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漁看著站在病房裏冷臉的傅至清 有點心虛


    他的表情就好像在說 你為什麽要找別人來 是因為不相信我嗎


    當然 這一切都是林漁的幻想


    傅至清的表情不會透露出這麽多情緒


    他把打包好的白粥放在她床頭的櫃子上 把報告拿出來低頭看著


    仿佛她跟普通的病人沒什麽兩樣


    林漁瞅他 小聲問


    “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迴家?”


    傅至清把胃鏡報告放迴袋子裏


    “明天 醫囑上還有一瓶消炎水”


    聲音也冷 沈嘉亦都覺得空氣溫度直線下降


    她艱澀的說了句


    “謝謝”


    對於傅至清 她一直都有一種疏離感 不知道為什麽


    傅至清再也沒有言語 隻是在出病房前說了一句


    “晚上隻能一個人陪護”


    林漁很快應著 生怕慢一秒 他就生氣


    因為林漁能明顯感覺到他和離開去查房前判若兩人 大概是遇到心煩的事情了吧


    “好 我知道了”


    李靖棋冷哼一聲 覺得他樣子裝的很 林漁聽見了 瞪他一眼


    他也瞪迴去


    “晚上我在這吧 李靖棋你迴去吧”


    林漁抬手拒絕


    “別 誰也不用在這 我好的很 你們在這會打擾我睡覺的 我以為今天就能出院呢 明天你們再來接我”


    “不行 萬一半夜你再胃痛怎麽辦?”


    “醫院裏這麽多醫生護士的 還能讓我痛死啊 況且我那是一陣子的 現在已經完全不痛了”


    林漁拍拍肚子保證 沈嘉亦也不放心 強硬的要留下


    誰知道林漁說什麽也不肯 直接起來 推他們走


    本來就沒有多大的事 搞的好像她生活都無法自理了一樣


    沈嘉亦和李靖棋見她這樣堅決也沒有辦法 隻是一再叮囑她照顧好自己 有什麽及時打電話


    林漁貌似聽進去了 直點頭


    兩人這才一步三迴頭的走了


    林漁也鬆了一口氣 走迴病房


    看見了床頭的那個打包盒


    她咬著唇打開


    是一碗白粥 稠度適中 還有餘溫


    林漁坐在床邊捧著 拿小勺一口一口的喝著


    驚奇的發現 剛剛還冰涼有點的胃部 被這一口口白粥浸染的暖哄哄的


    舒服的不行


    一碗粥被她吃個幹淨


    想起剛剛傅至清的表情 又覺得自己吃了他給買的東西 總要道個謝吧


    抱著這個想法 林漁穿上拖鞋 拿上手機 就去找他


    神經內科病房在住院部 十樓


    剛剛還穿著白大褂 應該還沒有下班


    林漁腳步加快 等電梯的時候 都有點著急 生怕遲一秒就趕不上跟他說聲謝謝


    畢竟是他帶自己來醫院的 也是他找人替自己檢查 還墊付了醫藥費


    還給買了飯


    林漁告訴自己可不能忘恩負義


    電梯在住院部十樓停下


    門還在緩緩打開 林漁人都已經鑽了出去


    腳步生了風 手機被她捏在手裏


    直衝醫生辦公室去


    “我都告訴你了 你不用這樣 ”傅至清看著一桌子的水果吃食


    歎氣


    他今天覺得疲累的很 特別是剛剛在林漁病房見到李靖棋囂張輕蔑的眼神時 他有種挫敗感


    麵對淩爾嵐時 整個人都呈現無力


    淩爾嵐瞧出他的異常 輕聲說“至清 我又不是第一天這樣 ”


    “我是真的關心你 畢竟 我們以後是要結婚的”


    傅至清倏地抬眼瞪她


    “爾嵐 ”


    淩爾嵐倒是一臉坦然 笑的更加春風得意


    “上個星期我們兩家吃飯的時候你也看出來了 傅爺爺和我爺爺都是希望我們盡快結婚的 對兩家都有好處的 你媽媽也會很高興的不是嗎”


    傅至清沒說話 隻是盯著電腦屏幕


    “我知道你會覺得太突然了 可是至清 我們在一起已經六七年了 ”


    淩爾嵐聲音裏帶著一絲軟 白嫩的手覆在他緊繃的手麵上 按緊


    傅至清想抽 卻被她順勢攥住 他冷眼看她


    “爾嵐 我糾正你一下 我們是認識那麽長時間 並不是在一起”


    “可是 至清”


    “沒有可是 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也把你當做恩師 畢竟當初轉業 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我很感激你 這也是這麽多年 我沒有遠離你的原因 但是爾嵐 如果你非要跟我結婚 那麽我也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 我們之間隻會有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 ”


    淩爾嵐手心變涼 傅至清倏地抽走 不動聲色的揣進口袋


    他注視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那樣你還願意嗎?”


    “你就不為你媽媽考慮一下嗎?她走到今天多不容易 為了你 你忍心讓她的幸福因為你被打破嗎?”


    傅至清眼神徹底晦暗 低垂下去


    淩爾嵐微微一笑 手按上他肩膀


    “至清 我才是最合適你的人 至於你那些想法 不會再有機會了”


    是什麽被戳破又徹底打碎的聲音


    迴蕩在傅至清心尖 隻覺得好疼


    晚上八點的醫院花園裏 燈火不算明亮


    堪堪能看清模糊人影


    醫院的小池塘邊有個長椅 長椅上坐了個人


    身形削瘦 長發披肩


    眼神空洞的看著平靜的水麵


    耳邊蟬鳴聲說話聲交雜 還有蚊蟲在叮咬她裸露在外的肉體 咬出一個又一個紅色包點


    她渾然不覺


    耳邊全是她說他們要結婚的幸福語調


    是啊!


    原來, 他們在一起已經那麽久了。


    也是兩人分手的時間


    她早該想到的


    淩爾嵐的樣貌 家世還有專業都和他那麽合適 都是令傅家最滿意的


    她不是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了嗎 ?


    隻是 當真正直麵這一刻的時候 她還是心痛如刀絞


    剛剛還舒緩一點的胃 再次疼的要命


    疼的她想哭


    唿吸都無法正常


    林漁捂住自己的心口 感受那一陣陣窒息


    無數次告訴自己不會再見的人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 她怎麽能釋懷


    怎麽能不渴望靠近


    畢竟那是她深愛過的人 那是她日夜思念到快要抑鬱的人


    她也以為可以跟他做普通朋友


    隻做彼此記憶中一個相熟的朋友也好


    可是 現實不允許


    她不該靠近他 更不該還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可恥妄想


    她要做的就是徹底遠離 消失在他世界裏


    像七年前一樣


    那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晚上林媽和林爸靠在沙發裏正看著電視就


    茶幾上的電話響


    林媽伸手拿起來 屏幕上閃爍寶貝丫頭四個字


    她罵一句總算知道打電話來家了 按下接聽


    那邊有風聲 還有蟲叫


    以及林漁低淺的唿吸聲


    “怎麽了 突然想起來你還有個媽是不是?讓至清給你送的飯好吃嗎?我今天才知道至清·····”


    媽”林漁微弱出聲 打斷她的碎碎念


    良久之後 林漁抬頭望著漆黑如墨的天空,懇求開口


    “找個人跟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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