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氏狠狠一噎,想到從前因為這張嘴,吃的大虧,當即就把要說的話咽了迴去。


    “行了,我要去上工了!”


    說完,蘇承義看也不看地上的老太太,轉身就走了出去。


    小陳氏抬腿就去追他,“承義你別走啊,我自己抬不動你祖母……”


    然而,等到她到了屋門口,蘇承義卻已經走出了大門。


    小陳氏隻能嘀咕了一聲“真晦氣。”


    轉過身,一陣新鮮的惡臭又傳了過來。


    饒是已經有些適應了,小陳氏也被這股味道,熏的一聲幹嘔,趕緊捂住了口鼻。


    這天殺的老定西,竟然又拉了!


    實在受不了這惡心的味道,小陳氏豁然朝著屋內走去。


    房間不大,但是在角落裏卻掛著個高高的垂簾。


    她剛剛都忘記了,這屋裏可不僅隻有老東西一個人。


    她上前就把垂簾扯開了。


    此刻原本該窩在垂簾後地鋪上的蘇靈秀,正訥訥的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陳氏看著她從出來以後,到現在也沒換的衣服,在看那麵黃肌瘦甚至不如自己年輕的臉,就覺得白白浪費了她這麽多年的培養,所有的母愛都化成了狠狠的一腳踹了過去。


    “起來,給你奶擦屎!別在這裏給老娘吃幹飯!”


    小陳氏這一腳不輕,蘇靈秀當即憤怒的抬起頭,目光兇狠的看向她。


    小陳氏被那要吃人的眼神嚇了一跳。


    轉而才想到,這個女兒已經廢了。


    失了身子,又蹲了牢獄,沒人會要,以後也隻能靠她養著。


    她當即就不再畏懼,揚起手照著那張臉狠狠就是一巴掌!


    “小娼婦,反了你了,你再瞪我一個試試?吃我的喝我的,還敢跟我厲害了?趕緊的,去把你祖母弄起來!”


    說完,小陳氏就捂著鼻子,罵罵咧咧的出了屋子,再不管屋裏的兩個人。


    房間裏的蘇靈秀維持著臉被打偏的狀態,半晌才下定了決心一般,咬牙站了起來。


    隻是她卻沒去管臉朝下躺著的老太太,而是去到了針線簍裏,從裏麵拿出一把滿是鏽跡的剪刀揣在了懷裏,然後毅然決然的跨出了門檻!


    而老太太,她就這樣在一家人不管不顧之下,漸漸的在冰冷的地上斷了氣息!


    ……


    “劉姨娘,有人找!”


    一個富戶人家,小丫頭進門來對著新姨娘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姨娘扶了扶鬢邊的紅花,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誰啊?”


    小丫頭顫顫巍巍的抬起頭,小心迴道:


    “說……說是您從前的主子!姓蘇……”


    劉姨娘當即砰的一拍桌子,什麽主子,現在的蘇家,不過就是個破落戶!


    她開口就想讓丫鬟去讓門房把人趕走。


    可是轉念她就立刻改變了主意。


    塗著大紅口脂的唇揚了揚,她扶了扶身上新裁的秋裝,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走,去看看!”


    ……


    門外,蘇靈秀凍得渾身發抖。


    她身上穿的還是夏天的那身衣衫,已經許久沒有換過。


    隱隱的臭味散發,哪怕是在後門,隻偶爾有幾個人經過,卻也都是對她避之不及。


    劉姨娘很快就出來了。


    “雨桃……”蘇靈秀開口喚道。


    “住嘴!”劉姨娘,也就是曾經伺候在老太太身邊的雨桃,她當即瞪圓了眼睛一聲怒斥。“你是個什麽東西,也該直唿姑奶奶的名字?”


    “是是!”蘇靈秀顫抖著點頭,她看了一眼雨桃身邊的丫鬟仆人,眼裏閃過一絲不甘心,思慮一下才道,“雨桃,念在曾經的關係,我是來通知你的,蘇玲瓏她……”


    提到蘇玲瓏,雨桃總算是變了臉色。


    “什麽蘇玲瓏,那是宸王側妃!”


    雨桃拚命的給她使臉色,蘇靈秀自然知道她是聽進去了,趕忙道:“是,你若是想知道,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雨桃看了看左右,又看一眼形容枯槁的蘇靈秀,翻了個白眼,才轉頭吩咐:“你們在這裏等著,我一會兒就迴來。”


    蘇靈秀嘴角不可遏止的揚了揚。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來到了後巷的無人處。


    雨桃走在前麵,看到前方已經無路可走,才轉過身來,“這裏沒人,你說……”


    噗——


    蘇靈秀雙手顫抖的握著一把剪刀,此時刀身已經狠狠的紮入了雨桃的下頜裏。


    雨桃難以置信,“小……賤人,你敢……”


    噗——


    看她還沒死透,蘇靈秀當即又是狠狠一剪刀。


    雨桃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蘇靈秀卻仍不罷休,騎在她的身上,剪刀拔出又落下。


    噗噗噗——


    整個後巷,隻有剪刀串入皮肉的聲音。


    到了最後,雨桃被紮的麵目全非,而蘇靈秀的手也不知何時割的鮮血淋漓。


    她卻渾然不覺的痛,隻覺得平生都沒有過的暢快。


    她看著已經是個死人的雨桃,吸了吸鼻子,從地上爬起來。


    抬起自己的布鞋,狠狠的碾了碾她破爛的臉,唇角當即揚起心滿意足的笑來!


    賤東西,一輩子隻配被她踩在腳下!


    這還沒完呢!


    她要快一點,在那個女人之前!


    哈哈哈哈!


    那個蠢貨,她一定想不到她也在房間裏!


    她不是想知道五年前的事情嗎?


    她偏不讓她如意!


    ……


    夜間。


    一個小餛飩攤旁。


    “小姐,您吃點熱乎的。”秋菊將一碗熱騰騰的餛飩端到了蘇靈秀麵前。


    蘇靈秀卻沒有立刻吃,而是目光冷淡的看向了她的肚子。


    秋菊臉上當即一紅,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又幸福的看了一眼正在鍋前忙碌的丈夫。


    丈夫是個殘疾人,可卻為人老實忠厚,待她極好。


    她用多年攢下的銀錢,幫自己脫了奴籍,然後經人介紹嫁給了現在的丈夫。


    雖然不富裕,但是小日子也過的很是有滋有味。


    “小姐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秋菊問道。


    蘇靈秀仍舊沒有說話,拿起一旁竹筒裏的筷子,就開始吃起了餛飩。


    餛飩滾燙,她卻沒有感覺一般,吸溜吸溜的沒一會兒就都吞了下去。


    “小姐…… 您這是……您慢點……還有的!”


    秋菊見她這般吃相都不由的有些心酸。


    二小姐可是曾經侯府上最得寵的小姐,如今卻隻能在她這個曾經的丫鬟這裏討點飯了。


    想想也確實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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