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他們正打算到校長室舉發郭主任,沒想到,一進去,已經有一票人馬聚在裏麵。


    「就是他們!都是他們不好,這兩個學生設陷阱害我,尤其是藍亞冰,是她先誘惑我,害我上她的當,然後又叫簡律幫她出頭!都是她的錯。」


    雙方人馬就這樣吵了起來,互相爭論著是非對錯,簡律強勢的態度讓師長們傷透腦筋,最後還請來簡律的父親。


    簡父對於兒子為了一個女孩動手毆打師長相當不滿,認為他在國外待久了,才會有這種衝動的個性,而他見到藍亞冰的第一眼,就直覺她不是什麽好女孩。那雙桃花眼生來就是要勾引男人的,他不怪兒子被她迷惑,因為他還年輕,不懂如何分辨好壞。


    簡律無法獲得父親的支持,因為簡父已經固執的認為藍亞冰是所有禍端的源頭,校方也是,大家將藍亞冰看作罪魁禍首,一逕詰問動機。


    「這樣下去不行,我要讓我的兒子轉學,他是來這裏念書的,不是來這裏蹚這淌渾水,還有交壞朋友。」


    「亞冰不是壞朋友!」簡律大聲駁斥。


    校長急忙勸他。「簡先生,我們明白你的立場,但是老實說,令郎才迴國半年,若是這樣就轉學,恐怕以後在升學時會留下不好的紀錄。」


    「什麽不好的紀錄?」


    「就是,你知道的,每間大學都會審查學生資料,要是讓校方知道令郎發生過毆打師長的事情而轉學,恐怕很多優秀大學都不會收他,如果留在這裏,我們或許可以想個法子解決這件事……」


    開玩笑!簡家財大勢大,光是今年捐給學校的金額就足以蓋一棟新的圖書館,怎能讓這金主跑了?再說簡律那麽聰明,未來還得靠他考上名校替學校爭光咧!


    「要怎麽解決?」


    「這個……」校長瞄了一直坐在一旁不說話的藍亞冰。


    她從沒開口為自己說過什麽話,都是簡律不斷替她討公道,不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視了,她可以任由自己身敗名裂,卻無法容許簡律為她葬送前程。


    「你們看她做什麽?她是這次的受害人!你們還想做什麽?」簡律緊張的大叫。


    「簡律,閉嘴!」簡父大聲吼他。「早知道你說要幫什麽育幼院是為了這種事,我就不應該答應你!」


    藍亞冰默默站起身。「你們想知道什麽?」


    「首先,就是你跟郭主任的事情……」校長支支吾吾講不出口。


    藍亞冰一反方才的沉默與內斂,輕佻的將頭發撥到耳後,像是換上一張不一樣的臉孔似的,狠狠的嘲笑在場所有人,「這全是我設計的,是我設計郭主任上鉤,設計簡律為我出頭——因為我恨透這間學校,恨透你們所有人!」


    大家全都睜大了眼,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在場除了簡律外,眾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紫,他們想聽到的無非是這樣的答案,然而為何她的笑聲讓他們起了一陣冷顫?


    「既然、既然藍同學承認錯了,那就依校規處理,我們必須開除你的學籍。」


    「不行!」簡律首先發聲。為什麽?她明明沒做錯什麽!


    「簡律,這裏沒你的事。」好不容易讓兒子擺脫這爛攤子,簡父馬上製止他繼續窮攪和。


    校長繼續說:「反正簡同學也是被設計的,年紀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郭主任大人有大量,不會和他計較,那事情就這樣吧!」


    拍板定案,藍亞冰被退學了,這件事情在校內引起不小的騷動。


    「哇!她就是因為勾引郭主任才被退學的吧!」


    「真不要臉,她居然還自己承認了耶!」


    「原來藍亞冰是這種人啊……」


    這些話聽在簡律的耳朵,每一句都像是拿刀在淩遲他的心,他知道她在演戲,可是因為太逼真了,大家寧可相信是她的錯,而不願去深究真正的事實。


    不過,即便被迫分隔兩地,卻無法阻斷他們的來往。藍亞冰開始出去找工作,但依然住在育幼院裏,隻要育幼院還在,他隨時都能去找她。


    雖然隻是偷偷的來往,對他們而言,便已經足夠了。


    他曾趁著父母出差不在國內,偷偷把育幼院裏的小朋友帶到家裏玩,在那些名貴花木旁bbq,再把因成績提升得到的零用錢,拿去買更多更多的玩具和食物……隻要能幫忙亞冰分擔一點,任何事他都樂意去做。


    他發現自己不曾愛一個人像愛她一樣,她是這麽善良,雖然她常常隱忍著一切,什麽委屈都不說,但他知道她的難處,她寧願別人辜負自己,也不願意讓身邊的人受到委屈,尤其是她最愛的人。


    父親替他買下一幢別墅,這是他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他選在亞冰生日那天,偷偷溜進去慶祝。


    屋裏還沒有電燈,於是他們在床邊點了十七支蠟燭,他還偷偷帶了瓶紅酒,慶祝她生日快樂。


    「你看,這是我請朋友代訂從國外寄迴來的,台灣還沒有喔!」


    「這是什麽?」她小心翼翼的拆開包裝,裏麵是一片精裝cd。


    「這是你最喜歡的羅西尼的『信望愛』。來!趕快來聽聽看。」他從包包拿出隨身聽和耳機。「雖然,這沒有教堂那種宏偉的音色,可是,你隻要有它,走到哪都能聽。」


    一人戴上一邊耳機,她寧靜的靠在他懷中,聽著他鼓動的心跳聲,不自覺的往他懷裏鑽。


    「亞冰,你好香……」抱著溫熱柔軟的她,他不想對她做出奇怪的事,但下半身的反應卻比他還老實。


    「對不起……我……」


    藍亞冰不讓他繼續道歉,輕輕吻住他,表明她的意願。


    兩人跌入溫柔的大床裏,他感受她的嬌弱細致,而她迎接他的熱情與疼愛……盡管頭一次的經驗讓他們都有些手足無措,不過,最後,他們還是擁有了彼此。


    激情過後,藍亞冰在昏昏沉沉中,聽見他狂喜的呐喊。


    「亞冰,我要娶你,你要當我的妻子!」


    「現在想這些不會太快了嗎?」


    「一點都不會!」他興奮地大喊。「我們來生一支籃球隊,五個,一個也不能少。然後在花園弄一個籃球場,讓孩子在這裏打籃球。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生,隻要你平均三年生一個,我們可以趕在三十五歲前擁有五個寶貝,如果我們加把勁,搞不好會有雙胞眙呢!」


    聽著他細數夢想,盡管知道這是在作夢,藍亞冰也不自覺的作起夢來。


    有可能嗎?她不敢去想……他們身份上的差距,他們學曆上的差距……距離將他們越拉越遠,她愛律,想要陪在他身邊,卻又不願意當他的絆腳石,希望他好好求學,但那又注定他們遲早有一天必須分離。


    所以,在還能在一起時,求求老天爺,讓她多向他撒點嬌吧!


    「我要向你求婚,可是沒有戒指,我沒有買戒指——」他根本沒料到會在這個美妙的夜晚擁有她,前幾天忙著幫她慶生,他也沒想到這些。


    「對了!還有這個——」他拆下腕上的表,套在她的手上。


    「你要送我手表?」藍亞冰有些訝異,她拿起手表看了下,表帶是全新的,但表麵的刻痕卻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這是不是很久了?」還跟一般的手表不太一樣。


    「這是從我曾曾祖父那一代流傳下來的,他是瑞士人,這支表是瑞士的手工機械表,一向都要傳給簡家後代的。」


    「你曾曾祖父!」她驚唿,突然對手上這支表產生莫大的敬意。「那天你居然戴著這支表揍那家夥,這太冒險了吧!」


    「也是,當天應該先脫下來再揍他!」


    兩人又笑著倒迴床上,他教她怎麽使用這支手表。


    「這是機械表,隻要你每天搖它,替它上發條,它就永遠不會停,就像我們的愛永遠不會停止。」他在她臉上、脖子上印上誓言之吻。


    「給我這個不會太貴重了嗎?」傳家之寶耶!她從沒想過會在生日時收到這麽貴重的禮物。


    「沒關係啦,我先給你,把你定下來,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你再傳給他,那是一樣的。」


    他又在花園辟了一小塊地,為她撒上她最喜愛的仙人掌的種子,約定好當這片花園開滿仙人掌花時,他要正式的迎娶她。


    後來,每個周末他幾乎都會拿讀書當作藉口,待在別墅跟她共享兩人時光,順便過夜,偶爾,他們還會一起出去玩。


    簡律在學校逐漸恢複開朗,成績表現也越來越優異。


    簡父以為兒子逐漸走出藍亞冰的陰影,對他也格外疼愛,逢人便誇獎兩句。


    直到他和妻子趁著一次周末,到別墅找兒子時,才發現他居然和藍亞冰藕斷絲連,他憤怒得不能自己。


    為了讓兒子徹底遠離藍亞冰,他強迫他到國外留學,父子倆吵得不可開交,簡律連夜跑到育幼院找藍亞冰,想要帶她逃跑,卻被她勸迴去,最後簡律被禁足,連學校也不準去。


    簡母疼愛兒子,不忍心丈夫用強勢的手段對待兒子,於是好言相勸兒子跟藍亞冰分手,隻是不管她說什麽,簡律都聽不進去,無計可施之下,她隻好找丈夫想辦法。


    「那個女的明明就是為了我們家的財產才接近阿律,為什麽阿律這麽聰明都看不出來呢?」人都是護短的,她很自然的把責任都推到藍亞冰身上。「她和阿律就像是泥跟雲那樣的差別,她還搞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誰咧!」


    「那個女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小小年紀就懂得迷惑男人,以後還得了。」簡父壓低音量,「同樣都是女人,你去找藍亞冰談談吧!」


    「怎麽談?」


    「看在做善事的份上,我才答應出錢幫助育幼院,雖然這樣很不道德,但為了阿律,沒有其他法子了。你跟她說,要是她不離開阿律,我有得是辦法讓那間育幼院倒閉。」


    於是,簡母將藍亞冰約出來,說想跟她談談簡律的事情。


    簡母以為,跟兒子一樣,藍亞冰會用激烈的手段捍衛兩人的愛情,意外的,她非常平靜。


    「所以,若是我不跟律分手,育幼院就無法繼續經營下去?」


    「是。」


    她低頭不語。這個世界上,為什麽不管是誰都是這樣?隻要有錢、有權勢,她和育幼院的命運就必須被掌握,他們不是真的關心育幼院,隻是為了方便,或圖一時的美名。


    「我知道年輕男女會互相吸引,但到了論及婚嫁就太誇張了。我知道阿律跟你說過什麽,但那是不可能的,你們都還年輕,一時被愛情衝昏頭,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但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份背景,跟阿律在一起對他沒有幫助,你也會很辛苦的。」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跟律分手是早晚的事,但卻沒想到來得這麽急、這麽突然。她那麽愛律,律也還那麽愛她,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將他們拆散?


    難道該來的,還是躲不了?


    見她低頭不說話,簡母以為她還不死心,繼續說:「我老實告訴你好了,阿律他爸爸已經氣到想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依那孩子衝動的脾氣,我知道他才不在乎,但難道你忍心他有家歸不得,甚至搞到可能書都沒辦法念了嗎?我是他母親,做什麽事當然都是為他好……等你有了孩子就會知道……」


    藍亞冰沉默了一會,手伸進口袋,摸著肚皮,一邊轉著手表發條,迴想他所說過的話——「……隻要每天替它上發條,它就永遠不會停,就像我們的愛永遠不會停止……」


    律一直對她疼惜有加,她知道為了她,他可以拋下所有。今生能遇上這樣對她無怨無侮的男人,是她有幸,所以,如果她能夠為他守護他的幸福,她會義無反顧。


    彷佛隔了一個世紀那樣久,她終於說出簡母想聽的答案,「我知道了,我會離開他,但是有一個條件——」


    聽見她願意妥協,簡母當然很開心。


    「你說吧!是什麽條件?隻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同意。」


    「你一定做得到。」藍亞冰的臉色變得陰沉,雙眼盯著她,沒有絲毫軟弱。「我要五百萬。」


    「五百萬……」簡母稍稍變了臉色。她和阿律不是吵著不管怎樣都要在一起嗎?結果才五百萬,她就願意分手?


    「對,一塊錢都不能少,簡律的人生絕對不隻這個價碼,不希望我毀了他,就給我這筆錢。」


    「你、你真的是為了錢才接近我們阿律的?」盡管在心底早就認定藍亞冰接近兒子的目的不單純,但聽她親口證實,簡母還是為兒子感到不值。


    「是啊!」她換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孔,美豔得令人害怕。「這樣一來,你也方便向簡律交代,就說藍亞冰願意為了五百萬跟他分手,叫他趁早死了這條心,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永遠不要迴來找我。」


    「喔!」這點她倒是沒有想到。輕咳幾聲,簡母急忙從皮包裏拿出支票簽給她。「那你能保證,拿了錢後,就不會繼續糾纏阿律?」


    「我保證。」


    手上握著這張紙,她突然覺得好悲哀。她和律之間的愛情居然是可以拿來論斤秤兩的……但是,要是沒有這筆錢資助育幼院,不管是郭主任也好、簡律的父親也好,他們永遠要向人低頭。


    這張紙很卑微,卻也很沉重。


    當晚,簡母將藍亞冰收下支票的事情告訴兒子,他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然後將自己鎖在房裏,接連幾天,他企圖打電話聯絡藍亞冰,但怎樣都找不到人,直到簡母將藍亞冰兌現支票的收據擺在他麵前,終於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崩潰了。


    「我不相信!亞冰不是那種人。」


    「是真的,她要跟你分手,你看,銀行的證明,她昨天就領走五百萬,阿律,你被騙了,她根本就是為了錢跟你在一起的。」


    「不!我不相信!」


    好幾天了,他像發了瘋似的將家中能摔的東西亂砸,就算弄傷自己也不住手,隻要一有人接近他,他立刻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朝著來人猛丟東西。


    「我要見亞冰,叫她來見我!叫她當麵跟我說,我要聽她親口說她不愛我。」


    怕兒子做出傷害自己的傻事,簡家兩老連忙到育幼院找藍亞冰。


    一聽說簡律的狀況,她不發一言的走進房內,換了一套洋裝出來,還特別打扮過。


    「這女孩怎麽這樣?不知事情輕重,阿律都這樣了還有心情打扮?」簡母忍不住抱怨。


    「我說你啊!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拿了我們的錢,卻還一身樸素的去見他,不是很奇怪嗎?」簡父畢竟是在商場上打滾過的人,從藍亞冰主動要求五百萬當分手費到她現在的表現,他突然領悟到,這女孩是真心喜歡兒子的。


    然而就算稍有改觀,他還是無法接受一個孤兒成為他的媳婦。


    這麽一說好像也有道理。簡母不再說她不是。


    一路上,藍亞冰一句話都不說,直到踏進簡家門前,她換上一張臉孔,成熟而冷豔,一點也不像十八歲的少女。


    「亞冰!亞冰——你來了!」


    簡律瘦了一大圈,一臉憔悴,頭發散亂,一點也不像她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全民王子。


    他一見到她立刻抱住她。


    「告訴他們你不願意跟我分開,告訴他們我們已經訂婚了,我們還要組織一個家庭,生五個孩子……你快告訴他們。」


    「我今天來,就是來把事情說清楚的。」輕輕拉開他,藍亞冰不帶一絲情感的看向他。


    「正如阿姨說的,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我已經拿了錢,照理說不應該出現在你麵前。但你這樣胡鬧實在教人看不下去,所以,他們要我來跟你劃清界線。」


    簡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什麽?這是他的亞冰嗎?不是吧!誰來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麽說來,你所說的一切都在騙我?」


    「沒錯。」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為什麽?你不知道我多麽愛你嗎?」他大吼,正要朝著她衝去,卻被簡父一把抓住。


    「愛我?」她的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一震。「『愛』這個字誰都會說,我也會,但那都是騙你的,我早就知道你家很有錢,才會設下一個騙局騙你 ——我想當女演員、我是個善良的育幼院孤兒、我是個可憐被老師欺負的女學生……大少爺,你還真的相信啊!說不定待久一點,懷了你的孩子,能拿到更多的錢咧!」


    「騙子!你這個騙子!」他好亂,被最愛的人所欺騙,他不知道還有什麽值得相信?


    他憤怒的抓起放在窗台上的仙人掌盆栽,又尖又長的刺深深的刺入他的掌心,但他卻絲毫不察,任憑鮮血沿著長刺滴落。


    藍亞冰皺起眉。


    「你要做什麽?你不會是喪心病狂,得不到就要玉石俱焚,成熟點吧!世上還有更多女孩值得你去愛。」


    「我不要其他人!」為什麽?他以為父母不懂他的痛,至少亞冰會明白,難道就連他這樣傷害自己,她也一點都不會心痛嗎?「我隻要你。」


    「但我已經不愛你了。」


    他不相信,他的亞冰不會這樣傷害他的,如果她看到他這麽痛、這麽難過,她絕對會掉眼淚的。


    那眼前這人又是誰?還是她又在演戲了?難道她不知道她的冷漠足以摧毀他的世界!簡律的雙眼死盯著她,試圖從她身上尋到蛛絲馬跡,是不是有一絲絲不自然的演技,可是他看不見,他看不出來!


    所以是真的,她真的完全不愛他。


    他憤怒的將握著仙人掌的手,擊向旁邊的玻璃櫥窗,「哐啷」好大一聲,藍亞冰不自覺後退一步,隨即又換上嫌惡的表情。


    簡母見到兒子這樣傷害自己,心都疼了,她哭著衝到簡律身邊抓住他的手。


    「夠了,不要再傷害自己了……藍亞冰,你快點走,快點離開我家!」


    簡律不顧母親的嘶吼,他的眼中始終隻有藍亞冰。


    「就連這樣,你也沒感覺?」他這樣傷害自己,無非是想從她眼神中讀出一絲絲憐憫……一點點就好,這樣就能證明,她還是愛他的……


    「沒有。」兩個字,平淡得沒有任何抑揚頓挫。


    簡律咬牙,轉過頭,不再看她,任憑母親及傭人替他處理傷口。


    「快把她帶走,她這個掃把星!看她把我兒子弄成什麽樣子!」


    不似妻子的歇斯底裏,簡父仍舊禮貌性的送她到門口。「藍小姐,無論如何謝謝你今天走這一趟,從今天開始,就請你別再接近我家阿律。」


    門冷冷的關上,從房子走到大門口,她記得那是一條好長好長的路……如果她從現在開始流淚,走到大門時就應該可以流光吧!


    高跟鞋「叩叩叩」響在他家的花園大道上,她無聲的淚就這樣潰堤般的流下。


    她不知道失去愛人的感覺原來這麽的痛,好像有一半的身體被撕裂開了……


    其實,她好想告訴他——律,我愛你,我好愛你,所以請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好痛,我比你還要痛,對不起……


    還有這條花園大道在今天為什麽變得這麽短,短到她連眼淚都還來不及流完。


    坐上計程車,她終於不顧一切的放聲大哭。就這樣結束了,再見,律,我最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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