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知不覺又過去個月有餘,時已早過中秋,卻依舊明月當空,但是所有人的臉上卻沒有可半點喜悅。


    今天的幹旱是已經可以確定顆粒無收了,原本還有些信心滿滿的大戶們也開始有些不一樣的想法。


    若是自己幾個大戶,家有餘糧倒也不慌,但是現在除了這些大戶,大多數人已經沒有吃的了,大戶們害怕的是災民。


    一旦災民哪一天餓急了,轉身就和馬匪無異,一窩蜂上來的話,大戶們也會被搶個精光。


    人都要餓死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鎮長和幾個大村為了這事還商討過多次,也派人去外麵尋找辦法,但是現在外麵的城裏甚至比桃花鎮還難受,暴亂之勢如箭在弦。


    唯一辦法隻有自救!


    在鎮上和各村族長都主持下,幾個大戶分時段給災民借糧,保住命要緊,隻等有糧再還。


    大戶們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隻能這樣做。


    大牛二球現在每天都來三叔公這裏等著,倒不是為了來蹭飯吃,而是兩人意識到,跟著三叔公有糧吃。


    若是換以前,他們早和其他村民一樣去大戶那裏借糧過活了。


    而這半年,因為跟著三叔公跑事,雖然沒有錢,但他們不僅沒有挨餓,甚至家裏還有點餘糧,尤其是二球,他還需要時刻接濟一下他大舅那邊。


    “我說你們倆別一天到晚守著我啊,我現在哪裏也不去,整的在監視我一樣。”


    “三叔公你說什麽話呢,我們這是隨時準備聽你的安排呢,今天去哪裏?”


    三叔公指了指頭上的太陽說道:“都這樣了,還能去哪裏?”


    “鎮長可是安排三叔公你要多帶我們這些年輕人進山,現在外麵也沒吃的,隻有進山去,可是這山裏也隻有你帶著才敢去啊。”


    “哎呀,今天就算了吧,天天去,累的夠嗆,你們自己去吧,休息幾天,我又不是騾子,天天喊著我去。”


    “你不去,我們哪裏敢去?”


    “你倆不是跟著我跑了很多次事了嗎?自己去為什麽不敢?哪有那麽多怪事?”


    “三叔公你又沒教過我們,我們自己能看出啥門道來。”


    ……


    三人哪裏都不去,索性就搬來幾張凳子,坐在牆後陰影下吹起牛來。


    不知不覺已到傍晚,大牛二球兩人樂嗬樂嗬的起身迴家。


    推開三叔公家大門,隻見街上居然有不少人在抬頭看著天邊。


    兩人順著眾人目光看去,隻見遠處橫在鎮東的神仙嶺上,一塊紅色烏雲正混混而來,一道道閃電從烏雲中一閃而過,轟隆聲響徹小鎮每個角落。


    “三叔公,要下雨了……”


    三叔公從家裏走到街上,也如二球他們一般,被那空中的雲朵給吸引住了。


    然而,三叔公卻突然愣住了,那雲不是尋常所見之雲,撲麵而來的透骨陰冷氣息絕對不是普通雲雨能帶來的。


    他趕緊迴屋,拿出幾枚銅錢和一些其他物件一頓擺弄後,似乎看到出了什麽。


    “鄉親們快迴家,別在這裏逗留,這雲下的不是雨,快走,別讓它們淋到。”


    但是街上的人顯然是不想走,這多久沒下雨了,眼見一場大雨到來,誰能不激動呢,所有人都想沐浴一場大雨。


    “大牛二球,你們信我的,快迴去,這不是雨,這是陰流煞氣。”


    陰流煞氣,是當地的一種傳說,傳說當一個地方死亡人數太多,惡怨就會衝天而起,附在雲層之上四處飄蕩。


    若是遇上陽旺之地,便於此地化成血雨,匯入此地,得以重生。


    但是這些血雨若是碰到人,輕則全身疼痛難忍,重則精神崩潰,被拘去魂魄,變成活死人一般。


    大牛二球兩人並不知道三叔公說的有多嚴重,甚至連三叔公自己也沒見過,隻是聽老道長也偶爾說起過這些事,去古書上也沒見有記載。


    三叔公也隻是結合現在桃花鎮的情況,猛然想起來,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趕緊喊眾人迴家。


    聽到三叔公喊話,兩人也一起催促著看熱鬧的人趕緊迴去。


    那雲團越來越近,暗紅色的閃電下一陣陣腥風撲來。


    “嘔……好惡心,走走走…聽三叔公的,這雲看著不對勁……”


    不知道誰說了一聲,其他人紛紛附和著散了,那陰風中傳來的惡腥味太重了。


    見眾人都已經迴去,三叔公也迴了家,把門鎖起,任憑外麵陰風唿唿作響。


    “阿榮,外麵怎麽迴事,這天怎麽一下就黑了許多。”


    “可能要下大雨了…不過這雨水可沾不得,我們就躲家裏別出去,希望這房子沒有地方漏雨吧。”


    “不知道,許久沒有修了……”


    幾人話還沒說完,外麵就已經下起了雨,滴答滴答的雨聲轉眼就在屋頂匯集成流,從堂前的屋簷下流下來,讓英子幾人都很開心,唯獨三叔公微微皺著眉頭。


    他來到堂前,定眼細看,果然那雨水竟然是暗紅色,用指尖觸摸,一道陰涼的氣息迅速彌漫到身上,三叔公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這種雨水,隻要是不碰到身上,就沒有其他影響,雨停後過上兩三天便和普通雨水沒有任何區別。


    三叔公擔心的是,久旱逢甘霖,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像剛剛的鄉親們一樣想痛快淋一場雨。


    想到這裏,三叔公有些擔憂的說道:“爹娘英子,這雨水你們千萬別去碰,這幾天都在家裏待著,可能要出大亂子了,我去一趟二球家。”


    說完,他找來些牛皮油紙,把自己裹了幾層,然後就撐起傘出去了,並且一再強調不要觸碰這些雨水。


    雨越下越大,轉眼便匯集成流,多日來沉積在鎮上的灰土很快被衝刷的幹幹淨淨。


    可是三叔公可沒這麽想,他知道這雨水可比那些灰土髒。


    不一會兒,三叔公就來到二球家。


    二球家有些破舊,但住人沒有問題,家裏三個孩子正躲在屋簷下玩耍,被三叔公轟了進屋。


    屋前是一個院子,裏麵丟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


    三叔公幾步來到旁邊的牛棚中,看見那母牛正好好的在牛棚中,心裏鬆了一口氣。


    那時候的農村人,雞鴨牛豬都在一個大院中一起喂養,可沒那麽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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