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申請毫不費力,京南急缺人手,傅至清的報告一交上去,榆城醫院的領導就來了電話,跟他核實。


    傅至清很確定,在領導多方麵表達了此次支援的艱難和兇險之後,還是點頭說要去。


    那邊是醫院領導沉重的一句


    “傅醫生,你是好樣的!”


    傅至清輕笑一聲“感謝領導給我機會。”


    醫院領導羞愧難當“我會跟董事會說一聲,先撤銷你的停職。你等我通知。大概兩天之後會有專車過去接你”


    這邊跟領導的通話結束,韓錚的電話沒有幾分鍾就打了過來。他在支援報名群裏看見了領導把他的名字加上了


    “你小子來真的?”那邊的韓錚有詫異,也有一絲開心,詫異的是傅家竟然會同意這唯一的孫子去那麽兇險的地方,開心的是兩個人又可以並肩作戰了。


    “嗯,我想好了”


    韓錚在那邊默默握拳“傅至清,要不說老子喜歡你呢”


    傅至清聽見臥室門開的聲音迴頭看見林漁,舔了舔唇敷衍的迴


    “我等下跟你說,現在有事”


    “好”


    韓錚也沒有多問,現在全國都在隔離,他一定和林漁隔離在家,除了和她的事情,還能有什麽事情。


    “傅至清,我們聊聊!”


    林漁走到沙發邊坐下,口氣很冷淡,不用想也是要說一件大事的樣子


    他點點頭,走到對麵坐下。


    眸色沉黑如墨,盯著她。林漁握著手機,思慮很久終於開口


    “你想好了?決定好了?”


    傅至清瞳孔微顫,他看見林漁的眼眶明顯的紅了,點點水光若隱若現。剛剛還狠下的心此刻再次酸軟。


    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


    “醫院那邊我已經聯係好了”


    “你爸媽和你爺爺知道嗎?”


    “不知道!”


    “我不會幫你瞞著的”林漁倔強的梗著脖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謂。


    “阿漁,他們阻止不了我”


    這是實話。她都阻止不了,更何況他們。


    林漁的指尖掐著手心,難以抑製內心的怨


    “你說你要掙夠三十億,讓我等你,現在你要去京南支援,請問要讓我等你多久”


    “如果”林漁狠下心,要彼此都正視這個現實的問題“你迴不來,你讓我怎麽辦?”


    沙發對麵的人明顯愣住,林漁眼睛紅紅的看著他的反應


    “傅至清,我要等你多久?”


    “阿漁,我不會的,我跟你保證,我不會的”


    不會丟下你,不會讓你等太久的,不會放棄。


    林漁抽了抽鼻子“這場疫情,我們誰都沒有想到會這麽嚴重,你身為醫生,我知道你有你心裏的想法,我也知道你看著同事和那麽多同行奮戰在前線,你為自己幫不上忙而感到失望,傅至清,我不會阻止你,我隻是”林漁終於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我隻是特別特別擔心你,我害怕,你知道嗎,傅至清,我很害怕”


    傅至清哽咽一聲,起身把她扯進懷裏緊緊抱著


    林漁還在說“我知道這件事必須有人去做,必須有人做出犧牲,傅至清,我喜歡你的正義和善良,但是我是你女朋友,我也很自私,我沒有別的要求”


    她在他懷裏奮力抬起頭,捧著他的臉,貪婪的看著


    “保護好自己,為了我,別讓自己出事!”


    傅至清心頭震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一味點著頭,吻著她額頭。


    要她放心,放心。


    林漁把頭埋進他懷裏,揪著他衣襟,告訴他


    “我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的,你要是敢不迴來,我就隨便找個男人嫁了,讓你後悔一輩子”


    傅至清忍住心疼“等著我迴來娶你”


    林漁明顯呆愣了幾秒,然後把他抱緊


    聲音早已連不成線“你不要騙我,傅至清,我等你,我等你”


    ······


    傅至清在兩天後被車接走,林漁一個人站在陽台上,看著那輛保護措施極好的救護車從自己的視線裏漸漸消失。


    林漁不肯去和林爸林媽住,堅持要一個人守在這個家裏,等他迴來。傅至清拗不過她,隻好在自己僅剩下兩天的時間裏,用支援者家屬的身份給她爭取了很多生活物資。


    “除了必要的拿生活物資,千萬不要出門,一旦出現不舒服一定要及時聯係防疫人員”


    “我知道,你放心”


    “我會經常給你打電話的,隻要有空,我會給你報平安的,你不用擔心我”


    傅至清看著她隻會點頭,心裏那些舍不得和擔心在此刻成倍劇增,最後占據整個人,他在接送人員的眼前,把她一把攬進懷裏。再也不壓抑和克製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阿漁,我愛你,我愛你,我好愛你,別擔心我,我一定會迴來的,你相信我,阿漁”


    林漁沉痛的閉上眼,嗯嗯嗯的點頭。眼淚沾濕他的肩頭。


    半個小時後,電視直播新聞。


    高速入口,停放著一排大巴車,上麵均高掛支援京南的旗幟。鮮紅刺目。


    榆城各大醫院集結的誌願者即將從這裏出發前往京南支援。


    這些無私的人,是勇敢的代名詞,是英雄。


    鏡頭閃過一張張臉,林漁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終於在最後看見了韓錚和他身邊的傅至清。


    被口罩遮住的大半張臉上隻堪堪露一雙眼睛。那雙她隻看一眼就無法移開的眼睛。


    漆黑,發光,無數次深情凝視著她。


    他們站在陽光下宣誓,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和堅定的信念,誓死要戰勝這場災難。


    傅媽媽和林爸林媽都看見了新聞,自然也在新聞上看見了傅至清的名字,鍥而不舍的連續撥打林漁的電話。


    林漁把手機靜音,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


    電視上的那些支援者在上車,鏡頭緊緊跟著他們。


    林漁看見傅至清在上車的最後一秒,迴頭。


    黑洞一般的眼睛盯著攝像機,他沒有說任何話,但林漁知道,那短暫的十幾秒,他說了很多很多。


    最後隻留下一個決然堅毅的背影。


    林漁跌坐在沙發上,再也不用克製,雙肩因為哭泣而顫抖。


    她摸著自己的小腹,啞著嗓音低語


    “我等你迴來,我們等你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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