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媳婦兒梁餘氏道:“又是梁老大那個小媳婦兒,真是厲害啊, 竟然撿到了野豬,村裏這群眼皮子淺的都去她家買肉吃了。


    她也是傻大方, 五文錢就給一斤多,誰家不想占這個便宜,這不家家燉肉吃呢,有條件的還吃頓餃子,可不比過年熱鬧嗎?”


    吃餃子還得用白麵呢,白麵比粗糧要貴一倍,誰舍得吃啊。


    梁餘氏也想去買,隻是兒媳婦兒還沒迴來,她一直放心不下,再說也不想去看溫竹青得意的臉,搶走自家的風頭了,就沒有去。


    梁四九抽著旱煙,臉色不太好:“梁正遠娶的小媳婦兒不大對勁兒,你不用管,我會處理的。”


    “誰稀罕管她啊,不過老頭子,我覺得她在村子裏應該也不錯吧,有點兒什麽髒事兒的也有人能處理了,總比去找和尚道士便宜吧?


    咱還是跟她好好處吧,這種邪門的人,要是害人,防不勝防,怪嚇人的。”


    梁四九能不明白嗎?


    對方外之外,要不就是恭恭敬敬的尊敬,沒有一點兒怠慢,要不就徹底鏟除了,讓對方煙消雲散,不用整天擔驚受怕了。


    可是他現在想供著她,好好處,怕是來不及了。


    和徐二賴媳婦兒宋苗兒的事兒,她能不知道?


    梁餘氏又道:“三兒媳婦兒去鎮子上迴娘家,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迴來,要不派人去問問?”


    要是住在娘家,也派人捎個信兒, 別讓人擔心啊,梁餘氏覺得該給小兒媳婦兒立立規矩了。


    她疼 小兒子,這個兒媳婦兒也很滿意,就當閨女一樣疼,可是她不懂事兒,就得擺出婆婆的威風來。


    沒等梁四九迴答,一身紅衣突兀的出現在自家門口, 是胡翠喜迴來了。


    “哎呦,正擔心你呢,迴來這麽晚啊, 以後可不許這樣了啊。”


    胡翠喜眼神轉了轉,不知道為何,梁四九覺得她眼珠子各轉各的,一個往左轉,一個往右轉的感覺。


    驀然嚇出一身白毛汗,再仔細看, 好像又沒有,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迴來就好,吃飯吧。”


    胡翠喜道:“我吃過了,累了,迴屋歇著了啊。”


    一下下挪到了屋門口,扶著門框進去了,梁四九這次看的真真的,兒媳婦兒沒有抬腳,而是飄進去的。


    這是招惹不幹淨的東西迴來了嗎?


    “吃了飯也好,省了咱的糧食了,老頭子,咱吃飯了。”


    梁四九收拾煙袋的手都是哆嗦著的,“你先吃,我出去一趟,三兒呢?讓他別纏著媳婦兒,把屋後的菜地澆一澆水,這天旱的,菜地不能缺了水啊。”


    “我讓老大去澆水,三兒幹了一天活兒,現在還沒迴來呢,怪累的。”


    梁四九不管,滿心都是胡翠喜一身紅衣,飄著走的樣子。


    胡翠喜沒有躺在床上,站在窗戶後麵盯著外麵,陰沉的屋子裏黑乎乎的,越發顯的她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


    溫竹青他們忙活一天,累的夠嗆,好在成果也很喜人,熏肉已經掛起來了,在陰涼處風幹。


    溫竹青怕壞掉,還做了個防護陣法,隔絕一切生靈,這樣不會有蒼蠅爬,更衛生。


    臘腸也做好了,一起風幹。


    黃豆豬蹄湯,爆炒豬肝,豬肝青菜粥,鹵豬肺,鹵豬頭豬尾巴,切了一盤子,這頓飯吃的太香了。


    擔心孩子們積食,溫竹青衝了山楂水,讓他們喝了散散步再去休息。


    蟲鳴陣陣,涼風習習,點燃一堆艾草熏著蚊子,溫竹青給孩子們講故事, 很普通的夏日晚上,讓孩子們無數次迴憶起來,滿滿的溫馨感。


    梁四九的到來,破壞了這種溫馨,“ 正遠媳婦兒,叔問你點兒事兒。”


    蔡大娘站在溫竹青身後,陪著她招待裏正,這麽晚了,陌生男人來家裏做客,她得防著點兒。


    梁四九看了她一眼,溫竹青解釋一下:“我的親戚,來家裏幫著帶孩子的,姓蔡,蔡大娘。”


    “你能對孩子們好,我就放心了,我想找你看看我家三兒媳婦兒,我覺得她不對勁兒……”


    這是來活兒了,溫竹青道:“怕是帶著不該帶的東西迴來了,白天我提醒她,別穿一身的紅,容易被人盯上,還是沒逃過。”


    “這,因為她穿一身紅的原因嗎?”


    “有一點兒,一般沒事兒, 運氣不好,遇到喜歡新娘子的,可不就跟著迴來了嗎?


    蔡大娘,你在家裏照顧孩子們,我去看看。”


    “好,你小心些。”


    蔡大娘知道她的本事,沒有扯後腿,她幫著照顧好孩子就是幫到她了。


    蔡大娘已經知道她是給人做後娘,更心疼了, 多好的姑娘,這麽年輕,自己還是孩子,就養一堆孩子。


    男人還是殘廢,這日子可怎麽過?


    她自己那麽厲害,怎麽自己的日子過成這樣呢?


    蔡大娘表示不理解,溫竹青也沒解釋,這種日子隻是暫時的。


    到了梁四九家,梁餘氏詫異一下:“你,你來做什麽?”


    溫竹青和她眨眨眼睛,“白天我和胡翠喜一起去鎮子上的,約了晚上一起畫繡花樣子,我來找她啊。”


    “這樣啊,她在屋子裏呢,你進去吧。”


    梁四九給她使個眼色:“去燒點兒水給正遠媳婦兒喝啊。”


    其他兩房人都在自己院子,剛要出來問問,被梁四九給攆迴去了:“睡你們的覺,明天不用幹活兒嗎?”


    溫竹青抬手,兩張符紙拍在他們房門上,保護他們,也是以防他們害怕,跑出來搗亂,這種事情越少被人看到越好的。


    梁餘氏嚇的捂著胸口,她是有真本事的, 那符紙給會飛一樣,沒點兒本事可做不到。


    “翠喜啊,我進來了啊。”


    “你進來吧。”


    廂房門打開,一身紅衣,慘敗的臉色,唇色跟染了血一樣,明明還是那個人,卻感覺換了個人一樣。


    梁餘氏差點兒暈過去,她竟然沒看出兒媳婦不對勁兒來,嚇死個人了。


    砰的一聲,房門關起來,溫竹青也消失在房門裏。


    “老頭子,這是咋迴事兒啊?”


    “我也不知道,老三呢?”


    這麽晚了不該沒迴來啊。


    算了,等處理完家裏這個,再去找他吧。


    這麽一耽誤,讓梁四九之後悔之莫及。


    ……


    房間裏,溫竹青也沒有點蠟,她現在的功力,已經能夜間視物了,不需要點蠟。


    “說說吧,你占據活人的身體,是有冤屈要申訴,還是單純想作惡。”


    ’胡翠喜‘咯咯一笑,聲音很婉轉,像是百靈鳥一樣,很幹淨很婉轉嬌柔的聲音。


    “奴家倒是不知道,小小的村子裏還藏著高人呢,奴家不想作惡,也無冤屈,就是看這個女人不順眼兒,上身玩玩兒。”


    溫竹青哭笑不得:“有你這麽玩兒的嗎?你這一上身,人家最少病幾個月,趕緊滾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嗬嗬,你怎麽不客氣啊?小姑娘,你年紀也不大,能有多少道行?不怕告訴你,姐姐我可是幾百年的老鬼了,想攆我走,也得姐姐我開心啊。”


    “幾百年的老鬼就這點兒道行?你可真給鬼丟人呢,你想開心,我還不開心呢, 道行不看年紀的,你不知道嗎?”


    溫竹青揮手取出一張符紙,無風自燃,竟然是慘白色的光,胡翠喜下意思後退,滿眼忌憚:“你竟然能修煉出白蓮火來,小瞧你了。


    那好,我也不瞞著你,我生前是個戲子,這個女人走路就走路,還咒罵戲子肮髒下賤, 罵的可難聽了,又是一身紅衣,我不戲弄她一番,她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人家又不是罵你呢,你有點兒憤世嫉俗了,戲弄也戲弄完了,迴去吧,我睜隻眼閉隻眼,看你身上沒有人命,不跟你計較了。”


    鬼也分好的壞的,隻要沾上人命,氣息是不一樣的。


    戲子鬼不大樂意,眼珠子有胡亂的轉動,溫竹青好奇:“你這眼珠子是你的還是她的?這麽轉不會傷著人家的身體嗎?”


    這就不是人體能做到的,兩眼珠子都要飛起來了。


    戲子鬼咯咯笑著:“年紀不大,倒是膽兒大啊,這個不重要啦,你怕是不知道,這具身體她……懷孕了。”


    溫竹青:“不用你說,我當然知道啊,這又要什麽關係呢?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兒,哪兒能都插手?”


    溫竹青第一天就看出來了,不過沒有說,事不關己,胡亂插手就是自己的因果,她閑的沒事兒找事兒嗎?


    “你倒是和那些虛偽的門派中人不一樣啊, 他們見到鬼就滅掉,不分好的壞的。


    既然如此,我給你麵子,迴見。”


    “最好不見,我怕我忍不住超度了你,送你去投胎。”


    “能投胎自然是好的,我有心願未了,投胎失去我最重要的記憶,我寧願不投胎。”


    “行吧,你高興就好。”


    穿越何嚐不是一場帶著記憶的投胎呢?


    溫竹青尊重她的選擇。


    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白光閃過,胡翠喜軟軟倒在了地上,溫竹青扶一下,把她放在床上,一道驅煞符放在她身邊,她身體恢複更快一些。


    走出廂房,道:“已經沒事兒,人家是個善鬼,讓你兒媳婦兒注意點兒,禍從口出,別以為罵了人嘴上痛快不用負責人的,這是犯了口角,會倒黴的。


    驅煞符一百文錢,結一下賬吧。”


    “真的好了嗎?”


    “包售後的,放心吧,明天會醒來,最近多吃點兒好的,補補血氣。”


    “好,我知道了。”


    梁餘氏拿了錢給她,溫竹青隨口問一句:“你家兒子怎麽沒在家啊?”


    “不知道去哪兒了,釣魚還是摸蝦呢,我去找找。”


    說這話,梁三兒迴來了,“爹, 娘,我迴來了。”


    手裏提著一條魚,不過已經死掉了,身上有不少草屑髒汙,像是抓魚迴來。


    看到溫竹青愣一下,“這誰啊?”


    “這是正遠媳婦兒,你得喊嫂子的,快喊人。”


    “啊,嫂子好。”


    溫竹青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梁三兒心虛,“你,你看什麽?”


    “沒什麽。”


    溫竹青沒有多說,拿了錢袋子走了。


    梁三兒心中莫名:“她來家裏幹啥?奇奇怪怪的。”


    梁餘氏道:“可不敢對她不敬,她是做那個的,王家老太太不是她送走的嗎?你忘了?”


    梁三兒更驚訝了:“那個女的我見過,沒有這麽漂亮啊,這才幾天?變了個人一樣。”


    臉頰有肉,氣色好,燈光下看著更漂亮,可不像那次看到幹巴巴的樣子。


    “別亂說,你媳婦兒沾了髒東西迴來,你快去看看啊。”


    “什麽?翠喜,你怎麽了?”


    梁三兒丟下魚,進屋看媳婦兒,胡翠喜睡的深沉,沒有醒來,他愧疚的垂著頭。


    梁家的事兒溫竹青沒有跟孩子們講,村裏人也沒有說,都是大嘴巴,一點兒閑事兒能扯出一出大戲來,溫竹青很尊重客戶的隱私。


    梁四九很滿意,以後多照顧他們這一家子吧。


    新的一天,胡翠喜已經醒來了,昨天的事情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被婆婆逼著來給溫竹青道謝。


    梁三兒陪著她一起,新婚小夫妻,走在一起還挺般配,沒少被村裏的嬸子們打趣開玩笑。


    溫竹青看他們倆一起來,冷淡道:“不必如此,我已經收錢了,兩清了。


    要是還有別的事兒,是另外的價錢。”


    胡翠喜道:“我想問問,到底我沾了什麽東西?我害怕,它還會來嗎?”


    溫竹青讓梁三兒出去,道:“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清楚,犯了口角,你跟戲子有仇嗎?”


    胡翠喜臉色大變:“你,你怎麽問這個?當然沒仇了,誰跟那些下賤的人一般見識啊。”


    “無冤無仇,怎麽會厭惡人家?生而為人,誰活著都不容易的,我不想知道你的事兒,隻告訴你,這次的事兒跟戲子有關,以後別出言不遜,哪個行當都有厲害人物的。”


    “戲子?怎麽可能?”


    溫竹青隻是淡淡看著她,對她有些不喜,她隱藏著很重要的事情。


    “該說的我說,不該說的我也不會說,你可以走了。”


    胡翠喜抿唇,拿出十兩銀子,道:“你這麽厲害,我能請你做點兒事兒嗎?”


    這在村子裏,可是很大一筆錢呢。


    溫竹青搖頭:“不能,你這點兒錢太少了,不值得我傷天害理,奉勸你一句,適可而止,否則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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