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荊川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原來你是醒著的,把我和龔婉茹的話都聽進去了。”


    方菲苦澀一笑:“我太震撼了,對她騙我的事憤怒又傷心,但她也是可憐人,我不好去指責她,也做不到原諒,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是最優的處理方式了。”


    “所以你又縮迴殼中,告訴我不想尋親,借我之口阻止龔婉茹再靠近你。”


    方菲夾起一顆水餃,等著水餃變涼:“對啊,雖然她是為了獲得她女兒的身份信息才欺騙了我,算是迫不得已,但世界就是那麽小,誰讓我就是她的親生女兒呢。對於她的行為,用‘害人終害己’來形容,最符合不過,可這份認親的見麵禮,我無法承受。”


    方菲說到這兒,苦澀一笑後,繼續說:“當然,我並沒有太恨她,她是帶著謊言接近我,是我沒有明辨才被騙,追根究底各錯一半吧。所以保持陌生人的狀態,是最佳的理想狀態。”


    說著抬起頭,穿透水餃冒出的熱氣看著傅荊川:“你呢?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他們是我生父母的?”


    “知道一段時間了。”傅荊川想了想,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在基因庫比對成功打電話聯係家屬那天,我就聽出對方的聲音很像謝世生,後來找傅老爺子打聽,算是基本落實了。”


    “傅老爺子?他知道我的身世?”


    傅荊川點點頭。


    “他當年一直撮合我和秦正宇,也有這個因素在?”


    “對,傅老爺子對唯一的外孫,還是挺寵愛的。”


    方菲抿抿唇:“所以你後來阻止我和謝家頻繁往來,就是出於這個原因?”


    “對,我取消了與marita的聯名合作,想把你和他們接觸的可能減到最低,後來謝世生因為你幫龔婉茹叫醫生吼了你,我以此為理由想讓你和謝家斷絕往來,但事情終歸還是在無數雙手的推動下,變成了這副樣子。”


    傅荊川見方菲沒說話,頓了頓又說:“謝世生的父母,也就是你的爺爺奶奶,是因為重男輕女的原因不接受你的存在。謝世生他們為了擺脫不良的生活環境才迴了國,但出國不到一周,兩個女兒都弄丟了。龔婉茹因為悲傷過度,換上了精神方麵的疾病,隻記得自己生過謝沐白一個女兒。


    “後來經過治療龔婉茹的病情有所好轉,謝世生擔心某日記起你,又導致病情複發,才會把你關於你的資料都毀掉,謝世生當時否認你的存在,大概也是太驚慌了,畢竟你丟失時才幾個月大,他可能在潛意識裏,以為你已經……已經不在了。”


    方菲笑得有些苦澀:“聽起來很合情合理,對吧?可細細一想,我自始至終都是多餘的。


    “在我帶著女性性別出生的那一刻,我就不受歡迎。我的爺爺奶奶因為我的性別,責怪我的父母生不出兒子。我的父母估計也不太喜歡我,但因為是自己生的又不能丟掉或者殺死,才把我帶迴國。後來孩子丟了,龔婉茹病了,說不定他們還會覺得我是掃把星,給他們原本幸福的小家庭,帶來了巨大的不幸。”


    傅荊川連忙揉了揉方菲的肩膀:“別胡思亂想,他們不會這樣想。”


    “很難說,龔婉茹因病隻記得謝沐白、而忘掉我的事,若要計較,那也可以計較出很多事情來。但和一個病人較真,沒必要,可謝世生如果想找我,完全可以偷偷地找我,可他沒有,而是第一時間否認並掛了電話……”


    方菲說到這兒,深吸一口氣兒:“不過謝世生如今生死未明,說這些也沒意思了。”


    傅荊川點點頭:“從你的立場來看,你有這些想法很正常,不管他們為什麽會這樣,但目前龔婉茹對你是充滿了愧疚的。為了彌補你,隻給謝沐白留了兩千萬的現金,其餘財產都要給你。”


    方菲把水餃喂進嘴巴裏,慢慢咀嚼:“她和你說的?”


    “對,她一直讓我幫你代收,甚至想過讓我騙你簽署捐贈的文件,頻頻往我的郵箱裏發送捐贈協議。我感覺她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怕刺激到她,最近一直用客氣話哄著她,沒有直接的拒絕。”


    傅荊川看著方菲:“我其實有想過要不要告訴你這件事情,既然你知道了,你可以思考一下要不要改善與龔婉茹的關係。就算不想相認,也可以給她一個將和的機會,維持普通的交際關係就可以,那樣她至少有個念想。”


    方菲有些敏感:“你希望我和她相認?”就為了謝家的財產。


    “沒有,認不認隨你,隻是不想你留下遺憾。”


    傅荊川說得平和流暢,所言非虛,方菲知道是自己誤會他了。


    他沒有想過要從謝家撈取錢財,那現在隻剩下手機短信一事。


    謝沐白把嘴裏的餃子咽下去,很慎重地叫他的名字:“傅荊川。”


    “恩?”


    “你有我不知道的備用手機嗎?”


    傅荊川皺皺眉:“沒有,一共兩個號碼,一個對公,一個對私,你都存了的,怎麽這樣問?”


    方菲反問:“你還記得我裝成周薇薇出門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當時若不是你生病發燒,我肯定要狠狠批評你的。”


    方菲看著傅荊川的眼睛:“其實是有人叫我去的。”


    “誰?”


    “有人連續幾天給我發信息,說他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且你早就知曉,甚至於和我複合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胡說八道,我傅荊川就算再窮,也不會靠女人上位,因為我最恨的就是這種男人!”傅荊川有點氣憤,“你對我冷漠,該不會也有這個原因在吧?”


    “沒,”方菲搖頭,“我最初的時候,是不相信的,但對方發了我幾個月大時和龔婉茹他們一家四口的合照,說得有理有據。在我動搖的時候,又發了你和謝沐白在酒店和車裏交流的照片,我才有些懷疑。”


    傅荊川對被人偷拍的事毫不知情,但他可以解釋:“你千萬別多想,我和謝沐白見麵,是因為我查到她就是蔣楚然,我想說服她迴頭是岸,順便幫我指控顧鍵霆。”


    方菲點頭:“我猜也是這樣,但我去到酒店後,見到的卻是向立威。”


    “向立威?”傅荊川警惕起來,“他找你做什麽?”


    “向立威以為我是向陽開的女朋友,想逼我和向陽開分手。”


    傅荊川眉眼一沉:“有沒有對你有過分的舉動?”


    方菲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還好,我及時搬出我是你女朋友的事,算是威懾住了他。”


    傅荊川吐了口氣:“其實我事後也查過,你和向立威以及他的司機前後腳進了酒店,又前後腳離開,當時我搞不清楚狀況選擇按兵不動,但現在看來我得會會他了。”


    “你先別急,向立威找我的事,我有轉告向陽開,他承諾過會處理好。但是事後想想,那些短信的發送者不可能是向立威,如果向立威知道我是謝家的女兒,肯定不會逼我們分手,而是要撮合我和向陽開。”


    “沒錯,向立威的出身其實很差,算是豪門出貴子。但他很渴望成功,所以在追逐名利的過程中可謂是用盡了手段。如果他知道你是謝家的女兒,肯定早就在龔婉茹那裏邀功論賞了。”


    “對,所以我認為是顧鍵霆從中搗鬼,把我和向立威湊到一起,想讓我在向立威那裏受到傷害後,他在達成他的某種目的,可是……”


    “可是幾天前,我在沁園看到了給我發送信息的手機。”


    “沁園的家裏?”


    “對。”


    “所以你認為那些信息是我發的?”


    方菲抿抿唇:“我發現的時候就想找你,但剛打開臥室門,就聽到你和龔婉茹在說簽贈與協議的事,後來趁你睡著,我又用你的電腦登錄郵箱,看到她確實給你發了很多郵件。我以為你都接受了,覺得你隻是把我當成了斂財的工具……”


    方菲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小得都聽不見了。


    傅荊川一陣無語:“那怪你那晚半夜不睡覺去畫畫,還畫了一幅暗黑元素滿滿的畫作,我去找你時還和我吵架,上午去了公司也和我對著幹。”


    方菲心虛地笑笑。


    “方菲,如果我要利用你搭上謝家的線,或者占有謝家的財產,我可以用一千種更高級的辦法,而不是踩著女人上位。”


    “我現在也想到了,可能是當時在氣頭上,大腦忘了去思考,才會真的以為是你在算計我。”


    “算了,”傅荊川自己安慰自己,也安慰著方菲,“你的腦袋受了傷,轉不過彎能理解,不過那個手機在哪兒,給我看看?”


    “手機被我藏在沁園的衣櫃裏了。”


    “那迴去看看?”


    “改天吧。”


    “早點搞清楚早好,不然下次說不定又有人離間我們,你就又要離我而去。”


    吃了飯,到底迴了沁園,方菲找到手機遞給傅荊川,傅荊川看完所有的短信後,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哪一天、在哪裏撿到這個手機的?”


    “就是唐允安來家裏的那一天,你送他到門口,和他聊天的時候我拿著包和外套先上了樓,剛到臥室手機就從你的衣服口袋裏掉了出來。”


    方菲越說越覺得不對勁,恍然大悟地看著傅荊川。


    傅荊川同樣一臉凝重,看來是和方菲想到一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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