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放棄季時秋,也不想給黎家帶來麻煩,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跟黎家脫離關係。


    這個叛逆的兒子已經很久沒有喊過爸了。


    難得這一次真心實意,偏偏黎玉元心底灌了風,遍體生寒。


    黎玉元瞪大了眼睛,氣得手抖發顫,精神力不受控製在房間亂竄。


    他目光如鷹,寒氣逼人。


    “不孝子!!你要為了季時秋跟黎家斷絕關係?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你哥哥嗎,對得起你媽嗎,好啊你,兔崽子,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免得哪天死在外麵還得給你收屍!”


    黎昊空半蹲在地上,臉色發白。


    誰能想到他不過是想來京市旅旅遊,順帶刷刷黎玉元的好感,結果直接站在了父子決裂的最前線。


    這瓜他不太想吃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事後,他爸會不會將他耳朵堵上,或者連帶他也收拾一頓。


    黎昊空捂著耳朵,悄悄瞄了一眼,見黎玉元根本沒注意他,悄無聲息往外溜。


    黎玉元從牆上取出訓鞭,拎起鞭子就朝黎暮深打了過去。


    “不要啊,玉元。”冉婉推開黎昊空,淚雨盈盈衝進來,摟著黎暮深的頭死死按在懷裏。


    後背瞬間皮開肉綻,冉婉臉色慘白,生生嘔出了一口血,濺落在黎暮深的衣服上,幾欲要昏死過去。


    訓鞭是特製的,不僅傷皮肉,還會損傷精神力,難以痊愈。


    黎玉元目光一愣,手高高揚了又落,鞭子怎麽都打不下去了。


    “胡鬧,也不看看你這身子受不受得住,讓開!”


    冉婉發型因為疾跑顯得有些淩亂,顧不得一縷發絲貼在額角,鬢發生汗。


    她緊緊盯著訓鞭,盈眸發紅,淚如雨下,哭著道:“玉元,暮深是我兒子啊,你真的要打死他不如你先打死我好了!”


    她害怕地閉上眼睛,胸口因為後背的疼痛而劇烈起伏,覆在黎暮深頭上的手還在劇烈顫動。


    地麵上兩人摟在一起,滿身是血,耳朵裏是冉婉一聲聲抽泣聲。


    最終,黎玉元心裏一哽,深深歎了一口氣,無力轉身離開了。


    “立刻安排醫生過來。”


    “是,家主。”


    冉婉輕聲細語,淚流滿麵,聲音因為驚懼還有些不穩。


    “兒子,不怕,不怕,別生媽媽氣,你知不知道,上一次精神力暴動把媽媽嚇壞了,媽媽怕你....”


    她不能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萬一兒子有個好歹,她要怎麽辦。


    她要怎麽承受自己親手害死兒子的痛。


    她知道自己習慣將目光放在耀兒身上,對深兒難免忽視了點,可都是她兒子,哪有不疼的?


    黎暮深眼眶泛紅,他從來沒想過這個一向柔弱的omega敢不要命為他抵擋訓鞭。


    多年來心裏積壓的冰雪似乎消了融一些,他眼含迷茫,臉埋在omega懷裏的臉傻愣愣的。


    他以為媽媽不喜歡他,每次他做了什麽,對方總會組織一大批語言抨擊他。


    仿佛在說:你怎麽這麽不聽話,總要做惹我生氣的事。


    小時候總做些幼稚的事引她注意力,久而久之,好像就習慣了。


    後來幹脆無所謂了,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可,現在又為什麽要替他擋鞭子呢。


    反正他以後也沒有機會惹怒omega了。


    黎暮深從omega懷裏起來,看著omega道:


    “媽,以後您不用再惦念我了。”


    冉婉快疼暈了,沒聽清他說什麽。


    醫生來的很快,黎暮深阻止了其中一個人殷勤的動作,示意兩人盡全力治療冉婉。


    “太太,您後背上的傷需要上藥,可能有些痛,您忍著點,千萬不要暈過去。”


    冉婉意識有些模糊,手緊緊攥著黎暮深的手不鬆開。


    omega醫生麵上不忍,心裏不禁感慨,豪門太太也不好做啊。


    這一鞭子下去差點去掉冉婉半條命,omega身體素質一向偏弱,也不知道家主怎麽想的,居然家暴!


    “太太,您若是受不了,可以求助omega保護中心的人...”omega隱晦提醒了一下,冉婉知道她誤會了,卻唇角彎彎沒有解釋。


    心裏對黎玉元的氣遲遲消不下去。


    黎暮深守在冉婉身邊,直到對方徹底上了藥,昏昏欲睡,他才輕聲說了一句。


    “媽,往後您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重重磕了一個頭,轉身離開。


    冉婉愣了一下,惶然失落,目光茫然看著他一點點遠去的背影。


    這個孩子在說什麽,他是不是還在怪我,怪我逼他。


    冉婉捂著胸口,無聲開口說了什麽,又仿若什麽也沒說。


    次日,黎玉元直接對外宣布跟黎暮深斷絕關係,剝奪了黎暮深黎家二少爺的身份。


    從此以後,黎暮深隻是黎暮深,他的任何行為跟黎家毫無幹係。


    黎暮深拖著殘破的身體迴到季家,迎著季輝震驚的目光,扯了扯嘴角。


    我的老天爺啊,這是怎麽了?


    季輝迅速叫來了醫生。


    季時秋剛好迴來,見眾人匆匆忙忙往裏趕,不明所以隨口問了一句。


    什麽?阿深受傷了!!


    後背的傷和衣服黏在了一塊,輕輕一扯就是細碎的肉沫。


    真正離開那個家,似乎也不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黎暮深眼神有些淡,又有些迷茫。


    他趴在季時秋身上,任由疼痛滋生,心裏仿佛卸下了什麽重擔。


    他很想哭,但又不能哭,因為他覺得那是軟弱無能的象征。


    可一見到季時秋,黎暮深心裏的酸澀迅速發酵膨脹,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從此以後,他就是一個人了,沒有黎家的光環,沒有黎二少爺的頭銜。


    他隻是他。


    盡管心底惶恐不安,他卻絲毫不懼。


    黎暮深輕聲道:“季時秋,我隻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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