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窗外,太陽剛剛升起,帶來光與熱。馬哈頓沐浴在漸漸暖和的陽光中,鳥兒唱起了清晨的樂章。街道的通勤晝夜無休,但日落後總還是收斂了些,此時也一點點地迴歸了白日的忙碌;黃包車的輪子隆隆作響,成百上千的小馬匆匆趕向前方,空氣也醒了過來。


    如果暮光是被這熙熙攘攘的聲音從不安的睡夢中叫醒,那也算是好的了;可是,叫醒她的卻是身邊同床共枕的天馬,用的是焦急的嗚咽與躁動的輾轉反側。


    “不、不要...求求你...”雲寶模模糊糊地嘀咕著,雙眼緊閉,翻過身仰麵朝天,一隻蹄子打在暮光肩上,她最後一縷睡意也消失殆盡,隻有睜開眼睛,看向雲寶。雲寶臉上寫滿了痛苦,身上積滿了汗,全身不住地打顫。


    看到這樣一幕,暮光的心都要碎了,但她強忍住心中的痛——現在要先叫醒雲寶。“嘿,雲寶,快醒來吧。”她急切地說著,晃了晃雲寶的肩膀。


    雲寶像是挨了一記耳光,猛地吸了一口氣,頓時睜開眼睛,直直坐起,唿吸沉重,全身顫抖得愈發厲害了。暮光立刻用一條前腿摟住雲寶的肩膀,竭力想要安慰不知所措的朋友。


    “沒事了,雲寶,唔,唔,沒事了,有我在呢。”暮光輕聲說著,溫柔地拍了拍雲寶的背,幫助她緩和下來。過了一會兒,雲寶終於冷靜了些,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倒在枕頭上。


    “...謝了,暮。”她喃喃道,雙眼迷離地盯著天花板看。


    “你還好嗎?”暮光小心地試探,兩隻耳朵稍稍垂了下去。


    “...我沒什麽事。”聽上去,連雲寶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話。暮光的臉色變得苦澀了,她瞥了一眼小蝶,她正看著自己和雲寶,眼中滿是憂慮。


    “發生什麽事了?”小蝶擔憂地問。


    “做了個噩夢,小蝶,和之前一樣...”雲寶歎了口氣,準備從床上下來,她在床邊坐起身來,看了看另兩隻雌駒,“呃...你們睡得怎麽樣?”


    暮光和小蝶搖了搖頭。“不好。我不知道是因為睡不習慣還是外麵太吵,但我根本沒睡好。”暮光說著用前蹄揉了揉臉。


    雲寶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雙耳貼平。“...對不起。”她懊喪地嘀咕著,從床上下來,沒精打采地伸了伸懶腰,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你們介意我先衝涼嗎?”


    “我沒意見。你呢?”暮光說著,又瞥了一眼小蝶。


    “沒關係。你不用著急,雲寶。”小蝶指指衛生間,露出‘不必擔心’的微笑來。


    雲寶的耳朵稍微抬起來了一點。“謝謝。我盡快。”說完,她消失在了衛生間的門後。凝重的沉默,然後從門後傳來了水聲。小蝶從自己的床上溜了下來,麵有不安地走到暮光身邊,眼中顯露出疑惑的神色來。


    “嗯...暮暮?”


    暮光轉過頭,看向弱氣的雌駒:“什麽事?”


    “嗯...如果你不知道的話,也沒有關係,但,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雲寶要說‘對不起’啊?”小蝶微微蹙眉,問道,“聽起來,她好像是認為,呃,我們晚上休息不好,是她的錯誤呢。”


    暮光也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我也不知道。等她洗完澡,我可以問她。”


    ----


    “小馬眠時,其思緒入一世界唿為夢境領域也。或可操其領域於其思緒內,即為清醒夢境也。夢境相互獨立,然,於同一星爍霧繞之境也。夢境或可糾纏。歡愉夢境創造和平與寧靜,其相鄰者亦更得安寧與愉悅。夢魘則反,夢魘之強大者,亦可滲入旁近之夢境,損害歡樂,將睡眠化作苦差...”


    雲寶迴憶起露娜公主說過的話,麵色愈發凝重。其實這不能怪她,但在那讓她慶幸已經忘記了的噩夢之後,她慌亂的心已經不能好好思考,一聽說暮光和小蝶也沒有睡好,她就在心中將這一切怪罪到了自己頭上。現在,在花灑裏溫暖的水流下,她將鬃毛、尾巴和身上的沐浴露衝洗一盡,漸漸意識到自己的自責根本沒有意義。


    她不能控製自己的夢境,甚至連好夢和噩夢也沒得選;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但這還是令她心有愧疚。迴想起自己經常遭遇的噩夢,她試圖在規律中找到控製的方法;每一次噩夢,都來自她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恐懼——對於星光熠熠迴到過去,再次改變一切的恐懼——這樣一來,就隻有一個答案了,當然是向時間宣誓效忠,確保星光熠熠永遠不會再迴到過去。雲寶不禁想起,這正是她此行的目的。終於,帶著愈發堅強的決心,以及打敗自己的夢魘的決意,雲寶關掉了水龍頭,從洗澡間裏出來。她拿過酒店寬大的純白色毛巾,好好擦了擦鬃毛,又擦了擦尾巴。此時,她看見了鏡中的自己;遲疑許久,再仔細看去,她的鬃毛是淺紫色的。


    “對了,我是紫躍。”她小聲對自己說,抬起垂在額前的鬃毛,好奇地向鬃毛根部看去。就在靠近頭皮的地方,有一層薄得無以複加的彩色——她鬃毛原本的顏色——在紫色之下重新生長,彩虹的全部顏色在她的鬃毛中得到了複現。雲寶輕哼一聲,放下自己的鬃毛,又擦起了身上的水。


    大約一分鍾後,她剛剛擦幹身體,把毛巾掛迴牆上的鐵杆上,衛生間的門便被敲響了,雲寶於是立刻打開了門。門後是萍琪、瑞瑞和蘋果傑克,她們和暮光、小蝶一起,用擔憂的神色對著她。雲寶眨了眨眼,向下方看去,斯派克也不安地看著她,爪中還拿著一個卷軸,用紅色絲帶綁縛,還加有皇家封印。


    雲寶的臉上少了幾分血色。“...哦。”她小聲說。


    斯派克向後退開,給雲寶讓開道來。“我們還沒打開看,想等你一起。再說,是你媽媽寄來的信,所以...”他解釋道。


    雲寶點點頭,伸出蹄子把自己的鬃毛捋直了些。“沒問題,謝了。打開看看吧?”她簡短地說。


    斯派克全神貫注地解開絲帶,展開卷軸,大聲念道:


    “我親愛的女兒,雲寶黛西公主,


    希望你看到了這封信。我知道,上一次我們見麵,是在不久之前,但恐怕對我來說,上次在無序複活事件後,我們之間短暫的重逢還不足夠。你已在小馬鎮居住九個月,很快就是十個月,這期間我們的見麵實在太少、太短。我有些羞愧地向你透露,沒有你在,城堡裏變得很空。”


    “嗚,真甜呐~”瑞瑞甜膩膩地喃喃道。雲寶對此不是很開心。


    “噓。先聽斯派克把信念完。”她草草迴了一句。


    斯派克於是接著往下念。


    “所以,我給你寫了這封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還有你的朋友們中願意的幾位,一同到坎特洛來。我知道,你在小馬鎮天氣管理局‘協助’工作,並且把這作為你的事業,所以,不必急於迴應。


    愛你的,


    塞雷絲緹雅公主”


    沉默。許久,雲寶安心地歎了口氣。“唿...還好,不是以皇室命令勒令我們返迴小馬鎮,太好了。”她說著用前蹄撫胸。


    斯派克挑眉道:“她怎麽可能知道呢?那個,我們誰也沒告訴公主這件事啊。”


    雲寶用古怪的眼神瞥了斯派克一眼:“你絕對想不到老媽知道多少事情。有時候我簡直想給她起個外號叫‘無用冷知識發生器’,她腦子裏知道太多莫名其妙但又千真萬確的事情了。所以,我跟你說,完全有可能我們還沒出發,她就已經未卜先知了。”


    “這次成語都用對了,雲寶!”暮光臉上浮現出得意的微笑,“準是我的功勞。”


    雲寶隨意揮了揮蹄子。“有空再鬧,暮,我們現在得趕緊想辦法解決這個。”說著,她從斯派克的爪中拿過信紙,用另一隻蹄子指了指,拍著翅膀飛入空中。


    “那麽,我們如何迴複公主的話呢?”瑞瑞好奇地問,“如果我們和盤托出,她可能會要求我們返迴小馬鎮的。”


    “咱可不能給公主扯謊,何況她還是雲寶的媽,”蘋果傑克嚴肅地皺眉道,“咱做不到,也不能叫你們做。”


    “那我們到底怎麽辦?”暮光聽上去有些惱火,“我也不想向公主說謊,但我們還有計劃要完成。”


    “哦哦!我們可以把掩蓋故事講給公主聽!”萍琪露出一個期望滿滿的微笑,“都不算撒謊喲,我們真的在給雲寶買生日禮物,我想買的五件禮物裏麵,都有三件已經買好啦。”


    雲寶眨了眨眼,睜大眼睛:“呃...怎麽可能?”


    “什麽怎麽可能呀?”萍琪不明就裏地問,偏偏頭看向雲寶。


    “你怎麽給我買了三件禮物的?還有,你哪有地方藏禮物的?”雲寶追問道,努力想要解開這亂作一團的邏輯。


    萍琪哼了一聲:“哈哈,當然啦。”她說完便跳到小蝶身邊站定,臉上露出大大的微笑。


    雲寶停頓片刻,隻能歎了口氣:“好吧,算了,萍琪就是萍琪。”她看向斯派克,思考了片刻:“...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就按照萍琪說的來吧,大家覺得怎麽樣?”


    蘋果傑克不安地動了動:“咱覺著...還是不太好,但你們說的對,咱不能說謊,但也不能啥都說去,是不?”她微微低下頭。


    朋友們都表示讚同。雲寶溫和地微笑,朝斯派克點了點頭。“好,斯派克,呃...因為,我們的掩蓋故事裏說‘我不在馬哈頓’,”她用蹄子在空氣中比了個引號,“你就迴信說等你們迴了小馬鎮再問我的主意,怎麽樣?”


    斯派克點點頭,敬了個禮:“遵命,公主!”


    “別這樣。”雲寶幹幹地說,又看向朋友們,“然後,我們就討論關於星光的問題。”


    朋友們都表示讚同。斯派克寫信時,雌駒們一言不發。他偶爾把已經寫好的信念給暮光她們聽一聽,確保沒有說漏嘴,大概改了一兩次。


    這時候,雲寶就坐在窗邊,看著馬哈頓繁忙的街道。大都會漸漸喧鬧起來了。


    在她的腦海深處,星光熠熠就在不遠處這一事實,揮之不去...


    - - -注 釋- - -


    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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