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雨柔道:“你當這個老大,是不是不太好?畢竟,刀疤可是遊走在灰色地帶的。”


    “而且。”黃雨柔轉動方向盤,“你也看到了,刀疤之前在影院裏那麽囂張,估計平時沒少幹壞事,你跟他們混在一起,對你的名聲肯定沒什麽好處。”


    葉孤舟笑了笑:“其實,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會接手的。”


    “啊,為什麽?”黃雨柔不明所以。


    葉孤舟道:“你也知道,我曾經在上河的最底層摸爬滾打過很久,我對這方麵還是有一些自己的感悟。”


    “今天就算我把刀疤弄成殘廢,將他手底下的小弟全部遣散,你以為光明街和崇明街這兩條街就會安定下來嗎?”


    “刀疤這幫人散了,過不了多久,又會有新的混混占據在這裏,他們有可能比刀疤還要兇狠。”


    黃雨柔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葉孤舟道:“有我在這裏的話,我可以修改‘遊戲規則’,讓刀疤這幫人以後都老實一點,你說,這不比什麽都不做要來的好?”|


    頓了頓,他接著道:“放心,今天這一戰,我的實力,他們都看在眼裏,我當了他們的老大,他們必然對我的命令服服帖帖。”


    “我不會允許他們胡作非為的。”


    黃雨柔點了點頭:“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那我就放心了。”


    車子開了一會兒,黃雨柔又開口了:“那你還會讓他們接著收保護費嗎?如果你能讓那些人不再收保護費,那真是造福一方人民了。”


    “你是不是覺得,這幫人收兩條街所有店鋪的保護費,是在吸血。”葉孤舟問道。


    黃雨柔理所當然的道:“難道不是嗎?”


    “這幫人整天遊手好閑,全是些社會上的蛀蟲,靠著暴力威脅,去收取保護費,不勞而獲,不是吸血是什麽?”


    葉孤舟笑了笑:“雨柔,其實你這就極端了,凡事你都要往兩個方麵看。”


    “我有一段時間在一家燒烤店幹活兒打零工,那附近就有個混混頭子,叫吳曉城。”


    “你知道的,燒烤店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吃霸王餐,刁難老板,打架鬥毆,這些事情都是經常有可能發生的。”


    “我就給你舉個例子,有一次,幾個混混模樣的人吃了五百多塊錢的東西,但是給老板討價還價,說隻有三百塊錢,你說,老板該怎麽辦?”


    黃雨柔道:“找巡域司的人來啊。”


    葉孤舟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巡域司那麽閑啊,幾百塊錢的事情,他還給你跑一趟,要真這樣的話,整個上河市每天那麽多的糾紛,怕是巡域司再增加十倍的人手都不夠用。”


    黃雨柔一想覺得也對,畢竟她以前也聽說過新聞,一般有人手機、電瓶車丟了啥的,巡域司基本也就走個過場,根本不會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去查。


    把小偷抓迴來了算運氣好,但大部分人都沒有這個運氣。


    這種小案子,最後都是不了了之,草草收場。


    你不能說巡域司不認真,實在是人力資源有限。


    有更多的大案要案等著他們去破。


    巡域司上上下下也就那麽多的人,哪裏忙得過來。


    葉孤舟道:“而且,你還忽略了一點,就算真的去找巡域司,而且巡域司也來了,也未必是好事,反而有可能激怒那幫人。”


    “畢竟你這家燒烤店就在這開著,人家基本想怎麽整你就怎麽整你,隨便找個時間,給你攤子掀了,然後跑路,或者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把你店鋪玻璃門給砸了,你怎麽辦?”


    “再不濟,人家就擋在你門口搗亂,不讓你做生意,大部分普通人都怕麻煩,有人鬧事,誰還敢在這家店吃飯?”


    “而且,巡域司來抓人,他們也不怕,人家沒有傷人,被關個幾天又放出來了,照樣可以繼續找你麻煩,甚至變本加厲,那樣的話,你店鋪基本上可以宣布倒閉了。”


    黃雨柔道:“那實在不行,放他們走唄,反正一兩百塊錢的事情,畢竟對方人多,老板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第一次這麽得逞了,那如果以後他們再來呢?你是不是又要虧?而且,別的客人看他們這麽還價,也跟著有樣學樣呢?”


    “……”


    黃雨柔忽然發現,自己被這件事情給難住了。


    她居然想不出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來。


    過了半晌她才道:“也不一定大家都這麽壞吧?”


    葉孤舟道:“雨柔,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你千萬也別把人性想的太美好,我向來不憚以最壞的角度去揣測人心的。”


    “因為,我以前打工的時候,已經見識過太多太多了。”


    “不論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的確如此。


    想想從孤兒院出來的這些年,葉孤舟什麽沒經曆過?


    當暑假工,幹了一個月,對方一個子兒不給他,還叫他滾蛋。


    飯店裏麵當服務員,因為太忙了,所以把一碗綠豆湯送到桌上的時候,湯潑出來了一點點,就被人揪著領子問會不會做事。


    乃至於後麵在老王燒烤被強迫加班。


    葉孤舟所遭遇的實在太多太多。


    他見識過社會最底層的樣子,也見識過人性的真正麵目。


    所以,他對很多事情的理解,都遠超黃雨柔。


    葉孤舟目視前方,悠悠道:“我沒錢的時候,身邊都是一些壞人,那些家夥,好像恨不得吸幹我身上的每一滴血,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等我有錢了之後,我身邊就好像大多數都是好人了,好像一夜之間,那些壞人們就都消失了一般。”


    黃雨柔默默開車,沒有說話。


    葉孤舟哈哈一笑:“雨柔,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說,因為生長的環境不同,所以,你所感受到的,大多數是這世上一些美好的東西。”


    “於是,思想上自然也就有了一定的局限性。”


    頓了頓,他接著道:“我剛才所舉的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例子,還有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喝醉酒了的客人想要店鋪老板娘陪酒啊,甚至動手動腳。”


    “比如老顧客賒賬太久了,就是不給你錢啊,比如雙方打架,把桌椅弄壞了,你到底要不要他們賠錢,又比如你上的海鮮沒有壞,他吃完了卻跟你說壞了要求免單。”


    “太多太多了,而且這還隻是一個小小燒烤店碰到的問題,其他的店,我還沒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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