說的,錢昭捂住自己的嘴,老老實實地低頭看書,不再說話。


    直到鈴聲響起,何立業把書本關上,“休息一柱香的時間。”


    等何立業離開後,尾課室的學子們紛紛塌下了肩膀,各種聲音驟然炸開了。


    錢昭前桌,是鎮上的人,家境就比窮苦人好些,他扭頭好奇地問道:“這位兄台,你真的好勇,第一節課就敢遲到,不過說來也奇怪,不是說何夫子為人嚴肅,最不喜學生遲到,你竟然被輕拿輕放了。”


    說著他笑眯眯地道:“兄台,來頭不小啊,你哪家的貴公子啊?”


    錢昭扯了扯嘴角,掛著客氣的笑容,“哪裏哪裏,怎敢擔上貴公子的稱好,隻是何夫子體諒我情有可原,這才輕拿輕放。”


    “我去領書,過會兒再聊。”錢昭三言兩語打發了前桌,笑著對顧滿倉道,“兄台好人做到底,能否帶我去領書?”


    顧滿倉翻開書本的下一頁,提前預習,拒絕了錢昭的邀請,“抱歉,我有事兒要忙,你請旁人吧。”


    無奈錢昭是個不要臉的,硬生生磨著顧滿倉十幾分鍾,耳邊嘰嘰喳喳的,吵得顧滿倉頭疼,隻能冷著臉給錢昭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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