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帝落難全是臣等保護不周,就連救駕也未能及時,還請汗帝賜罪!」庫開領著穆勞德以及百名親兵跪地請罪。


    金棧國至高的汗帝現已被眾人小心的扶上禦鑾,他陰惻惻的目光掃向跪地的眾人。「這罪,不輕。」他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催人死。


    聞言,庫開立即以額叩地,「臣自知犯了死罪,請汗帝賜死!」


    「哼,你的罪朕自會清算,但想死,還不急在這時候。」


    他輕顫,不敢猜度迴宮後自己的下場,深吸一口氣再道:「汗帝身受重傷,還是容臣等先護送您到離這不遠的行館療傷吧。」


    「再等等。」


    他一愕。眾人已來接駕,汗帝又有重傷在身,急需救治,不走還等什麽?


    「呃……是。」雖是疑惑,但還是不敢質疑,隻得應聲呆立。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哲勒沐俊容浮現出不耐和不悅了。


    庫開見狀,實在不解,隻好趨前再問:「敢問汗帝,是不是有什麽事未完成,要不要臣等代勞?」


    哲勒沐眉頭一皺,「去,派人去溪邊瞧那丫頭好了沒有?好了立即將人給帶迴來!」他終於不耐煩的指示了。


    「丫頭?」暗驚。原來汗帝負傷卻隱忍著不離開,是為了等一個女人?


    「發什麽愣?還不快去!」


    庫開教他焦躁的口吻驚得連忙出發要去溪邊找人。


    忽地,他像想起什麽似的又迴頭問道:「汗帝,您要找的人是否是位穿了紅色嫁衣的漢族女子?」


    嫁衣?哲勒沐瞧向落在地上的小塊紅布。這是由她身上撕下為他拭臉的……那衣物也是一團髒亂,布料亦極差,原來那是她的嫁衣?她是新娘子


    他霎時露出難以形容的神情,心情好壞難辨。「對,就是她,你見過她了?」他聲音略沉了。


    「是的,尋來您這前,臣就在溪邊與那女子照過麵了。」庫開據實以告。


    「真會蘑菇,去把人找來吧。」他撇了撇嘴。


    「可是她已不在那兒了。」


    「什麽」那女人竟敢不告而別!他怒潮又起。


    見他龍顏大怒,庫開以為汗帝怒他私放了人,嚇得趕緊又再跪地。「汗帝,臣不知那女人是汗帝的人,隻是聽見溪邊人聲吵雜,說是那女人逃婚,一幹人正將她押迴去處置。」


    「逃婚?那膽小的女人敢逃婚」哲勒沐竟有些失笑了。


    見他臉色舒緩,穆勞德的心頭跟著一鬆,話也多了起來,「那女子是漢人,照規定,漢族姑娘要成親,初夜權必須獻給咱們金棧人,讓漢人姑娘頭胎先生下金棧娃兒,讓金棧子孫的種能灑滿整個中原大地。我想那漢族女人是不想獻身給咱們,才會鋌而走險的逃婚吧。」他猜想道。


    漢族女人逃避初夜被非丈夫以外的人占有之事時有所聞,雖曾立法嚴懲逃跑的女人,但是漢族女人堅貞、寧死不屈者多得是,這女子想必也是其中一個吧?


    「初夜權……難怪她一直急著離開……」哲勒沐冷下臉,剛毅的臉龐上浮現令人懼怕的神色。


    「那保長親自來逮人了,那女人這會迴去非得乖乖屈服,獻出身子不可了。」庫開不察汗帝的神色已變,自顧自的說。


    「誰敢碰那女人」哲勒沐怒喝道。


    「啊?」庫開聞言受驚,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難不成那個女人不能碰?「那……那女子被帶走好一會了,他們居住的村子離這不遠,汗帝若要派人追迴,恐怕……」瞧汗帝的臉色,他不敢再說了。


    「你親自快馬去追!」哲勒沐麵露出一絲焦急。「定要將人救下,若能順利將人保住,朕饒過你救駕來遲的死罪!」


    「你們漢人在我朝裏是最下等的人,居然還敢跑」


    !重重的一巴掌隨著話聲落在冉璧璽的臉上。


    她左臉頰立刻紅腫了一大片。「請你別碰我!」盡管臉上火辣辣的痛著,她仍拉緊了衣襟躲到床角,怎麽也不願受辱。


    「碰你是我的權利,你沒有資格拒絕。」保長獰笑道。


    「我……沒嫁……還沒嫁。」她顫聲說。


    「堂都拜了,現在說沒嫁成嗎?」


    「我是被逼的,我根本不願意嫁人!」


    「逼?」保長冷笑。「你雖管那男人叫大哥,但他說你是他的童養媳,既是童養媳就隻差成親而已,這怎能算是被逼的?況且說到逼……就該知道真正逼你的人是誰,我又怎麽會輕易放過你!」他得意的淫笑起來。


    這女人在他來到這個村莊擔任保長後,一見即驚為天人,便處心積慮的想染指她,卻遭到她極力抗拒,還以死要挾。原想幹脆娶了她算了,但又不屑與漢人通婚,最後終於等到她嫁人,自己當然就急著行使這初夜權,沒想到這丫頭竟在拜完堂後居然敢逃跑,讓他氣得跳腳,現下將人找迴來了,哪還容得了到嘴邊的肉逃了,顧不得她渾身髒汙、臉也未洗的,猴急的就算強逼使強,也非吃了她不可!


    「請你放過我……」冉璧璽無助的流下淚來。


    「作夢!」他色心既起,怎可能罷手。


    接著一把扯過她的身子,粗魯猴急的壓了上去,雙手在她身上胡亂的摸,她尖叫連連,掙紮的要推開他,可身子纖細的她,怎麽抵抗得了孔武有力的大男人,轉瞬間她衣裳被撕裂了,露出了淡紫色的兜衣,那保長瞧了更興奮,簡直欲火焚身。她驚慌不已,又擺脫不了壓在自己身上的肮髒身子,望著床梁頂,不住的淚如珠串滾滾而下,絕望的想,與其受辱不如求死。


    在身子被徹底蹂躪之前,她打算咬舌自盡,才下了決心!突然間,她身上的重量不見了!


    「哎呀!」一聲哀嚎從牆邊傳來。


    冉璧璽愕然轉身望去,就見那名粗漢竟被癱在牆角,也不知摔傷了哪裏,口中哀叫連連。


    視線一梭巡,驚見床尾處站了一個陌生男子,他隻看了她一眼,便臉龐微紅的轉過頭去。


    她一怔後,馬上領悟到自己的衣衫不整,羞憤的想趕緊找到衣物遮掩裸露的身子,可這床上連塊毯子也沒有,她原本的衣裳又已被撕爛,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時,門口起了一陣騷動,一個男人被人攙扶著走了進來。


    她與對方目光交視,愣住了。「你怎麽來了!」她話還沒說完,就愕見方才救她的那名陌生男人朝他單膝跪下。接著門外傳來吵雜的喧嘩聲,像是有大批的人想進來。


    「全滾在外頭,誰也不許入內!」哲勒沐瞥了她一眼,立即大喝。


    頓時喧嘩的聲音消失,門外靜得像空無一人。


    庫開手臂置在胸前,低首參見,這時他也不免暗暗心驚。這女人究竟是什麽身分,竟能讓身受重傷的汗帝,不顧自身安危的親自趕來?


    哲勒沐臉色陰沉得嚇人。「來遲了?」他劈頭就問。


    「沒有,不過已是千鈞一發。」庫開抹著額上細汗速道。


    這女人是他將功贖罪的保命丸,幸虧救下了,他自己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瞥向那女人狼狽的模樣,哲勒沐眼裏閃耀著致命的火焰。「去,將你的衣服給她。」他要扶他的穆勞德脫下外袍讓她遮蔽裸露的身子。


    直到見她慌亂的用那件袍子將身子裹密,他這才青著臉的落坐,沉聲問向她。


    「沒事吧?」


    冉璧璽臉上驚魂未定,搖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傷到哪了?」他臉上有著看不太出來的急切。


    「我……」她隻是委屈羞憤的落淚,還是什麽都沒說。


    哲勒沐更惱了,泄憤似的瞪向剛由牆角爬起的保長,「混帳東西!」


    庫開馬上為主人出氣,那保長才剛起身就又教他一腳踢翻。顯然這家夥命不長了,他也不用留情。


    那保長痛得悶哼一聲後,怒瞋質問:「你們是誰?竟敢闖入我的地方傷人!」


    「狗眼睛,你還不知道麵前的人是誰嗎?!」庫開再踢他一腳。


    保長忍痛,睜大眼瞧向踢他的人,愕然驚見他身上的裝束。這是金棧第一勇士的盔甲!他當下驚凸了眼。若這人是庫開,那他服侍的人不就是―


    登時急瞧向落坐的人,雖然衣著破爛,但那冷酷威怒的傲然神情……


    「汗帝!」他魂飛魄散的趴在地上,渾身開始顫栗不休。


    汗帝竟然會駕臨他這個小小保長的地方,這、這是怎麽迴事?


    「她的臉是你打的?」哲勒沐冷聲問他。


    「是……」保長答得心慌。汗帝駕到,莫非跟這女人有關係?


    「哼!」這哼聲更冷了幾分。


    保長臉色青白。他確定冉璧璽隻是一般漢人,怎可能讓汗帝為了她親自前來?


    「汗帝……」


    「你嘴角的血跡是怎麽迴事?」他暫不理會跪地驚恐的保長,忽然眯眼端視起她嘴唇上的血痕來。


    「你是金棧的汗帝?!」冉璧璽聽見這些人對他的稱唿,驚呆了,答非所問。


    「你方才想咬舌自盡?」哲勒沐忖度了一會若有所悟,一道火苗正迅速由胸膛生起。


    她仍隻是瞪著他,沒法言語,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是金棧國的皇帝。


    「穆勞德,將人拉出去斬了。」他以為她羞憤過度,為了平息她的憤怒,他沉聲下令。


    「為什麽要殺我?汗……汗帝,這女人是漢人,前晚剛成了親,小的正依規定與她行房,希望她能誕下咱們偉大的金棧子孫,小的何罪之有?為何您要將我問斬呢?!」保長嚇得尿褲子了。


    「你的行為正當,唯一錯的是,你誰都能碰,就她不能。」哲勒沐陰沉的說。


    「唯有她不能?為……為什麽?」他抖聲問。


    「因為她是朕的救命恩人。」


    此話一出,庫開與穆勞德立即詫異的將目光投向冉璧璽。原來是救命恩人!他們終於明白汗帝會趕來救人的原因了。


    「啊啊」而那保長則是驚呆了。想不到這女人一躍成了汗帝的救命恩人,而他竟敢對汗帝的恩人強索初夜權……


    「穆勞德,拉出去!」哲勒沐擺手。


    「汗帝饒命啊!」他聲音還拖著未斷,人已被拉出房門。


    「你、你真要斬了他?」冉璧璽瞧了這情形,驚愕的問。


    「殺了汙辱你的這廝,你該要滿意了。」


    「我沒要他死。」她惶然的搖著頭。


    他蹙起眉,「那你想怎麽樣?」接著吃力的站起身,但身子才稍微一動,冷汗霎時迸出,一口血竟噴了出來。


    庫開大驚失色,急喝道:「來人!」屋裏馬上衝進數十個全副軍戎的鐵騎,火速將哲勒沐送至停在屋外的一座巨大的金色鑾駕內。


    冉璧璽渾渾噩噩的跟著走出屋子,再度一瞧,她愣住了,屋外竟跪了滿滿一地的人,這些全是汗帝的親兵鐵騎以及駐紮在這個村子裏的金棧軍和百姓。她雙手緊握,內心百般滋味翻湧。是真的……這是真的……她救的人真的是金棧汗帝,也是害她成為低等賤民,必須受辱獻出自己清白的人……他更是古往今來最可惡的大魔頭……


    她扶著門框,身子一晃,軟跪在門坎上,茫然中,有人將她扶起。「姑娘,汗帝有命,讓你隨咱們走。」庫開溫和的告知。


    貴州行館。哲勒沐內傷嚴重,又強撐著移動身子趕赴救人,導致肋骨穿肉,傷勢加重,著實搶救了數日才讓傷勢穩定下來。


    「汗帝、汗帝,您醒醒,您快醒醒啊!」赤力緊張的搖著床上熟睡的汗帝,希望主子趕緊清醒過來。他是內宮總管太監,聽聞汗帝受傷,連夜由大都趕來親自照料主子。


    「放肆,誰敢擾朕清夢!赤力!」在赤力大膽捏痛他的手臂後,他倏然睜眼了。見他醒過來,赤力像被脫去一層皮般,乏力的軟坐在地。瞧著他驚險的模樣,哲勒沐麵色一整,「朕又……」


    「是……」他憂心仲仲的瞧向主子的眉心,那裏又冒出一片殷紅血漬來,他匆忙取來方巾讓主子擦拭。


    主子自幼時每隔一陣子,於睡眠中雙眉間就會憑空冒出鮮血來,說憑空是因為抹去血跡後,他額上光滑如昔,完全找不出一絲傷口。


    這情景實在太令人驚奇,所以隻要發覺主子眉心又冒血,他會立刻支開旁人,不讓他人撞見主子詭異驚人的模樣,就怕傳出金棧汗帝被妖魔附身的流言。


    哲勒沐取過方巾,用力的抹去額上的血漬,見方巾上血紅斑斑,心下發緊,不禁想起自己好似有一陣子沒有莫名冒血了,怎麽這時突然又出現這異相?


    且每當出血一次,他就會倍感疲累,好像身上的血都流盡了。他丟開巾子,倒頭想再睡,他必須補充元氣。


    「主子,您還要再歇嗎?」赤力急忙上前詢問。


    「怎麽,有事?」他闔目迴應。


    「庫開大人還候在門外等您召見。」赤力謹慎的提醒。


    他這才想起入睡前要庫開做的事。「人呢?」


    「庫開大人就在門外― 」


    「我問的不是他!」他不耐煩的瞪了眼。


    赤力立即了然的猛點頭。「汗帝問的可是璧璽姑娘?她也已與庫開大人一起在門外候著了。」


    「璧璽?這是她的名字?」哲勒沐濃眉輕挑。


    「是的,姑娘姓冉,冉璧璽。」原來汗帝還不曉得那姑娘的名字。


    「嗯,讓她進來吧,你與庫開都退去。」他吩咐道。


    「是。」赤力應聲離去。


    璧璽,冉璧璽……名字倒是挺貴重的!他嘴角露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來。


    不一會,冉璧璽獨自走進禦寢,頭垂得極低,他看不見她的臉蛋。


    瞧她已換了一身新衣,是款式簡單的素色袍子,看得出來這袍子裏的身段十分婀娜,他微笑。原來她有一副好身材!


    「將頭抬起。」他竟很期待她梳洗打扮過後的臉。


    可過了許久,她頭始終未抬起,他這才發現她身子是抖的。他擰起眉,「你怕什麽?」


    「我……」她頭垂得更低了。


    「靠近些。」他口氣中多了不耐。要她靠近她反退好幾步,他拉下了臉。「這是做什麽?」


    哲勒沐這一喝,她更如驚弓之鳥,雙腿跪地,抖得更兇。


    「知道朕的身分後,你連說話都不敢了?」他哼聲道,似乎對她退縮的態度感到很不悅。


    「您是汗帝,我不敢造次。」她終於吐出話語了,不過腦袋卻隻是向著門口,似乎有隨時奪門而出的打算。


    「若朕賜你無罪,你敢不敢看朕一眼?」


    「這個……」


    「還是不敢?」


    「朕要你過來!」哲勒沐目光倏冷,表情逐漸轉為譏誚。


    冉璧璽搖著頭,雙腿彷佛教人灌上了鉛,好不容易強迫自己起身,往前移了一步,結果腿一軟竟撲坐在地上,模樣僵硬而滑稽。哲勒沐耐性用盡,原先想見她的期待蕩然無存,頓感氣悶。隻不過是一個膽小如鼠、畏縮得不起眼的女人罷了,讓人見了實在厭煩。「你退下吧!」他厭惡的揮退她。


    他話語一落,冉璧璽連行禮告退也沒有就衝了出去。


    哲勒沐登時感到可笑至極。果真是個愚蠢的笨女人!


    他大概從此不會再想起這女人了。


    金棧大都。


    「達利還是不肯歸附於朕嗎?」哲勒沐身著繡有團龍的純白龍袍走在前頭,兩側有人為他撐著金黃費羅傘,而身後還有約數十人隨扈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一麵前行,一麵問向落後自己一步的庫開。


    「他還是頑強的撐著,還放話說,要他位於您之下,他情願死!」庫開迴話。


    「哼,要死還不容易,朕要不是念在他死去的父汗對我有恩的份上,才忍著不與他兵戎相見,否則哪還容他囂張放話?!」哲勒沐怒顏立起。「那達利汗守著先汗封予的半塊蒙古草原,便以為那就是天下,猶不知草原外頭的情勢已變,才會說出這種話的。」趕緊安撫他的怒氣說。


    這頑固的達利汗,不肯屈服金棧,憑著半塊蒙古草原也敢與有著大片中原江山的汗帝為敵,無疑是自掘墳墓,汗帝早晚要對付他的。


    哲勒沐似乎仍餘怒未消,原本走在禦花園的石道上,轉而跨進禦林,往靶場而去,身後數步之遙的赤力馬上揣測主子是想去射靶發泄怒氣,立即吩咐要人先行去準備。


    一行人即將來到靶場前,哲勒沐的腳步忽然頓下,他身後的一票人也跟著緊急止步。


    「汗!」赤力隨即上前詢問主子是否有旨意要下,但才開口就見主子大手一揮,趕緊閉上嘴。


    他轉頭想問庫開是怎麽迴事,冀望他給點暗示,哪知庫開的視線竟也膠著在前方,他好奇的也瞧了去!


    咦?那不是汗帝之弟,額倫親王嗎?他這是在做什麽……跟個小宮女在說笑?


    「王爺,您這樣是不行的,手傷了就該包紮,否則傷口發炎了,您下迴還怎麽拿弓?」小宮女由衣襟內抽出一條絹子,抓過他帶傷的手,輕巧的包裹住。


    「記住了,迴去要人上點藥……我知道您又要說,金棧天下是蒙古勇士在馬背上打下的,這點傷不算什麽,但蒙古男人也是人,也是肉做的,真的傷到筋骨還是會死的。」


    這名小宮女竟敢數落一個親王?


    再瞧額倫親王的模樣,一臉含笑竟無不悅,他可也是金棧出了名的勇士,從來沒人敢在他麵前同他囉唆,而他如今居然乖乖聽一個宮女的教訓?


    奇了,那宮女是誰?赤力隻見到她的側臉,一時也沒想起她是誰。


    「王爺,上迴謝謝您搭救了,這是我的謝禮,您收著吧!」她捧出個小香包給他。


    「這做什麽用?」額倫笑問,伸手去接。


    「您可係在腰間,我塞了檀香在裏頭,聞了讓人心曠神怡。」


    「喔?」他瞧著鑲著玉珠子的棕色香包,臉上笑容擴大。


    「來,我幫您係上吧!」她取迴香包,拉開金色係線要綁在他腰帶上,不意一個滑手,香包落地了,地是泥地,一落地準會髒,兩人都急忙要撿,蹲下的同時,頭撞到一塊,她個子小、身體輕,當下小手在空中劃了兩圈後撲通坐倒在地。他懊惱不已,連忙伸出手要扶她站起來。「額倫!」哲勒沐驀然出聲。


    額倫表情倏變,縮迴要扶她的手,立即旋身先朝他行禮。「皇兄。」


    庫開也對親王行了禮,他微微頷首的接受。


    哲勒沐淡笑的瞧了他裹了絹子的手掌。「射靶時傷到手了?」關心的垂問。


    「是,不過不礙事的。」額倫笑說。


    「是嗎?朕以為你傷得很重,才讓宮女這麽關心你。」哲勒沐說這話時,瞥向還坐在地上低著頭的人兒,那目光中帶著審視。


    額倫見他瞧宮女的表情不尋常,不著痕跡的向前站了一步,擋去了他瞧人的目光。


    哲勒沐眸光輕移,瞥向地上的香包,親自低身撿了起來,上頭沾上了些濕泥,不過還是能見到縫製者出色的鑲珠手藝。


    「大哥,這是!」額倫急於要取迴。


    側身一步,哲勒沐沒還給他。「抬起頭來,告訴朕,這是你做的嗎?」他反而直接問向還呆呆坐在地上的那名宮女。


    「嗯……這……香包是我……奴婢做的。」汗帝問話,她不得不抬頭迴話,這一動作竟讓哲勒沐身後的所有人全發出了驚唿聲。


    好一張清麗絕美的容顏!眾人大為讚歎。


    眼前女子巴掌大的臉蛋,杏眼桃腮、眉眼如畫、膚色雪白,清麗得不可方物,此等美人百年也難得一見,難怪眾人驚豔。


    哲勒沐厲眸細眯起來,「你為何送這給額倫?」他神情陰晴不定的再問。


    「這……」冉璧璽一陣心慌。他可認出她來了?可若認出,怎麽可能沒有任何表示?那是沒認出她是誰了?


    「這香包是謝禮,謝我那日在她失足落水時及時救她上岸。」額倫見她麵容發白,身子驚慌輕顫,趕忙將她由地上扶起,且讓她站在自己身後,這護衛的姿態異常明顯,她也感激的朝他怯怯地笑著。


    哲勒沐瞧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眸色瞬然變了又變,最後對著額倫綻出輕快的笑容。「額倫,那這香包你得收好,這可是她的一番心意。」接著沒再看那宮女一眼的將香包還給了他。


    額倫接過後像生怕再掉了似的,緊緊的握在手中。「大哥這是要來射靶?」一開始瞧大哥神色不定,以為他不悅自己和宮人太過親近,尤其這宮女又是個漢人,沒了上對下、貴與賤的規矩,他怕大哥會遷怒於她,正想著該如何應付,才能讓她不受罰,但見大哥並不刁難,他忍不住鬆口氣後才閑問。


    「本來是,可這會覺得身子乏了,不打算去了。」哲勒沐微微一笑的說完,隨即轉過身,吩咐道:「赤力,迴大明殿去吧!」


    赤力立即應聲的擺駕迴宮,額倫馬上躬身相送。


    臨去前,哲勒沐輕掃他身後的冉璧璽一眼,眼裏竟有著一閃而逝的惱意。


    她瞧見了,立時起了一陣哆嗦,待他走開,這股顫意還是沒能控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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