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青不想跟這些當官的扯皮,看著人模人樣的,嘴裏難有一句實話,交給蕭清延應付好了。


    她負責夫人們的外交,有些消息還是從她們這兒更容易套話。


    孔夫人跟著她去了隔壁的偏廳,於知府給自己夫人使個眼色,於夫人跟著過去,“我看看溫夫人有沒有什麽需要的。”


    其他夫人也想看她診治,都跟著過來,剩下男人們反而自在些。


    “喝酒,咱們喝酒,女人們聚在一起說個沒完,什麽衣裳首飾的咱也插不上嘴,不如讓她們去聊。”


    “誰說不是呢?我夫人衣服首飾不知道多少了,還總鬧著沒有新衣服穿,真不知道她們要買多少衣服才夠呢。


    我就三身衣服,一身官服,一身在家穿的常服,一身出門穿的便服,足夠穿了呢,我這俸祿還不夠敗家娘們買衣服呢。”


    眾人笑起來,誰不是如此啊?


    蕭清延淡淡笑著,阿青好像不怎麽喜歡置辦新衣服新首飾,反而喜歡給身邊人置辦,總是會忘了她自己。


    就是自己,也有好多衣服,還有珍貴的法衣,水火不侵,刀劍不入,極為難得。


    這麽想著,蕭清延嘴角的笑意更甚,他的夫人果然是最好的。


    “蕭將軍啊……”


    於大人喊一聲,蕭清延臉上笑容收斂,道:“於大人,在下現在一介白身,不敢當大人這麽喊,萬一傳出去,於大人也會落個大不敬的罪名。”


    於大人幹笑:“那好,我喊一聲蕭老弟了, 老弟這麽為我考慮,在下感動,恨不得跟老弟結為八拜之交呢,以後老弟洗刷冤屈,我親自去給老弟道賀。”


    蕭清延也有點兒吃不消這人的熱情,奈何人家說的那叫一個真誠,蕭清延覺得這人才應該去做太監總管,深諳拍馬之道。


    隔壁,溫竹青給孔夫人把脈,道:“孔夫人,你年輕的時候生育孩子難產了,小腹一直墜脹不舒服,月例也不好,導致你夜裏睡眠很輕,最近又擔心孔大人,病情有所加重,如此下去,可是會影響壽數的。”


    溫竹青神色沉重,這位孔夫人的婦科症比她的肝脾不和,上火失眠更嚴重。


    “影響壽數?”


    孔夫人也白了臉,她才三十出頭,還很年輕呢,誰能願意早死?


    於夫人有些同情,她和孔夫人關係一直不錯的,趕緊問道:“可有法子根治?”


    “自然是有的。”


    溫竹青的話讓滿屋子夫人們鬆口氣,又要開始拍馬屁,不過溫竹青接著道:“需要的藥材卻很難得,有錢都很難買到。”


    “什麽藥材?”


    “千年人參精的根須,已經不是世俗的藥物了,不過我可以開些藥,孔夫人好好調理幾年,身體會舒服些。”


    隻是消耗的元氣不好補了,溫竹青也沒法子。


    千年人參精她是有一株,在村子裏後山發現的,已經能化形成小孩兒了,跟紫兒關係最好,現在移到了秘境裏,那裏靈氣更足,小孩兒都長大成少年,現在跟著紫兒整個秘境跑得歡。


    不過她不能給,這是孔夫人既定的命數,擅自更改,因果太大,她可要擔責任的。


    孔夫人很快想通了,“能活得舒服就好,麻煩溫夫人開方子吧。”


    溫竹青不由的多看她一眼,倒是個通透的。


    “世間事情都會有一線生機,孔夫人能想開最好,以後多積德行善,或許會有機緣遇到靈藥,能延長壽數。”


    孔夫人道:“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我能看著我兒成婚,家族繁衍, 也能瞑目了,何必活成老妖精,招惹孩子們厭煩呢?”


    孔夫人說的輕鬆,眼底帶著淚意,能看著兒孫滿堂,誰願意早早離開?


    溫竹青忍不住笑了:“閻王讓我三更死,我二更就要下去,主打一個出其不意,不能讓閻王如願。


    孔夫人無需悲觀,雖說壽數短,也能過了五十了,還有十多年,倒也不必太悲觀。”


    眾位夫人們愣一下,隨機大笑,“溫夫人說的太逗了,可不是出其不意嘛。”


    於夫人也抿嘴笑,更堅定要跟她搞好關係,溫夫人看著人挺好的,不是高傲冷漠之人。


    藥方開好,孔夫人交給丫鬟,去城裏的藥鋪抓藥,溫竹青隻負責藥方,不負責藥材,太麻煩了,沒那個時間。


    溫竹青又道:“這是後續調理的藥方,還需要針灸,改善夫人內髒受的傷,明日夫人來找我,針灸三日就能好。”


    “好啊,辛苦溫夫人了。”


    孔夫人鬆口氣,能活十幾年,不受病痛折磨也挺好。


    又不是馬上要嘎了,犯不上做那種上墳臉,給大家添堵。


    又有夫人來請她診治,大多是些小問題,多鍛煉,少生氣就好了。


    最後一位角落裏的夫人,有點兒畏縮, 伸出手道:“溫夫人可否幫我看看?”


    “可以,夫人請坐。”


    今兒她跟大夫一樣坐診了, 總比跟她們聊些衣裳首飾,孩子婆媳這些八卦要好。


    眾位夫人們沉默下來,不是很待見這位夫人。


    溫竹青也蹙眉:“你這病,不大好,夫人如何稱唿?”


    “妾身姓高,怎麽不好了?我最近胸部脹痛,是不是絕症啊?”


    溫竹青露出幾分憐憫,竟然是乳腺癌呀,已經是晚期了,這要是在現代隻能割掉了,可是古代,那就難辦了。


    “高夫人想開一些,這個病都是自己憋屈出來的,你想開了,說不定病就好了,我給你開個方子,你先吃七天看看。”


    “憋屈的?”


    “嗯,咱們女子最忌諱生氣隱忍,忍字頭上一把刀,誰讓你忍耐,就是要你命呢,你大耳刮子抽上去,先讓對方忍一忍試一試滋味兒,再來勸你。”


    眾人訕笑,說的輕鬆,誰能有這個底氣?


    都是一家主母,看著風光,誰沒有點兒無奈之事?


    夫君要納妾,要妻妾和睦,庶出子女也要教養好了, 誰整日麵對這些不是忍的心肝兒疼?


    要是遇到那蠻不講理的刁蠻惡婆婆,更是氣的暗自落淚,夫君也是要你忍,不然就是不孝,能怎麽辦?


    這位高夫人就是如此,她是徐州府都統的原配,因為是糟糠妻,一直不得丈夫喜歡,就差寵妾滅妻了。


    高夫人不善言辭,娘家也沒有人撐腰,可不得忍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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