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轟隆的雷聲,淅淅瀝瀝的雨勢驟然增大,劈裏啪啦地敲打在屋頂上。


    柳小如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毫無睡意的雙眼裏透著陣陣煩躁,他身旁的顧滿倉翻了個身,借著黑暗伸出手輕拍著背對著他的夫郎。


    被輕柔地拍哄著,柳小如心裏漸漸平靜下來,她翻過身,跟顧滿倉麵對麵,距離近得仿佛彼此的唿吸都交融在一起似的。


    柳小如沒注意那麽多,他長舒一口氣,決定找個人傾訴一下,而枕邊的顧滿倉是唯一的人選,“顧滿倉,你覺得,我幫助柳樹哥跟招兒,有錯嗎?”


    “若是你覺得對,就扯一下我的被子。”


    顧滿倉恍然明白了,他扯了下自家夫郎的被子,他知道自家夫郎不是在問這件事本身,而是需要一個人來支持他做這件事。


    他永遠會支持柳小如做的任何一件事情,不問緣由,不在乎結果。


    “我也覺得沒錯,看著認識的人受欺負,我這麽仗義的人,怎麽能袖手旁觀。”有個人支持自己,柳小如心裏難掩喜色,小聲喃喃道,“錯的不是我,是······”


    是這個社會,顧滿倉在心裏默默補充,但他們也無能為力,相較於處於戰火紛飛的前朝,大雲朝已經算太平盛世了。


    事難兩全,顧滿倉無法開口,也無法寬慰自家夫郎。


    一聲細微的敲門聲響起,柳小如耳朵動了動,隱約又覺得是自己聽錯了,“顧滿倉,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外邊電閃雷鳴,滴答滴答的雨聲,微弱的聲音幾不可聞,顧滿倉搖了搖頭,柳小如越想越不對勁,掀開被子坐起來,“我去看看,你繼續睡吧。”


    顧滿倉卻快速坐起來,拿起枕邊的衣服往身上套柳小如無奈地扯了下嘴角,心裏其實是愉悅的。


    他起身點好煤油燈,跟顧滿倉趿拉著鞋子往外走,一打開屋門,大風夾雜著雨水往屋裏吹,凍的柳小如一哆嗦,手上的煤油燈都被吹滅了。


    柳小如隻開了半邊門,強勢地把顧滿倉摁在門背後,自己拿著傘往院門口走去。


    瓢潑大雨打在傘麵上,劈裏啪啦作響,院子裏積了不少水窪,柳小如腳上很快就濕了,但他沒有停住腳步,因為門口真的有人在敲門。


    “是誰?”柳小如不敢貿然給人開門,率先出聲問道。


    門口的人正是渾身濕透的陳招兒,他聽見柳小如的聲音,激動得眼睛都紅了,幾天沒喝水的喉嚨沙啞不已,“柳阿叔,是我,招兒,救命!”


    聽到熟悉的聲音,柳小如心裏咯噔一聲,料到是柳樹出事了,拔下院門上的門栓,就見陳招兒像隻可憐兮兮的流浪狗,渾身濕透狼狽地縮在院門口。


    他忙把陳招兒扶起來,焦急地問道:“招兒,是你阿爹出事了嗎?陳麻子又打你們了?”


    顧滿倉在屋裏也是著急,但家裏隻有一把傘,他若是淋著雨去院門口,好不容易養好點的身子又要功虧一簣了。


    劉氏也被大雨吵醒,聽見外邊悉悉索索的動靜,還以為是家裏進賊了,忙披著衣服出了房門,就見顧滿倉在他堂屋裏走來走去,“滿倉,你怎麽起了?”


    顧滿倉走到劉氏身邊,指了指門口柳小如的身影,劉氏還沒說話,就見柳小如攬著個孩子進了家門,劉氏定睛一看,竟然是陳招兒。


    “招兒?怎麽是你?你大晚上的,來我家幹嘛?”劉氏滿臉的疑惑。


    陳招兒見到柳家三人,眼淚終於憋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阿爹快不成了,求求你們,救救我阿爹吧。”


    說著還要給柳小如他們下跪,柳小如忙扶起他,安撫道:“招兒別怕,我們肯定會幫你的,隻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陳招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抽噎著說了陳麻子又打人,還不準他跟阿爹吃飯喝水,他是趁陳麻子不在家,從窗戶上跳出門的,柳樹已經發著熱昏迷不醒了。


    劉氏咒罵著陳麻子,“陳麻子真是個畜牲!怎麽沒摔進糞坑裏淹死!”


    陳招兒抱著柳小如的大腿,哭嚷道:“柳阿叔,隻有你能幫我阿爹了,等我長大了,我一定當牛做馬地報答你們。”


    他頭發都在滴水,柳小如的褲腿很快就濕了一大片,“有去找薛大夫嗎?”


    劉氏急道:“薛大夫前兩日就去臨縣了,至今還沒歸家。”


    “那這可怎麽辦啊!”陳招兒怔怔地抱著柳小如的大腿,滿臉的惶然無措。


    柳小如摸了摸陳招兒的腦袋,寬慰道:“別怕別怕,有柳阿叔在,沒事兒的。”


    “娘,你今日買的藥,藥渣可還在?”


    “在的在,藥我還沒喝,我這就去拿給你。”劉氏說完就往屋裏走。


    柳小如也顧不上責怪劉氏,把陳招兒推到顧滿倉懷裏,“顧滿倉,你給招兒找見幹淨衣服換上,看好他。”


    按說往劉氏屋裏去了,拿著劉氏治療風寒的藥跟柴胡,冒著風雨往柳家去了。


    顧滿倉抱住掙紮的陳招兒,劉氏一邊找衣服一邊耐心安撫,也是手忙腳亂。


    而柳小如這邊,陳家院門還是開著的,隻是大門關著,他找了一圈才找到一扇狹小的窗戶,但是他畢竟不是瘦弱的小孩兒,根本鑽不進去。


    人命關天,柳小如也顧不得什麽,直接使盡全力,猛踹了幾腳陳家的大門,年久失修的木門終於哐當一聲開了。


    走進陳家,柳小如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柳樹,伸手探了下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心驚,都能煮雞蛋了。


    他把了下脈,不像劉氏簡單感染風寒的脈象,柳小如心裏沉了沉,掀開柳樹身上的被子,滿是補丁的褻衣都濕透了。


    柳小如準備簡單給柳樹換個衣服,誰知一褪下上身的褻衣,道道青紫甚至出血的鞭痕刺痛了他的眼睛,暗色的血痂隱隱有化膿的趨勢。


    他在心裏把陳麻子罵的狗血淋頭,垃圾畜牲家暴男!社會的特大毒瘤,怎麽不早點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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