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學年底的時候,挨著林漁的19歲生日。


    傅至清很早就籌劃著,想給她一個驚喜,也想跟她當時一樣,突然出現在她麵前。不知道她會是怎麽樣一個高興到失控的表情


    隨著時間的臨近,傅至清每天都過的煎熬,總覺得時間是那樣的漫長。


    可是,比林漁生日先來的是林漁那通令他心疼的電話。


    那天是星期二,傅至清記得很清楚,他在上國外經濟學的課程 下午的第一節課


    導師在上麵侃侃而談,他認真做著筆記。


    還是齊子濯聽到他電話震動的聲音提醒了他。


    是林漁的電話。


    他一下有種慌神的感覺,沒由來的一陣心裏發慌。握著手機溜出教室沒敢耽擱一秒


    還沒說話,就被話筒裏林漁猝不及防的哭聲嚇的怔住


    “傅至清”她哭泣著喊“傅至清”


    傅至清心頭一陣疼,緊張又擔心


    “怎麽了?別哭,我在”


    林漁忍不住 哭的慘烈


    “爸爸暈倒了,醫生說,,他的腦子裏有瘤····傅至清,我爸爸他是不是,會死啊”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靠著牆壁蜷縮在地上


    “我好害怕”


    傅至清心一驚 腳步開始往外走


    他聞言一驚 卻仍舊努力穩住她心神


    “別怕,不會的,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林漁抽抽嗒嗒“前天”


    傅至清驟然一痛


    “那你怎麽才告訴我?”


    “我··我不想讓你擔心,但是,今天,醫生說爸爸的情況很危險 ,我媽也沒有辦法 我,傅至清,我好沒用,我什麽都做不了”


    她是撐到了極限,是已經覺得孤立無援了。


    那一刻傅至清痛恨自己遠在京南,沒辦法在發生這樣事情的第一秒就陪在她身邊。她一個小姑娘該有多害怕。


    “你別哭,先別哭”傅至清腳步更快“聽我說”


    “現在去洗把臉 別哭了,好好陪著阿姨,隻要在醫院,有醫生護士在就還算安全 我今天就買票迴去 你等著我”


    林漁眼淚流的更厲害,明知道這樣會耽誤他的事情,可是林漁真的太害怕了,她完全沒有了主見。每天看著林媽六神無主哭泣的模樣,她隻覺得自責,隻會覺得自己沒用。


    “跟我說 好 阿漁”


    “好!”她壓住了嗓子裏的顫抖 努力迴答。


    “電話我不掛,我一直陪著你”


    然後,那通電話就一直通著,538公裏的距離在那天變的無比遙遠冗長。


    林漁聽著他收拾東西,給宿管請假,給導師請假,聽著他上車。就那麽一直陪著她


    直到她手機傳來電量過低的提醒


    林漁知道他在來的路上,整個人就像有了堅實的後盾


    “傅至清,我先掛電話,手機要沒電了 我不會哭了 我在醫院等你”


    傅至清已經坐上了出租車 距離她隻剩下半個小時的車程


    “好,別害怕了,我迴來了”


    醫院裏,林漁和林媽依靠著彼此,聽著醫生說的那些生澀的詞語。兩個人眉頭深鎖,在醫生說到會有死亡危險的時候身子一軟。


    差點癱倒在地。


    林媽瞬間就哭出聲,緊緊揪著林漁的手臂。她看起來無助又慌張。


    林漁硬生生的忍住渾身的顫抖,在心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緊張。 不要害怕。你要堅強。


    要堅強。


    往日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那個小姑娘,被生活硬生生逼退脆弱的眼淚,紅著一雙倔強的眼睛,抿著唇,在醫院下達的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一張又一張。


    林媽在病房內守著始終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狀態的林爸,林漁站在護士台前,機械的簽著自己的名字。


    她指節因為用力,微微發白,整個人處在就要崩潰的邊緣。


    當一個小護士多嘴問她一句:小姑娘多大了啊?的時候,她再也繃不住,眼淚一顆顆的砸在麵前的紙張上


    小護士嚇的趕緊抽紙巾給她。


    她抽抽搭搭的迴“馬上就要19了”


    是啊!她已經19歲了,是個大人了!要學著長大了。


    小護士有點尷尬“是嗎,是個大姑娘了”


    林漁終於簽完了所有字 把 紙和筆一起推到她麵前 有氣無力的說了句謝謝。


    準備走的時候


    “阿漁!”


    那是一聲來自遙遠地方的唿喊,帶著不可思議和難以抑製的心疼


    她有幾秒的怔愣,然後顫巍巍的轉身


    一秒的時間就眼淚決堤,她死死的咬住下唇 整張臉上都是看見靠山後的委屈爆發,手背遮住嘴唇


    傅至清在走廊這頭,氣喘籲籲,背著包


    他看見的就是噘著嘴哭的洶湧朝他小跑來的林漁,委屈可憐的樣子讓他心如刀絞般的疼。


    直到她哭喊著傅至清撲進他懷裏的時候,傅至清整個心才從高處落下來


    懷裏顫抖哭泣的人緊緊摟著她,無助極了


    護士台的人都伸頭過來看,也有路過的病人和護士好奇的迴頭張望


    這對年輕的人


    傅至清喉頭硬的不行,輕拍著她後背 聲音低啞的安慰


    “別怕,我來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 不會有事的”


    他安慰的聲音就在林漁的耳畔,聞言,那些自以為是的假裝堅強全部土崩瓦解。


    她就想靠著他,抱著他。


    兩隻手揪著他腰側的衣服,哭的那叫一個委屈巴巴。邊哭邊跟他說害怕


    傅至清強製性的握住她的肩膀 讓她跟自己產生一點距離,林漁不肯


    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哀怨的看著他


    傅至清唿出一口氣 微微彎腰平視她眼睛 指腹擦掉臉頰上殘留的淚


    “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你不用怕。現在帶我去看看叔叔”


    他的表情很認真,很堅定,讓林漁有一種可以完完全全相信他,依靠他的感覺。他渾身散發的都是遠比她成熟太多太多的責任感。


    林漁抽抽噎噎的被傅至清牽著手走進病房的時候,林爸正好悠悠轉醒。


    林媽正要轉身出去喊她。


    兩個人站在門口,林媽站在床邊麵朝他們,林爸躺在床上,虛弱的睜著眼


    一時間,林媽被驚的瞪大眼睛,嘴巴張的老大,連林爸醒了要去找醫生忘記了。


    她的視線就那麽在兩個人的臉上 ,還有十指緊扣的手上來迴遊移。


    傅至清牽著林漁的手走到她麵前,恭恭敬敬的頷首 叫了聲


    “阿姨!”


    床上的林爸,聞聲隻覺得無比熟悉,艱難的扭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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