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瑩瑩的事情挺讓人意外的,不過之後的事情,更讓溫竹青感慨人性的善變,這隻是開始而已。


    許縣令就是來告個別,過了年初五他就得上路了,要不是趕上過年,現在就得走。


    當了三年的縣令了,最後一個年,還有些舍不得。


    原本邀請他們一家子去縣衙過年,女兒、兒子都舍不得他們呢,在家哭了好幾次了。


    反而被溫竹青說服,帶著他們家人來村裏過年吧,自己家人這麽多,出趟門不容易,還是來自己家更合適。


    許縣令也不矯情,欠她的不隻這一迴了,也就答應下來,過年肯定來,一家子都來,熱熱鬧鬧的過了年,又是新的開始。


    送走了許縣令,裴言川和蕭清延去後山練功了,溫竹青不管,難得清閑,打坐練功了。


    她的元嬰期已經穩固,小人越來越有人的表情了,挺稀罕的。


    休息兩天,已經是臘月十八了,收拾收拾準備過年了。


    有錢沒錢都要過年的,村裏人都沒有餘糧,好在手裏都攢了些錢,都在籌備過年的東西,村裏有了年味兒了。


    蕭清延去山裏抓了三頭大野豬,全村殺豬了,他們家自己就吃一頭,全村的孩子都圍著看,熱鬧極了。


    私塾也要放假,青柳先生來跟蕭清延說孩子參加童子試的事情。


    學的最好的是梁書爾,他讀書最有天分,也肯吃苦,能耐心讀書寫字,是個好苗子。


    從小啟蒙也早,完全可以參加童子試了,問問蕭清延的意思,他要提前給縣裏報名的。


    蕭清延有些拿不定主意,朝廷現在對他的 態度不明,不知道會不會針對梁書爾。


    溫竹青覺得要報名,不管怎樣,他們的身份沒有問題,是大周的良民啊,為什麽不報名?


    朝廷怎麽想他們不管,也夠不著,不如過好眼下的日子,該怎麽做就去做,不需要瞻前顧後的。


    青柳先生很佩服溫竹青的灑脫,道:“溫姑娘言之有理,那我就去報名了,書爾要是不科舉,真的可惜了。”


    “行,你去忙吧,需要多少錢從賬房那裏支取,讓家裏護衛陪著你出門,雪天路滑,別摔著了。”


    “多謝姑娘關心。”


    青柳先生離開,梁書爾過來了,眼神帶著忐忑,溫竹青道:“你們聊,我去看看廚房準備的菜怎麽樣了?”


    對這個孩子,溫竹青從一開始就不親密,讀書的孩子心眼多,對她多加防備,她也不會上趕著求他接納自己。


    一直是不冷不熱的, 吃穿用度和別的孩子都一樣,但是不會格外的照顧。


    梁書爾也後悔了,想和姐姐弟妹們一樣,喊她阿娘,和她說心裏話,聽她教導自己很多道理,可是溫竹青一直冷淡,孩子又大了,自尊心強,一直邁不出這一步。


    這次他鼓足勇氣來見溫竹青,就是想把自己的感激說出來,哪知道溫竹青又要走了。


    “母親,您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溫竹青很意外:“好啊,沒什麽不可以的,你想說什麽?科舉的事情嗎?你不想參加童子試?


    這些都沒關係的,你說出你的想法,我尊重你。”


    梁書爾道:“多謝母親。”


    “不用謝,一家人,應該的, 你喊我一聲母親,我就不能不管你啊。”


    梁書爾眼眶紅了,讓溫竹青有些慌,“我說錯什麽了嗎?這孩子怎麽還掉眼淚了呢?


    這個可要掰扯清楚了,不然我還解釋不清了呢。”


    梁書爾搖頭:“不是母親的錯,是我,我不夠孝順,您對我這麽好,我一直對您有偏見,沒有做個好孩子。”


    溫竹青嚇一跳,“別這麽想啊, 你是最乖的,沒有像你三弟那麽氣我,多好啊。


    現在你又能去考童子試,可有出息了,咱們家揚眉吐氣就靠你了。


    你看看梁書山和小五哪個能行啊?”


    梁書爾有了信心:“母親希望我考中嗎?”


    “當然了,誰不想自己的孩子高中啊,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呀,雖然咱們家沒祖宗,那就讓以後得子孫們引以為傲,也是個好榜樣。”


    梁書爾不哭了,被鼓勵好了,信心百倍:“我一定給母親考個狀元迴來。”


    “盡力就好。”


    “母親是不信我的嗎?”


    “也不是,這不是怕你壓力大,累著嘛,你還小呢,不著急,多學幾年也行的。”


    “好,我會盡力的,明年肯定不行了,童子試之後是府試,州試,考完就是一年以後了。


    我先考個小三元給母親可好?“


    “好的,我家書爾就是有誌氣啊,母親給你弄點兒養神開智的靈物迴來,保重好身體。”


    梁書爾高興的走了,溫竹青才問蕭清延:“什麽是小三元啊?”


    裴言川沒忍住笑起來,笑的肚子疼,“合著你連小三元是什麽都不知道啊?我都被你騙了呢。”


    “我一個修道的,在乎小三元幹嘛呀?聽著挺厲害的。”


    蕭清延寵溺一下,阿青一直如此,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從不會掩飾自己的缺點。


    給她解釋道:“小三元就是縣試,府試,州試都得了第一名,被稱為案首,這要是三個都是第一,就是小三元了。


    三場考完,就是秀才功名,能選官,算是半個官府中人。


    然後就是去京城鄉試,得了第一名就是解元,然後會試第一名,就是會元, 最後金鑾殿殿試,第一名欽點了狀元,這是大三元。”


    “哦,沒記住,反正隻要考就是第一了,對不對?”


    “可以還怎麽說。”


    “那咱們小書爾不是學霸了嗎?有個學霸的兒子,也挺驕傲的,以後人家就喊我狀元的母親了, 哦吼吼,聽著都開心。”


    裴言川沒眼看:“又不是你親生的,開心什麽呀?”


    “我這輩子都不知道會不會生,現成的兒子給我爭光,我幹嘛不接著?


    你這人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少來挑唆我們母子的關係了啊。”


    裴言川起身,道:“我能羨慕你?這孩子也是我教出來的,你大概不知道,本人能文能武,活的時間長的好處你是不能體會的。


    這麽跟你說吧,從科舉開始,曆代的考卷都在我腦子裏呢,別的不敢說,隻要我押題,十有八中。”


    溫竹青眼睛一亮,不信他,“真的嗎?你吹牛呢,那你先押一個題我看看?”


    裴言川剛要打下包票,看她笑眯眯的樣子,迴神道:“你激將呢?不上當,我跟我未來的狀元徒弟聊聊去。”


    他一走,溫竹青撇嘴,“跟我搶榮耀,這人真是,哪兒都少不了他呀!


    哎,你說,他真有這個能耐?能押題的嗎?那咱們要不要去賣考題啊,這樣豈不是賺翻了?”


    蕭清延:“……”


    頭痛,阿青看事情怎麽跟別人不一樣呢?


    “咱們也不缺錢啊,你幹嘛這麽財迷?這個錢賺得多缺德,可不能賺。”


    “缺德什麽呀?你現在什麽身份?想要洗白重新立足朝堂,不需要幫手嗎?


    你找那些品行好,學問好的秀才,舉人啦,幫他們高中,這將來不都是你的幫手嗎?


    我這麽做是為了誰呀?你竟然說我缺德,太傷心了。”


    蕭清延馬上哄:“為夫的錯,娘子恕罪,娘子高瞻遠矚,我不如也,以後都聽娘子的話, 還請娘子原諒則個!”


    深深的鞠躬,真的是認真賠罪,其實不怪他,明明溫竹青開始想賣錢的,一聽這個不行,就給自己找補。


    蕭清延也樂意陪著她玩兒,知道她不是真的貪財。


    “算了,勉強原諒你了,什麽娘子不娘子的?聽著肉麻,還是喊名字吧。”


    “行,阿青。”


    蕭清延不知道為什麽,隻是喊她的名字就覺得挺樂嗬,這大概就是陪著喜歡的人,平淡的日子都覺得開心吧。


    下人來稟告:“大爺,姑娘,外麵有人找,說是二少爺的親人。”


    兩人臉色一變,溫竹青沒了興致,剛說兒子給她考個狀元,當狀元母親呢,結果人家親人找來了。


    蕭清延也蹙眉,“怎麽可能?他們家都被流放了,要是迴來,我怎麽會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阿青,咱們一起去看看吧,關係到孩子,還是問清楚的好。”


    “行吧。”


    溫竹青終於體會到為什麽要生自己的孩子了,這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血脈相連,誰都奪不走。


    別人家的孩子畢竟是人家的,人家親人一來,自己就得靠後。


    到了前院客廳,一個端莊嚴肅的婦人坐在次座,長的和梁書爾有五分相似,大概是人家親娘。


    蕭清延臉色一變:“楚夫人, 怎麽是你?”


    楚氏起身,福了一禮,“蕭大爺,多謝你照顧我兒,楚氏感激不盡。”


    “楚夫人客氣,鬱太傅他們呢?”


    “公爹和相公他們還不曾迴來,還在邊關流放,我們這些女眷迴了老家安頓,勉強度日。”


    “那麽夫人怎麽會找到這兒來了?”


    這是蕭清延最關心的。


    “是蕭家曾經的管事找到我,請我來照顧我兒的,我兒可還好?”


    提起兒子,楚氏多了些關心,克製住心裏的激動,她終於見到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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