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珠聞言,心下一慌,忙給聶仙跪了下去,眸子裏閃著幾許祈求,“皇妃娘娘,不管我們以前有什麽過節,我求求你,救救齊家,這次除了四殿下,真的沒人能救得了我們齊家了!”


    突如其來的一跪倒是讓聶仙有些不知所措,忙不迭的挪開了身子,避過。


    “有什麽話起來說。”


    齊明珠見聶仙有意避開,隻道是聶仙不願意救齊震一家,頓時有些執拗,不肯起身。


    “皇妃娘娘,聶宰相是您娘家,您去給我們齊家說說情,好不好……明珠感激不盡,為您做牛做馬報答您!求您了!”


    說罷,齊明珠便叩起頭來,那一聲聲的悶響,在這屋子裏格外突兀。


    白靈眸子一凝,看著有些不忍,卻終究是撇開眼去。


    聶仙曾同她說過,世上的可憐人很多,若是每個人都需要同情和幫助,那除非所有人都不會藏私,否則這天下你有永遠同情不完的人和事。


    “起來說吧。”


    聽到關於聶見遠,聶仙終究是放軟了語氣,盯著滿桌的殘羹剩菜,出神。


    “我爹今日來尋我,說宰相大人今日不僅拿了三殿下的兵權,還將他的兵權也一並拿走了。”


    齊明珠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聶仙猛得起了身,眸子裏閃過一絲戾氣,“你說什麽?!齊將軍怎麽會將兵權交給他?”


    “我爹今日上朝歸來,便聽說宰相在府中等他,可待他迴到府中,卻發現宰相大人拿了三皇子的兵符,來同他討論帶兵之事。相談甚歡之際,我父親喝多了酒,便同他稱兄道弟,去了那校場,將兵權當著一眾將領的麵,給了宰相大人……如今酒醒,才發現闖了大禍……”


    聽著齊明珠娓娓道來,聶仙隻覺得指間都有些發涼。


    聶見遠就這麽迫不及待嗎?不過一日,便已經拿了兩家的兵權了,加上他本就擁有的一支軍隊,該是能同姬楚雄持平了……


    “不過是醉酒之言!怎麽你們那些將領都當了真?”


    “我也不知到底是什麽情況,可據我爹所說,當時他是什麽也不知道的,身子完不受控製。”


    齊明珠說的聲淚俱下,見聶仙神色凝重,便又是一陣磕頭,“皇妃娘娘,明珠求您了,若是此時被皇上知曉了,齊家丟了兵權,隻有死路一條!”


    “你覺得你口中的宰相大人能在本妃的勸說下把兵權還給你們?”


    聶仙終究是忍不住嘲諷,齊明珠的想法太天真,別說聶仙自己了,就算是姬風冥也不一定能救得了齊震一家。


    聶見遠一天便搞定了兩家兵權,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尤其是,今日還沒有上早朝……


    隨即聶仙好似驟然想到什麽,猛的衝出了房門,留下一地哭的淒涼的齊明珠。


    白靈上前將她扶起,勸慰了幾句,便將她送迴了東廂房。


    畢竟已經嫁給姬風冥了,饒是娘家再大的罪,也不至於扣到她的頭上,可偏偏,齊家就這麽一個女兒了。


    若是沒了,便真的沒了。


    聶仙慌慌張張地衝進前殿,絲毫不顧鄭良詫異的眼神,一把拉著姬風冥,有些口不擇言,“快,快進宮!要出事了!”


    看著聶仙慌張的眸子,姬風冥皺了眉頭,心下生疑,“發生什麽事了?”


    他似乎很少看到她這麽慌張,好似見過一次,卻記不真切了


    “聶見遠今晚可能要反!”


    隨著聶仙音落,眼前的二人則是一副聽了笑話的模樣,盯著聶仙。


    “仙兒今日怕是燒糊塗了吧?”


    姬風冥似笑非笑地將那棱角分明的手撫到她額上,一副認真的模樣。


    見此,鄭良忍了笑意將臉瞥到一邊,不敢再看。


    眼見二人都不信,聶仙急得有些無奈,揪著姬風冥的手臂,眼裏帶了幾分祈求,“你信我這一次好不好……聶見遠今日不知用的什麽法子,拿了齊將軍的兵權,此時應是要逼宮了。”


    姬風冥聞言,眉頭緊皺,今日聶見遠沒有來上朝是真,拿了姬風亦的兵權也是真。


    若是再用什麽歪門邪道拿了齊震的兵權,倒是真不一定……


    鄭良盯著聶仙半晌,這才有些憂心地朝還在猶豫姬風冥拱手,“四殿下,若是皇妃娘娘說的是真的,此時您再不出兵救援,那往後想拿迴東啟,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此時你將兵力帶進宮來,一定會逼的聶見遠措手不及的。”


    聶仙那雙眸子裏是焦急,惹的鄭良有些不解,“皇妃娘娘畢竟姓聶,怎麽對此事如此上心?”


    言外之意,聶仙你不是應該幫聶見遠的嗎,怎麽來這裏告密來了。


    聶仙朝鄭良丟了一記冷眼,卻並不解釋,隻是盯著姬風冥那依舊猶豫的模樣,心下提了起來。


    “卓雲。”


    廳中沉默了一瞬,姬風冥終究是下了決心,朝門外喚了一聲,隨後便提步往外走去。


    鄭良見此,也快步跟上。


    “殿下。”


    “傳本殿命令,南營的兄弟即刻入宮救駕。”


    聶仙聞言,眸子一亮,提步就要追出去。


    卻隻見姬風冥猛的迴頭,那眸子冷的好似要將聶仙凍成冰塊。


    “你留下,哪兒都不準去。”


    隨即,除了那冰冷的背影,什麽都沒有留下。


    唯有那渾身漆黑的暗衛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四下分散,守在了臨風殿各處。


    這分明是軟禁她。


    聶仙柳眉輕蹙,眼中有幾分涼意,“你終究還是不信我。”


    姬風冥已經走遠,自然是沒有聽到聶仙的這句輕歎。


    白靈從迴廊處快步奔來,眼中有幾許急切,眼見臨風殿的暗衛此時竟然部現身,隻覺得心裏有些慌亂。


    想起方才齊明珠的眼神,白靈便愈是覺得不安了。


    “皇妃娘娘!”


    白靈行至聶仙身後,掃了一眼四周對聶仙虎視眈眈的暗衛,眉頭輕皺,“怎麽迴事?”


    其中一名黑衣暗衛聽到問話,朝白靈拱手道,“殿下吩咐,不準娘娘踏出臨風殿一步。”


    眼瞅著白靈上前就要質問,聶仙一把拉住了她,“進去吧。”


    白靈不甘心地掃了一眼那暗衛,眸子裏的冷意令人發怵。


    才至內殿,聶仙徘徊在殿中央,望著黑夜中的瓊樓玉宇,隻覺得心中有幾許不安。


    “皇妃娘娘,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殿下為何要軟禁您?”


    聽到白靈的疑惑,聶仙心下有幾許悲戚,“我懷疑聶見遠今晚要反。”


    一句話卻宛若一道晴天霹靂,讓白靈有些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瞧著聶仙,“那殿下可是去救駕了?”


    聶仙點了點頭,心中的不安愈來愈盛。


    “娘娘,您不該相信齊側妃……”


    沉默了幾許的白靈終究是開了口,語氣中有幾許絕望,麵色蒼白的看著聶仙。


    直到聶仙將疑惑的眸子投向她,她才繼續道,“齊側妃方才不見了。”


    聶仙隻覺得心中“咯噔”一聲,那股不安終究是應驗了。


    好似泄了氣一般地癱坐在木椅上,聶仙的眼神逐漸有些空洞。


    “她怎麽不見的。”


    看著聶仙逐漸空洞的眸子,白靈的聲音有些森然,“方才送她迴東廂房,可進門之後便沒了動靜,婢子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推門而入之時,除了那扇半開的窗,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聽著白靈有些木然的陳述,聶仙隻覺得這門外的夜愈是漆黑了,夏夜的風更是涼了幾分。


    “娘娘,您告訴白靈,若齊側妃說的話是假的,那殿下會如何?”


    眼前似乎還浮現出齊明珠那聲淚俱下的畫麵,以前是怎樣強勢的一個女子,如今這般卑微,任誰都會動容,更何況是對聶見遠戒備極深的聶仙?


    聶仙害怕聶見遠反了,姬風冥便再也不會信她,所以她迫切的希望姬風冥能挽迴這個局麵,卻沒想到,偏偏是害了他。


    “他將會成為那個逼宮的人。”


    隨著聶仙聲落,殿外傳來隱隱約約的廝殺聲,而臨風殿內,倒是獨享清淨。


    秋意閣的玉秋意顯然也聽到那不絕於耳的聲音,站在屋內看著窗外漆黑的天邊染上了些許火光,清冷的眸子裏多了些許冷意。


    “聶仙,若是你傷了他一分,我定讓你後悔來到這世上。”


    這方姬風冥領著精兵還未到姬楚雄的寢殿,便被後方追來的捉拿逆賊的聲音給吞沒了。


    隨著一陣廝殺,姬風冥眸子裏的血光若隱若現。


    雙拳難敵四手,姬風冥的兵力不過同聶見遠如今的兵力持了個平,更何況還多了皇城裏的禁衛軍。


    隨著廝殺聲劃破夜空,各宮的丫頭太監紛紛藏匿的不見了人影,唯有暗處湧動的那些黑衣人若隱若現。


    “四殿下,皇上還未立儲,您就這麽迫不及待要逼宮嗎!?”


    聶見遠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身邊又有幾位士兵倒下,姬風冥猛地足尖一點,掠出了那狹隘的戰場。


    在空中,隨處可見那巷子裏橫屍遍野,微微的火光好似他們微薄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落在了城牆上的姬風冥,卻隻見周圍不少士兵圍了上來,手中的弩箭直勾勾地對著他,好似下一刻,就會穿過他的胸膛。


    齊震從那群弩兵中走出,那沉重的臉色,在身邊火把的映襯下,格外滲人。


    “四殿下,得罪了。”


    “齊將軍,本殿敬你多年,你為何要與他狼狽為奸?”


    見姬風冥那聲質問,齊震垂了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後抬首,卻是多了幾分無奈。


    “您今夜不該來。”


    姬風冥一愣,隻覺得齊震話裏有話,“什麽意思?”


    “您太相信那個女人了。”


    說罷,齊震單手舉起,輕輕揮了一下,姬風冥便被扣在了士兵手下。


    終究是想明白的姬風冥眸子了的紅光又閃了閃,“你們早就勾結在一起了?”


    當年齊震的威名響徹整個東啟,姬風冥也是跟了他出征,才會有了這東啟最有名的皇子,一個少年將軍。


    他曾經帶著姬風冥出生入死,甚至深入敵營,舍命救下姬風冥,可如今竟是同聶見遠一同設計他,讓姬風冥難以置信。


    齊震搖了搖頭,那雙深沉的眸子在黑夜中看不清藏了什麽,隻是轉過身,不再看他。


    姬風冥這下自然明白是被聶見遠算計了,隻怪自己太相信聶仙了。


    可就在士兵扣這姬風冥要去見姬楚雄時,聶見遠卻舉著火把上了城牆。


    “四殿下,莫不是看不起微臣,不屑迴應?”


    聶見遠顯然是方才那番嘲諷沒有得到姬風冥的迴應,便隻身上了城樓。


    見他走來,姬風冥的眸子幽幽地閃著嗜血的氣息,映著那滿地的火光,隻覺得有幾分陰冷之氣,“宰相大人,可來的真及時,這兵權,到的也真是及時。”


    “怪隻怪,殿下太心急了,這才讓微臣,有了這立功的機會。”


    聶見遠好似早就習慣了姬風冥的冷嘲熱諷,手中的火把搖曳著勝利者的光芒,在夜風中輕輕的搖曳。


    “聶仙一直沒有叛過你?”


    姬風冥卻不然,說出口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有些不明的顫抖,明明自己是不信的,為何偏偏是鬼使神差的信了她?


    聞言,聶見遠卻笑了,那蒼老的笑聲在這城牆上迴蕩,被晚風吹散。


    “她終究是我聶家的人,四殿下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姬風冥見他笑的狂傲,竟是有了幾分自嘲,自己當真是被她那美貌給迷了心智了嗎?


    “將四殿下請去寢宮,讓皇上定奪!”


    隨著聶見遠一聲令下,那按壓這姬風冥的兩名士兵便使了力氣,推搡著姬風冥往城牆下走去。


    一步步的踏出的步伐好似沉重無比,腦海中聶仙的音容笑貌卻愈是清晰,紅光在眸子裏閃了又閃,終究是染紅了眸子。


    “嘭——”


    一聲巨大破空之聲從聶見遠身後傳來。


    聶見遠猛地迴眸看去,隻見方才還按壓著姬風冥琵琶骨的兩名士兵已經被震的血肉翻飛。


    一塊塊血肉模糊的屍塊落了滿地,城牆上刹那間染了一片血紅。


    隨著聶見遠緩過神來,隻見那姬風冥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碎不堪,雙眸在黑夜中閃著紅光,閃電般地朝他撲來。


    齊震見此,想起當年在戰場上那一幕,終究是退了兩步,可眼裏卻閃著有些興奮的光芒。


    多少年了,他終於又看到這如神謫般的力量了……


    隨著聶見遠伸手接了他一掌,卻也被姬風冥的力量震的退了兩步,雙腳落在了樓梯口,再退一步便是深淵。


    可聶見遠依舊還未站穩身子,姬風冥就宛若絲毫不需要換氣一般,猛烈的攻擊便朝聶見遠瘋狂而去。


    手忙腳亂的接下了姬風冥毫無章法的攻擊,聶見遠便也不再退讓,雙手成拳,那勁風的勢頭絲毫不比姬風冥弱。


    看得齊震眼中略顯驚詫,他知道聶見遠入朝為官之前也是江湖上一位高手,卻不曾想,竟藏的如此之深。


    兩人不相上下的對峙之下,城樓上的士兵便也退去了大半,都藏在了暗角裏,看著兩名高手般的對決。


    恐怕過了今夜,對聶見遠的敬畏便會更多一分。


    不過十來個迴合之下,聶見遠卻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渾厚的內力竟是有些提不起勁來,奮力朝姬風冥推出一掌之後,便覺得氣血一陣翻湧。


    “嗤——”


    一口黑血噴湧而出,聶見遠終究是瞪大了雙眼,盯著自己的手掌,老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有毒?!”


    姬風冥也被這一掌擊地退了幾步,青絲陡然散開,飄揚在這夏夜的清風中,雙眸閃著紅光,顯得格外詭異。


    可姬風冥卻好似聽不懂他的話,不過一瞬,那嗜血的眸子紅光大盛,周遭的風好似都圍繞到他身邊,破碎的黑衣獵獵作響。


    強大的氣息陡然纏繞在姬風冥身邊,聶見遠眸子裏有了幾分懼意,這樣的姬風冥讓他覺得想要逃,卻一口氣都提不起來。


    “嗖嗖嗖——”


    幾枚銀針破空而來,紮入了姬風冥的各處穴位中。


    隨著姬風冥身子僵硬,一道火紅的身影從天而降,好似比那深夜的火光還要妖冶。


    聶仙麵色凝重,眉目間也沒了往日那魅惑的朱砂,清冷的眸子裏滿是擔憂,手中的銀針隨著她的素手紮入姬風冥的頭頂。


    那強大的氣流陡然便消失在了城牆上,周遭的清風好似也恢複了流動,緩緩的吹散著滿城的血腥味。


    隨著姬風冥緩緩閉上了那血色的眸子,聶仙將手中拿染了血的藥丸塞入姬風冥口中,迅速拔出銀針,扶著姬風冥半坐在了城樓上。


    “聶仙?”


    不僅僅是聶見遠,一旁的齊震也眯起了眸子,他隻道是聶仙的武功與女兒齊明珠不相上下,竟是沒想到也是深藏不漏。


    “父親倒是好生厲害,仙兒都被您騙了。”


    聶仙冰冷的聲音隨著這夜風傳入聶見遠耳中,好似凍住了他本就被凝結的內力。


    聶見遠有些吃力的扶著城牆,方才那口黑血還掛在嘴邊,此時的他,連火光都照不出他的血色了。


    “若不是早察覺你背叛了我,我會鋌而走險嗎?!逆女!”


    話音才落,卻隻見那一抹寒光,映著那微微的火光,朝聶見遠唿嘯而去,聶仙那火紅的身影便扶著姬風冥站了起來。


    聶見遠堪堪躲開那唿嘯而來的銀針,便隻見聶仙一手拽著姬風冥便要朝城外飛去。


    “放箭!將這兩個逆賊拿下!”


    方才躲到樓梯上的弩兵此時便湧動了出來,紛紛朝著聶仙的方向架起了弓箭。


    一時間,無數的寒光便直逼聶仙而來,半空中的聶仙忙扭身踢開直逼要害的箭矢,避是避開了,卻終究是朝城樓下落了下去。


    隨著聶仙拽著昏迷不醒的姬風冥落地,那城牆外的士兵便將二人團團圍住,周遭火光四起,照亮了臉色有些蒼白的聶仙。


    “逆女,為父哪裏對你不好,你非要對這個賊子死心塌地。”


    聶見遠人未至聲先到,已經中了毒的聲音頗有些微弱,卻不減那氣勢,好似聶仙有多麽吃裏扒外一般。


    “為父?你倒是睜開眼好好瞧瞧,我是不是你的女兒?!從你將我送進青巷的那一日,我便不再姓聶了!”


    聶仙被他這一聲不自覺的自稱逗笑了,莫說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就算是,那也不如那路邊撿來的一條狗。


    你尚且會給它飯吃,讓他溫飽,卻不會如此折磨它。


    “你本就不是我的女兒,可我也是將你拉扯大了,沒有生恩尚有養恩!我將你養大也不過是為了那古墓中的秘密,可你呢?卻將那其中的秘密交給了這個臭小子,將那五千兩黃金搬出來搪塞我!”


    聶見遠舉著火把,抹了一把口中的黑血,一步步地朝聶仙走來,惹的聶仙一陣心驚。


    瓊樓中了姬風冥的毒,也不曾還有如此好的狀態,聶見遠究竟有多強大?那聶家留下的功法,究竟又有多強大?


    聶仙笑了一聲,手中的銀針蠢蠢欲動,在火紅的袖子裏,映出幽幽的綠光,若是姬風冥的毒不足以讓他致命,那加上七絕呢?


    “秘密?那墓中倒是有不少秘密,你想要知道嗎?”聶仙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眼底的鋒芒藏了幾分,語氣中有著循循善誘的味道。


    “若你此時說出來,你便還是我聶家的女兒,我會懇求皇上,饒你一命!”


    聶見遠聽聞她話中有幾分意思,便秘眯了眸子,給了她一條“生路”。


    “好,你過來,我告訴你……”


    聶仙的眸子掃了一眼四周,一副害怕被別人知道的模樣,惹的聶見遠半信半疑。


    可就在聶仙以為他會行至跟前的時候,聶見遠卻停了步伐,半眯著眸子盯著她,“聶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被你騙一次,我就不會被你騙第二次!”


    說吧,聶見遠陡然雙手揚起,一股內勁卷起滿地的灰塵,眼底的殺意愈是濃烈。


    “既然此事隻有你們二人知道,那邊殺了,這世上,便沒有人知道了,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說吧,那股內勁便朝著二人襲來,聶仙見閃躲不及,便猛地抱著姬風冥一個轉身,用自己的後背承受住了聶見遠的致命一擊。


    “嗤——”


    一股溫熱的氣息伴隨著熟悉的血香,終究是驚醒了姬風冥,那緊閉的眸子微微動了動,睜開了眼,紅光未依舊濃烈。


    隨之而來是一片血霧,伴隨著溫熱的觸感灑在了臉上,腦海中好似有什麽要破殼而出,卻隻覺得手腕處一陣劇烈的疼痛,生生的將那股記憶壓了迴去。


    隨著聶仙在他眼前倒下,姬風冥猛地伸手接住了她,濃烈的血香味隨著夜風不知飄去了哪方。


    可姬風冥此時卻是盯著聶仙那滿身的血,眸子愈發的殷紅了……


    聶見遠顯然沒有料到聶仙會這般舍命救下姬風冥,盯著自己的手掌楞了一瞬,見姬風冥醒來,心下隻覺得有些不妙,想起方才那發狂的模樣,猛地後退了兩步。


    周遭的士兵終是見過姬風冥方才的模樣的,想起那血肉翻飛的兩名士兵,那圍的水泄不通的圈子,也擴大了一圈。


    姬風冥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可心中卻不知為何會有一股濃烈的狂躁,伴隨著他的狂性,血香味飄入他的肺中,愈發的狂躁了。


    聶見遠見他有些不對勁,卻也不敢擅自動手,靜靜的看著他,因為方才那強製提起內力,胸口那股於翻湧的感覺便更有些控製不住了。


    隨著口中又溢出一絲黑血來,聶見遠伸手抹去,盯著那抹黑血,眼中閃過了一抹不屑。


    “啊——”


    就在所有人以為姬風冥會朝聶見遠攻去之際,卻隻聞他一陣狂嘯,朝著懷中的聶仙脖頸咬去。


    周遭的士兵又猛地退了幾步,就連聶見遠也有些懼意地退了幾步。


    “臭小子!住口!”


    夜空中傳來一聲怒斥,姬風冥覺得好似有些熟悉,那還未下去的口便僵在了半空中,半張了嘴,盯著那身雪白的人一掌擊飛了包圍圈的一群士兵,滿臉的怒意飛身到姬風冥身邊。


    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姬風冥便被白顏一掌打在頭頂,泛起了層層白霧。


    “放箭!”


    隨著聶見遠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弩兵便快步上前,架起了箭矢。


    “不準放!三殿下還在裏麵!”齊震忙不迭地擠進包圍圈,站在了聶見遠身邊,眸子裏有幾分威脅之意,“你無權處置他!”


    “齊將軍,您怕是不想享那天倫之樂了!”


    看到一眾弩兵麵麵相覷的模樣,聶見遠撐著胸口那翻湧的氣血,冷眼盯著齊震,衣裳上染了不少黑血,有幾分狼狽。


    “末將隻答應宰相大人,騙三殿下領兵入宮,可不曾答應宰相大人,要取三殿下的性命,如今你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弑殺皇室之罪,末將可擔當不起!”


    齊震眯了眸子,他的目的,隻是除去聶仙而已,聶仙方才受的那一掌,應是沒有多少機會生還了。


    “收!”


    隨著齊震聲落,那一排弩兵便紛紛收了箭矢,退到了後方,絲毫不顧聶見遠那幾欲吃人的模樣。


    可這弩兵,偏偏隻有將領才能帶領,傷過戰場的將領,才能配備弓弩,而養在皇城的那些子弟兵,卻多數是那官家子弟買來的位置,哪裏有幾個真正上過戰場,在刀尖舔血的?


    “齊將軍,聶某不才,竟是也被你利用了一番。”


    見齊震收了兵就要離開這裏,聶見遠終究是明白了齊震為何要答應同他合作了,憑他那精英的士兵,哪怕再來一支皇子的兵力,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哪裏會怕他這一支姬風亦養在城裏的士兵?


    “宰相大人過獎了,夫人與小女,末將就接迴去了,這三殿下,便由您交給皇上了,告辭!”


    齊震大手一揮,大多數的士兵都紛紛退了去,一時間這城門外,便隻剩下了聶見遠從姬風亦那方“騙”來的子弟兵。


    白顏好不容易製止了姬風冥的狂性,隨手便往聶仙嘴裏塞了一顆藥丸,眸子有幾分擔憂,卻在搭上聶仙的脈搏時,鬆了一口氣。


    “宰相大人,你若是再不放人,你那強弩之末,或許不是白某人的對手。”


    隨著白顏略帶嘲諷的聲音,聶見遠終究是皺了眉頭,胸口翻湧的氣息讓他不得不相信白顏的話。


    “放人可以,但是本相倒是想知道,閣下是何人?”


    起碼讓他知道栽在誰的手裏。


    白顏一手拽著聶仙另一手拽著姬風冥,從地上緩緩起身,頗有些吃力的模樣,那雪白的頭發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城外毒林,藥穀穀主,白顏,若是宰相大人解不了這毒,白某不介意多您一位病人。”


    說罷,白顏便足間輕點,三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圍了一圈的士兵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世外高人”帶著他們圍剿了一晚上沒拿下的人“飛走”,頗有幾分羞愧之色。


    “都迴吧。”


    聶仙遠終究是盯著那黑夜中已經消失不見是身影,出了聲。


    一個個士兵都如釋重負一般,紛紛退迴了皇城。


    城門口鬧的不可開交,可姬楚雄的寢殿內卻尤為香豔,浴池裏滿池的芬芳,嬌豔的花瓣漂浮在那微波蕩漾的水麵上,更是妖冶。


    一圈圈的水波蕩漾開來,推開了那一層層的花瓣,伴隨著顧明心輕聲的嚶嚀,律動著最原始的節奏。


    宮燈下,一屋春色撩人至極。


    隨著姬楚雄一聲滿足的喟歎,顧明心那雙保養的極好的玉手拽過池邊的輕紗,微微泛紅的脖頸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輕紗終究是蓋住了她那依舊玲瓏有致的身子,宮燈下那雪白的肌膚好似要透出來,引誘著水中假寐的姬楚雄再去采擷。


    “皇後最近愈發的有心思了。”


    半睜開一隻眸子,姬楚雄打量著顧明心那撩人的模樣,隻覺得心下又有幾分火氣要燒起。


    “皇上後宮佳麗眾多,臣妾年老色衰,若不再多些心思,還怎麽能抓住皇上的心呢!”


    顧明心笑的有幾分嬌羞的模樣,麵上的紅暈未褪,頗有幾分少女姿態。


    姬楚雄見此,終究是有些把持不住。


    一陣水聲響起,顧明心隻覺得眼前一花,便被按在了龍床上,緩過神來,盯著近在咫尺的姬楚雄,笑的愈發嬌媚了,“皇上最近愈發健碩了。”


    “朕的意思是,城門外兵臨城下,皇後真的是用心在伺候朕嗎?”


    姬楚雄的話卻宛若一盆冷水將顧明心澆了個透心涼,臉上那還未褪去的潮紅,瞬間被蒼白取代。


    “臣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上,難道皇上不知嗎?”


    雖然被揭穿了,顧明心僅僅是楞了一瞬,而後雙臂纏上他的脖頸,輕紗隨之落下,嫩滑的肌膚在他的後頸上輕輕的摸索著,媚眼如絲。


    “煽動齊將軍陷害老四,也是為了朕?”


    姬楚雄被她撩撥的的隻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猛地一口咬住她耳垂,在她耳邊喘著粗氣問道。


    “難道皇上一直相信,老四帶迴來的‘前朝寶藏’,真的隻有五千兩黃金那麽簡單嗎?”


    隨著姬楚雄的動作,顧明心終究是迷離了眸子,雙手在他的背脊上輕輕地滑過,微微弓起身子,讓兩人更加親密無間。


    “還是你最懂朕……”


    隨著姬楚雄一聲低吼,寢殿中又是留下了一室旖旎。


    曙光透過層層疊疊的山巒,照耀在了城門外。


    昨夜留下的腥風血雨,卻好似已經被抹去了痕跡,唯留下一地不知名的陰影,填著說書人們茶餘飯後的新故事。


    姬楚雄昨夜沒有等到送來的姬風冥,便也一副不知情的上了早朝。


    隨著聶見遠的抹黑,齊震的附和,好似姬風冥昨夜真的想逼宮篡位一般,被他們兩位忠臣攔下,而後畏罪潛逃。


    而聶仙,便坐實了這“禍國妖妃”的罪名。


    眾臣紛紛揚言,是聶仙整日在四皇子跟前吹著枕邊風,這才讓一向正直的姬風冥步入了不歸路。


    姬楚雄自然是不能沒有表示,終究還是下旨通緝了二人。


    姬風冥要抓活的,聶仙生死不論。


    一時間,姬風冥被“妖妃”迷惑,差點篡位的事跡,便傳便了整個東啟。


    昨夜那城門下的痕跡,便有了各種說道。


    有人說,姬風冥就想篡位,不過是借了女人之名而已。


    也有人說,聶仙真的是妖精轉世,前來禍害東啟的,幸好宰相與齊將軍及時察覺,拯救了東啟。


    眾說紛紜。


    而在那毒林後的藥穀中,瓊樓則是盯著昏迷不醒的聶仙,陷入了沉思。


    白顏忙碌於給姬風冥再次壓住那狂性,一夜未眠,此時靠在那木椅上,昏昏欲睡。


    “白老鬼,為何你一晚上隻顧著那小子,不看看仙兒?”


    瓊樓終究是推了一把才歇會兒的白顏,惹得白顏險些從木椅上跌下。


    這一下,倒是讓白顏清醒了過來,忙伸手探了一下聶仙的脈搏,而後又鬆了一口氣,“昨夜我就探過她了,聶見遠那一掌,除了震斷了她兩條經脈,五髒六腑都完好無損,吃幾顆藥休養休養便好了。”


    “震斷經脈吃兩顆藥就好了?你當自己是練仙丹的?!”


    東方煜背著一筐的草藥歸來,正巧聽見白顏這雲淡風輕的聲音,不由得怒上心頭。


    他被白顏連夜趕去采藥,聶仙竟然還是原封不動的躺在那兒?


    “喲,藥迴來了?”白顏猛地迴頭,見東方煜一臉怨氣,忙伸手扯過他背上的藥簍,兀自進屋去了。


    一副並不想解釋的模樣。


    瓊樓盯著東方煜,語氣有幾分疑惑:“經脈斷了藥物治不好?”


    “斷了經脈就是廢了武功,你也是個習武之人,應該比我清楚。”東方煜涼涼地迴了一句,而後伸手去摸了聶仙的脈搏,眸子卻隨著她強而有力的脈搏而瞪大了眼睛……


    隨後,東方煜猛地收迴手,盯著聶仙那張好似沉睡的臉看了半晌,半天沒迴過神來。


    直到瓊樓一把推了他,“看了這麽些年了還沒看夠?!”


    “不是!她這經脈真的吃兩顆藥就好了!”


    說罷,還不等瓊樓迴過神來,便隻見東方煜一陣風似得朝才那方挑藥草的白顏奔去,“小叔,仙兒那是怎麽迴事?你是不是真的會練仙丹?你將昨晚那藥給我瞅瞅?!”


    一連串的問話讓白顏遞給他一個略帶嘲諷的眼神,“你也斷兩根經脈,我就給你吃兩顆。”


    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東方煜覺得身一涼,猛地退了兩步。


    看他充滿著求知欲的眼神,白顏將手中需要的藥草整理了一番遞給他。


    “那不過是普通的療傷藥罷了。”說著,不顧東方煜不解的眼神,兀自轉身去看邊上另一個昏迷不醒的姬風冥,“先去把這些藥處理了,一個時辰之內給我端過來。”


    “可是為什麽?經脈斷了不是不能……”


    “你去不去?!”白顏猛地迴頭,那眸子裏警告的意味讓東方煜把問題給咽了迴去,頗有幾分委屈。


    抱著那髒兮兮的藥籃子,往院子裏去了。


    瓊樓卻是看出了點端倪,見他在給姬風冥上針,卻也不好上前打攪。


    “小仙兒體質特殊,昨夜被那聶見遠傷了以後,我本也是慌了的,沒想到一探那脈搏,竟是隱隱有一股內力在護著她的心脈,甚至還在修複那兩條斷掉了經脈。”


    見瓊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白顏終究是解釋著。


    “我若是記得不錯,你們天瓊被滅國,也是遇上了一群打不死,還能自我修複經脈的人。”


    白顏一遍施針,一邊同瓊樓說著,他甚至能感受到瓊樓那一聲黑衣中透著一股森然的氣息。


    “你是說,仙兒也許同天瓊的覆滅有關?”


    話才出口,瓊樓便覺得不對,顫抖著聲音,又問了一遍,“顧傾城,同天瓊的覆滅有關?”


    聶仙是顧傾城的女兒,她自然是無辜的,可是顧傾城不然,自從顧傾城離開天瓊國後,瓊樓也曾試圖尋找她的蹤跡,卻徒勞無功。


    可偏偏是在得知顧傾城的死訊後,天瓊國突然迎來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慘劇。


    整個國家便在這個千機大陸上除了名,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就連天瓊國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要是知道我就告訴你了,可如今僅僅憑仙兒這身體質,又不能說明什麽?”白顏卻不可置否,放下最後一根針,轉身看著他,“藥穀真的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明日便走吧。”


    ------題外話------


    又遲了發文,因為把存稿浪完了,銅板隻能裸更,上班族還請諒解。


    但是銅板給你們保證絕不斷更!絕不爛尾!絕不太監!


    希望你們能一直陪著銅板把這本書寫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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