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仙才踏門而出,便看見不遠處的白靈,一身黑衣,在桃樹下竟是有些淒涼。


    望著聶仙的身影,眼中浮了一抹警惕。


    聶仙見她的模樣,忍不住淺笑了一下,而後轉身關了門,往白靈處走去。


    書房有個好處,裏麵的聲音,外麵聽不見,但是也有個壞處,外麵的聲音,裏麵也聽不見。


    “還想要右耳嗎?”聶仙湊近她,輕聲道,氣吐如蘭,她心情好的時候,永遠都是百媚千嬌的模樣。


    白靈陡然退了兩步,眼中的警惕更是濃烈,冷聲道,“白靈也是個女人,還請自重。”


    “你怕是忘了,我跟你說過的呀,我不介意男女通吃……”聶仙笑吟吟地又湊近了兩步。


    逼的白靈靠在了桃樹上,震落了幾許花瓣。


    好似被花瓣驚醒,聶仙喃喃了道了一句,“又是一年春季了……”


    看著聶仙出神的模樣,白靈如釋重負,一把推開了聶仙,蓮足輕點,逃出了幾丈遠,“快入夏了。”


    聶仙見她從眼前消失,也不惱,反而麵色不改,迴頭看著她。


    “過來,我給你把銀針拔出來……”說著,還不由得拋了個媚眼,聲音中帶著惑人的磁性。


    若是其他男人,也許要被勾了魂魄,可眼前的是白靈,一個清冷的暗衛。


    此時她隻覺得一股寒意從頭到腳傳了個遍,望著聶仙竟是將頭搖了搖,“不。”


    聶仙的武功不在她之下,否則她也不會就這麽著了她的道。


    “……”


    聶仙倒是被她這一個字給惹的一時語塞,隨後無奈道,“我有那心也沒那本事,你怕什麽?我又打不過你。”


    白靈好似有些狐疑地看了她幾眼,想起殿下那句“她惹不出什麽名堂”,頓時心下靜了幾分,往聶仙方向走去。


    聶仙笑吟吟地看著已經到自己身前的白靈,伸出雙指往她耳後一點,一根銀針便飛了出來。


    狠狠地紮入了身邊的桃樹裏,陽光下散發著森然的寒光。


    “七絕針?”


    白靈隻覺得耳後一疼,這才看清楚了那針的模樣,皺起眉頭,心下有些駭然。


    那是鬼醫東方賢的獨門絕技,針尾上會有一顆極小的銀珠,為的是不讓中針者,用內力把針逼出來。


    道理大家都懂,可這手法,卻是東方一族不傳之秘。


    “眼光不錯,還真是七絕針。”聶仙嘴角微扯,轉身往蘭閣而去。


    她此時並不能與姬風冥有芥蒂,包括他安排在身邊的人,可以威懾,不能傷害。


    “東方家早已被滅門了,你是如何學來的?”白靈似乎對那銀針頗有興趣,忙從桃樹上取了下來,跟上了聶仙的步伐。


    冷然的臉上,掛著一絲絲期待,眼裏卻含著晦暗不明的光芒。


    “十多年前,東方家,少了人。不知,你知不知道?”


    聶仙迴過頭來,笑的連桃花都失了顏色,可那笑容裏包含的東西,卻讓白靈不寒而栗。


    “白靈自幼隨著殿下習武,江湖傳聞也不過是聽說而已,怎麽會知道。”白靈晦暗不明的眼神對上聶仙那雙含笑的眸子,竟是閃過一絲慌亂。


    見白靈一閃而過的慌張,聶仙心下頓時明悟。


    果然,姬風冥身邊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你們四殿下,生於皇宮,長於皇宮,十歲那年隨了將軍府的隊伍,去了南溪國邊疆,這一趟,學到的東西,還真不少。”


    聶仙迴頭徑自走著自己的路,地上的石子兒咯得她有些煩躁,好似觸動了心底某個角落。


    白靈聞言,麵色一僵,望著聶仙滿頭的青絲垂在腰間,走在前方有些悠然自得,心下慌了幾分。


    她是殿下從南溪國帶迴來的,這事,聶仙怎麽知曉?


    “不用想,也不用問,我既然會針法,自然就知道你的底細,我不管你抱著什麽樣的目的,都與我無關,可若是你敢傷他一分,我便不會饒你。”


    聶仙並沒有迴頭,可這話卻將白靈捂了十多年的心,又冰封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說出的聲音,都帶了些許顫抖,一貫冷然的神色,此時卻有了幾分破裂。


    “你們殿下估計比我都了解我自己。”聶仙依舊沒有迴頭,而是將話又帶上了姬風冥。


    姬風冥不願意告訴白靈,自然是並沒有完信任她。


    聶仙相信白靈能聽懂,身後迴應聶仙的又是一陣沉默,聶仙卻並沒有再說什麽,兀自走在小路上,步履卻又帶了幾絲輕快。


    眼前就是緊閉的蘭閣了。


    梅閣荒廢多年,若不修繕,是不能住人的,而如今閑雲閣也被聶仙一把火燒沒了,她當然要來想柳季蓮討個住處了。


    她可不喜歡睡客房,她隻要一天姓聶,這個聶府就必須要有她的位置。


    “上去敲門。”


    完不顧身邊的人不是自己的丫頭,而是姬風冥得力的助手,聶仙依舊使喚地尤其熟練。


    白靈幽幽地瞥了一眼聶仙,合上透露了情緒的眸子。走到了蘭閣門前,“柳姨娘,大小姐來看您了。”


    “哐當——”


    好似是瓷器摔壞的聲音,從禁閉的門裏傳來,顯然是告訴她們,裏麵是有人的。


    但是現在這個主人不高興,甚至不歡迎她們。


    “柳姨娘,四殿下可說了,若是這宰相府,虧待了我……”


    聶仙話音未落,隻見柳季蓮身邊丫鬟出來開了門,臉上還有幾分未褪的紅印。


    顯然是受了委屈,可瞪著聶仙的眼神,分明寫滿了責怪。


    聶仙見此,終於了歎了一句:“果然是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狗。”


    白靈神色一凝,她知道聶仙是在暗諷她,心下有幾分惱意,可她卻不能表現出來。


    兀自退了兩步,走到聶仙身後,讓了路。


    這順從的模樣倒是與方才的清冷傲然的白靈判若兩人。


    聶仙頓時心情大好,大步跨進了門,忽略了那丫頭怨懟的眼神,一腳踏進了門裏。


    “呀!”聶仙的腳猛的一頓,發出了一聲驚唿。


    腳底下的碎片在陽光下散發著寒意,惹的聶仙笑彎了眼,“柳姨娘,這瓷器價值不菲,可此仙兒的腳金貴呢,怎麽就成這樣了?”


    柳季蓮看著聶仙抬著一隻腳,滑稽的模樣,忍不住嗤之以鼻,轉過身不再看她。


    女兒的閣樓被燒了,自己的屋子又要被占了,可她現在連聶仙的身破沒破都不知道,就算破了,姬風冥那護短的模樣,還不是輕輕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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