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喉嚨深處一聲低吼,從獨角發射出一道魔法。這一道紫色的光柱直衝向前,卻被緩緩前行而來的邪繭女王輕而易舉地折射出去,撞再附近一座房屋的側麵,爆炸,塵土與殘塊四濺。暮光恐懼地後退一步,再發射一道魔法。結果一樣。幻形靈女王閑庭信步般走過來,品味著她們眼中的恐懼,同時一直哼唱著她邪惡的歌。她們無處可逃,雲寶傷勢太重,暮光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丟下她。真是隆重輝煌。又一道紫色魔法朝她飛來,然而邪繭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將那道魔法彈向一座房屋的側邊。


    暮光恐慌地再退一步,原本勇敢的神情此時已全麵崩塌,顯露出眼中的懼色。她顫抖,她額上有汗水,她眼睛四下看去,想找到逃脫的辦法。當然,不存在的。就到此為止了,暮光再清楚不過。邪繭的嘴角高高揚起,獨角亮起綠色的能量。她起先想直接就地把兩隻雌駒炸得灰飛煙滅,但又覺得,這樣快速無痛的死亡,實在沒什麽看頭。她隨意地觀察兩隻雌駒,雙眼落在雲寶黛西身上,兇殘的笑容又卷土重來。她開始了。


    綠色的光包裹了雲寶的全身,她被邪繭的懸浮魔法一把拽到空中。雲寶立即有了反應,眼睛睜得不能再大,嘶啞的聲音又放聲尖叫起來,她扭動著,掙紮著,然而絲毫不能解放自己。暮光聽到這可怕的聲音,轉頭看去,見到自己所愛之馬受此折磨,她的耳朵貼平頭頂。邪繭見此時機,也將暮光抓到空中,將她的前腿按在身側。暮光咕噥著,扭動身子,和雲寶一樣,想要逃脫邪繭的魔爪。


    徒勞無功。


    邪繭一聲不響,讓暮光閃閃聽著雲寶的哭號,讓她感受自己無能為力的絕望。她將兩隻雌駒舉在同一高度,剛好是暮光就算伸出蹄子也夠不到的距離,隻讓她看著。她將她們就這樣舉著,讓雲寶哭到沒有力氣,隻能無力地囁嚅與啜泣,讓曾經自信滿滿的公主在空中蜷縮起來。


    暮光也幾乎克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勉強轉頭看向邪繭,眼裏滿是淚水。“不!不要!你是找我報仇的,衝我來,別傷害她!”她絕望地哀求。邪繭翻翻白眼,愉快地歎口氣。


    她緩緩將暮光拉低,轉過她的身體,與她對視。邪繭一臉風騷的微笑,抬起一隻前蹄,用前端慢慢撫摸暮光的下巴。她的撫摸輕如鵝毛,弄得暮光難受地扭動身子。“哦,暮光閃閃...可你真是大錯特錯...傷害雲寶,就是傷害你呀...”她柔聲低語,抬起蹄子接住暮光落下的一滴眼淚,伸出舌頭,舔了舔蹄子上的淚水,眯起眼睛,“畢竟,還有什麽事情,比聽到和你如此親密,在你心中如此重要的雌駒痛苦地慘叫,看到她的生命漸漸地、痛苦地從身體裏流逝,而卻無能為力,還來的痛呢?”


    暮光聽到雲寶的身體傳來一聲可怕的嘣響,雲寶哭號的聲音又增大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邪繭愉悅地輕笑兩聲:“她就這麽多根肋骨喲,我也玩不了多久了呢。接下來,是不是該折她的腿比較好呢...”


    暮光又掙紮起來,唿吸急促而絕望。“我知道錯了!你放了她吧!放了她吧!”她用盡全力喊叫,緊緊閉上眼睛,哭出聲來。


    邪繭饒有興趣地偏偏頭,聽著暮光痛苦的哭聲,她嗤笑一聲,將暮光摔在地上,摔得她喘不過氣來,就連哭都哭不出來。邪繭用魔法緊緊抓著她,仔細地逼她深深低下頭,獨角碰在地上。接著,她露出一副‘慈愛’的微笑,俯下身,雙唇來到暮光耳邊。“好好說話...求我。”她輕聲說,輕輕撫摸暮光的鬃毛,仿佛撫摸小狗。


    暮光重重地咽了咽,全身顫抖起來。“求、求、求求你...放她走...我求求你,放了雲寶吧...”她結結巴巴地說著,不住地又抽泣一聲。


    邪繭的笑容更溫和了些,她就這樣撫摸暮光的鬃毛,假裝在考慮她的請求。許久,她收迴前蹄,將暮光一下拉迴眼前,仔細地看著暮光的雙眼。那雙眼睛流出了太多太多眼淚,已經又紅又腫。


    邪繭的微笑裏,又有了嗜血般的歹毒。她將暮光越拉越近,與她鼻子貼著鼻子,雌駒恐慌地囁嚅一聲。接著,她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吐出一個字:“不。”


    暮光的眼睛恐懼地睜大,突然被甩在一旁的房屋牆上,撞穿了牆壁,隻來得及恐懼地叫喊一聲。劇烈的疼痛在她的後背炸裂開來,她發出長長的可怕的慘叫聲;成塊的水晶落在她身上,砸傷她的前麵。倒下的牆落在暮光身上,接著是雲寶抽搐的身體,兩隻雌駒一同在地麵上擦向房屋深處。


    但是,暮光意識到自己不再被魔法所困,掙紮著坐起身來,她的身體每動一下都灼燒般的痛,但她強迫自己不能停下來。然而,當雲寶倒在她的後腿上,暮光停了下來,震驚地低頭看著她。雲寶的雙眼渙散,全身不住地顫抖。


    “雲寶...”暮光抽噎道,用蹄子撐起天馬的腦袋,撫摸她的鬃毛,想讓她恢複意識,“雲寶,是我啊...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雲寶沒有迴答。她發出幾聲尖利的哭聲,但聲音卻低得幾乎聽不到。接著,一個影子落在她們身上,雲寶發出一聲長長的、可憐的哭號,無力地拚命想抓住暮光,仿佛她是一條生命線。站在那裏,在房屋外麵的光亮中隻看得到一個剪影的,是邪繭女王,她輕蔑地高抬著頭,俯視兩隻雌駒。


    背後投來的光,將她籠罩在陰影中,隻有一雙發光的眼睛在漸漸被煙與霧籠罩的房屋中清楚可見。這次,邪繭沒有再微笑,她玩夠了。“該說再見了。”她冷漠地說,獨角的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越來越亮。


    變為...金黃色?


    暮光與雲寶眯起眼睛,邪繭身後的天空中,一道刺眼的金光緩緩浮現,刺透了濃厚的霧氣。不,不是刺透霧氣...是驅散霧氣。邪繭困惑地眯起眼睛,看著自己的影子與光的對比越來越強烈。接著,恐怖的事實降臨在她身上,她睜大眼睛,獨角熄滅,轉頭看向身後,看向空中的金光。“不...不可能...”她驚駭地低聲說。


    盡管全身劇痛,心中滿是絕望,雲寶眼中卻看見了天邊的曙光。她知道,那是的,那就是曙光,它點亮了她胸中的希望。雲寶擠出一個微笑:“嘿...他做到了...”她喃喃道,看向邪繭,笑容變得得意起來,“你跑不了了。”


    光芒越來越耀眼,邪繭不得不眯起眼睛,用一隻蹄子擋住光。她咬著牙齒,嘶叫一聲,全身既憤怒又困惑地顫抖著。這怎麽可能?!接著,一瞬間,光芒散去,邪繭放下蹄子,看過去,驚恐地睜大眼睛。


    就在剛剛光芒所在之處,塞雷絲緹雅公主,全身被明亮的魔法光環所包裹,一臉決心地出現了。【注1】她的翅膀展開,仿佛天使,金色的陽光在她的獨角上閃亮,向整座帝國,連同帝國裏的萬物,做出一個非常簡潔的聲明。


    太陽,已然蘇生。


    塞雷絲緹雅紫色的雙眸落在邪繭女王身上,厭惡地眯起眼睛。


    緊接著,她身後,一個暗藍色霧一般的身形衝了出來。邪繭看著那團霧,心中越發驚恐。那團藍色的霧圍繞著包裹整個帝國的淺藍色護盾邊緣快速飛行。護盾上,她的工兵們原本已經好不容易鑿出了幾個小洞,有的拚命想要擠進來,但那團影子經過時,將幾十發集中的暗藍色魔法發射出去,將所有試圖鑽進護盾裏來的工兵一個個打迴外麵的風雪中。煙霧出現,護盾散發的光,多出一層明亮的、類似的淺藍色光,以及和暮光的魔法顏色相仿的光。護盾上所有的裂痕,都在此時愈合。


    煙霧飛迴塞雷絲緹雅身旁,消散,其中出現的是露娜公主。她翅膀展開,猛力振翅,剛好在塞雷絲緹雅身旁停下,懸停空中,與姐姐一同怒視邪繭。此時,幻形靈女王才注意到,兩姐妹身後,還有一個身影。音韻公主在兩位公主身後懸停,暮光的哥哥——銀甲閃閃——騎在她背上,他們都亮著獨角,邪繭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這是在將力量傳輸給護盾。此刻,那護盾對她的蟲群來說,已經堅不可摧。


    還有一隻灰色的雄性夜騏,她認不出來;更重要的是,兩隻幻形靈工兵,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那隻紫色眼睛的,攙扶著他藍色眼睛的弟弟,他們都看著她,一個眼中是厭惡,一個眼中帶著歉意。她憤怒地露出牙齒,眼中閃著光。“索拉克斯...!”她嘶叫道。


    暮光閃閃聽到幻形靈女王的聲音,終於從自己的震驚中迴過神來。她點亮獨角,發射出自己最強大的魔法,直朝邪繭而去。幻形靈女王毫無防備,被擊飛出去,撞進街對麵的房屋牆裏,驚訝而疼痛地大叫一聲。情況安穩下來,暮光將雲寶背到背上,從房子裏走出來。


    很快,剛剛到來的盟友們在她身旁降落,表情不一。塞雷絲緹雅的雙眼緊盯著暮光背上幾乎不成馬形的天馬,雙眼圓睜,滿是震悚;露娜看上去同樣擔憂,但似乎要更專注些;那隻灰色的夜騏,暮光猜測應該就是疾風夢語,他借此機會環顧水晶帝國,滿臉歎為觀止的表情;索拉克斯和法瑞克斯看上去無所適從,但索拉克斯不住地瞥向邪繭被炸飛進去的房屋;音韻看到雲寶,與塞雷絲緹雅和露娜同樣震驚,飛起一隻前蹄捂住嘴。而銀甲閃閃,音韻幾乎剛帶著他落地,他便從音韻背上溜下來,跑向暮光。


    “小暮(twily)!”他喊道,在暮光麵前停下,伸出前腿緊緊抱住她,“哦,妹妹,你還好嗎?”


    “我還好了,銀甲。”暮光迴答道,感激地抱住哥哥,將臉埋進哥哥的肩膀。然而,雲寶在她背上,她沒法真正地與哥哥好好擁抱。銀甲感覺到了這一點,向後退開。


    “太好了...”他說,雙眼與雲寶的眼睛對上,一瑟縮,“啊...我大概是不用問您好不好了,殿下。”他小心翼翼地說。雲寶隻咕噥一聲。


    “我全身都不好。”她嘀咕著,眼睛緩緩抬向塞雷絲緹雅,“媽媽...”


    這句話讓白色天角獸有了行動。她走上前來,暮光溫柔地將雲寶從背上滑下來,安穩地安置在地上。塞雷絲緹雅在女兒麵前停下蹄步,緩緩俯下身,與雲寶大致對視。她的雙眼轉動,看過雲寶的全身,記下每一處擦痕、刮傷、創口與傷疤。她看到雲寶胸前的肋骨折斷,胸口的血肉腫了起來,她看到雲寶的前腿上的傷痕,看到蹄子上的牙印和裂痕,眼裏有了淚水。“雲寶...我可憐的女兒...”她抽噎道,伸出前蹄,小心地抱住雲寶。


    雲寶虛弱地想要抱住媽媽,但身體裏已經沒有了力氣,隻能是蹭蹭塞雷絲緹雅胸口軟軟的毛。“媽、媽媽...”她囁嚅道,身體又顫抖起來。


    可惜這重逢也得告一段落。邪繭剛剛被炸飛進的房屋,突然爆燃出一片綠火的風暴。房屋被燒成灰燼,邪繭從中緩緩走出,全身混亂地抽動著,眼中滿是殺意。所有的眼睛,都轉向她,看著她慢慢地,走上前來。


    露娜咬咬牙,點亮獨角。“暮光閃閃,”她簡短地說,將一件堅硬而不可見的東西推到暮光胸口。她條件反射地伸出一隻蹄子抱住那件東西,裏麵似乎有什麽物品在動,不知道是什麽,“拿好此物,與雲寶同尋朋友。此戰早應結束。”


    暮光困惑地低頭看向蹄中隱形的物體,那東西在她眼中現形了一瞬,讓她認出了那是什麽——用來裝諧律元素的盒子——她睜大眼睛,心中湧現出信念,用力一點頭,“是,公主。”


    聽到這話,塞雷絲緹雅慢慢地、慢慢地,輕柔地將雲寶抱起,放迴暮光背上,但雙眼始終不離開十米開外停下的邪繭。“是她把雲寶傷成這樣?”她用冷漠的、幾乎毫無感情的聲音問。暮光的血液變的冰涼,抬頭看向塞雷絲緹雅的雙眼,震驚地看到,塞雷絲緹雅的眼睛已經怒不可遏地擴大,她的臉不自然地抽動,暮光甚至看到,她縹緲的鬃毛與尾巴中,有真正的火焰飄出。


    但是,公主問了問題,她當然要迴答了。“是...她折磨我們...”她弱弱地迴答。塞雷絲緹雅通過鼻子猛地吸氣,全身僵硬,就連眼睛都隨著魔法發出光亮。暮光頓時後悔了。


    “...疾風、索拉克斯、法瑞克斯,你們三位,護送暮光和我的女兒。如果她們有何閃失...”她將這句話停在這裏,緩緩走向幻形靈女王,露娜跟上去,走在她身旁。


    索拉克斯和法瑞克斯什麽也沒有說,隻照命令行事,站到暮光身旁。疾風躬身行禮,也跟了上來。“我們去哪裏?”他問。


    暮光沒有迴答,雙眼看著塞雷絲緹雅的背影,眼中隻有恐懼。她重重地咽了咽,甩甩頭,確保雲寶在自己背上沒事,這才說道:“我們去宮殿,走吧。”


    暮光一行轉身沿街道向左走去。但雲寶用牙齒拉了拉暮光的鬃毛,暫時叫停。她微微抬起頭,對塞雷絲緹雅喊道:“媽媽。”


    塞雷絲緹雅停下蹄步,迴頭看向雲寶的雙眼:“雲寶?”


    雲寶看到塞雷絲緹雅眼中的怒火,稍一瑟縮,但還是擠出一個得意的笑:“幫我教訓她,好嗎?”


    塞雷絲緹雅點點頭,露出微笑,走到隊伍前端,露娜在右,音韻和銀甲閃閃分別在她左右。邪繭眯起眼睛看著他們,滿不在乎地嗤笑一聲。


    “你們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把那隻該死的紫臭蟲和她親愛的天馬寵奴撕成碎片。”


    “不要碰我的女兒。”塞雷絲緹雅隻迴答,眯起眼睛,“我隻說一次。你數量不占優勢,我敢保證,如果選擇戰鬥,你絕不會取勝。現在投降,我或許還能賜予你仁慈。”


    邪繭的嘴角癲狂地向上高高勾起。她的一隻眼睛不住地抽動著,瞳孔忽大忽小:“你給我個投降的機會?唉,塞雷絲緹雅,上次你試圖阻止我的時候,我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會推翻前進路上所有的阻礙。我絕不會向你投降,小馬。”


    露娜向前踏了一步:“此子之失也。”


    邪繭笑笑,獨角亮起病態的綠色光芒。“我跟你說,剛才,我可是聽到了最美妙的音樂呢...”她眼中流露出做夢般的神采,“真是漂亮的二重唱,歌詞與旋律...啊,我就算聽上幾百年也不會厭。”


    塞雷絲緹雅的鼻翼擴張了些。


    音韻向前踏了一步。“什麽音樂?”她狐疑地問。


    邪繭看向塞雷絲緹雅,瞳孔急切地擴大。“就是你女兒和頭號學生被我撕碎時,爽快的叫喊聲,我一點,一點地——”她沒能說完這句話,忙於支起綠色的護盾,擋住塞雷絲緹雅射向她的那一道金色的火流。她護盾之外的水晶幾乎是一瞬間就融化成爐渣,她的護盾正麵也有了些許裂痕。她驚訝地睜大眼睛。


    “不要碰我的女兒!!”塞雷絲緹雅重複道,聲音在方圓幾裏內迴響。無數窗戶在熱浪與她皇家嗓音的共同作用下破碎,露娜、音韻和銀甲也被她突然的暴怒嚇了一跳。不過,他們很快迴過神來,也將魔法向邪繭發射過去。一道盤旋的暗藍色,一道純淨的藍色光柱,以及一股紫色的魔法,都加入到那火焰之中,邪繭的護盾上,裂痕越來越多。


    她驚唿一聲。


    護盾破碎。一陣巨大的爆炸。一團碩大的煙塵組成的蘑菇雲升入空中,爆炸中心釋放出強壓的衝擊波,擊碎了更多窗戶,將無數的葉片從樹枝上搖落。爆炸如此強烈,暮光、雲寶和她們的護送者,都在幾個路口外停了下來,震驚地看向升起的煙塵雲。


    雲寶弱弱地,得意一笑:“嘿...給她點顏色看看,媽媽...”


    - - -注 釋- - -


    注1(一臉決心):事實上,原文直譯為‘眯著眼睛,麵帶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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