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方誌國在媽媽墳前說的那番話,像複讀機一樣,不停的在她的耳邊播放。


    尤其是夜深人靜失眠的時候,那番話就會像被下了詛咒的咒語一樣,撕裂著她。


    她曾想過要不要和周薇薇傾訴,可她知道周薇薇也在為感情和工作所累。


    其實每個人都活得很辛苦,而周薇薇心裏苦的同時,還要承受照顧她的身體疲累,所以她最終沒說。


    不想再給周薇薇添堵。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不小心把垃圾裝進口袋裏了。”方菲說著打開門,把裝著頭發的袋子扔進了垃圾桶。


    周薇薇打開從醫院拿迴來的東西,想幫方菲分類放置,被方菲製止了:“我晚點會慢慢收拾,你去沙發上坐著休息會兒,我點了外賣,吃完再迴去。”


    “我做吧,你懷著孕,得吃點清淡幹淨的食物,外賣的味道太重了。”


    “沒事,又不是天天吃,偶爾放縱一下沒關係的。”


    周薇薇見她已經下了單,也就沒再說什麽。


    吃完飯,周薇薇叮囑她早點休息,有事隨時給她打電話,有腹痛流血的症狀及時就醫。


    方菲聽得有些煩了,推著周薇薇往外走:“知道啦知道啦,你說的我都用小本本記在心裏啦,你快迴吧,冬天路很滑,你慢點開。”


    這幾天方菲一直在笑,包括現在,可周薇薇知道她的笑隻浮於表麵,並不是出自內心。


    是為了不讓她擔心,而努力釋放的假笑。


    來到樓下,她到底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傅荊川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傅荊川才接起來,周薇薇很沒好氣地說:“喲,原來還活著啊,方菲在醫院住了那麽久,你連個照麵都不打,我還以為你駕鶴西遊去了呢。”


    傅荊川的視線,從病理檢查的報告單上移開,聲音很平靜:“差一點就去了。”


    “嗯?”


    “沒什麽,”傅荊川頓了頓,“有事?”


    周薇薇隻感覺胸口一陣火往外冒:“你說我有沒有事?方菲今天出院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和她已經結束了。”


    “結束?傅荊川,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在她懷著你的孩子且她媽媽剛去世的時候,和她提分手?”


    “該有的補償我不會虧欠她。”


    周薇薇從來沒有那麽生氣過,即便代鴻羿和她分手,她都沒這麽生氣:“錢?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都以為錢能解決一切?是不是覺得有錢就很了不起,就可以隨意玩弄傷害女人的感情?”


    周薇薇有點控製不住音量的質問著,看似是在抱怨傅荊川,實則把對代鴻羿讓她當他的情人的憤懣,也一並喊了出來。


    傅荊川卻沒有說話,直接把電話掛了。


    周薇薇的電話很快又打過來,傅荊川直接調了靜音扔到一邊,不再理會。


    喬山在一旁辦公。


    看似辦公,實則是守著傅荊川,擔心傅荊川做傻事。


    常規的病理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沒有醫生們猜測的那麽好。


    腫瘤是惡性的。


    稍微幸運的是,該腫瘤是胃癌中致死率最低、五年存活率最高的,醫生說隻要積極治療,問題不大。


    醫生也說了後續的治療方案,目前先觀察監測,口服靶向藥。


    若腫瘤再發複發,就需要根據複發程度做根治性全胃切除,或者胃大部分切除手術。


    檢查結果出來,喬山聽後都一陣頭暈眼花難以接受,傅荊川十分平靜。


    可喬山知道,情緒不外露的人,雖然承受能力強,但若有崩盤那天,勢必是毀滅性的。


    在傅荊川的手機分不清是第幾次亮的時候,喬山忍不住說:“傅總,其實我覺得周小姐的說法是對的。眼下方小姐剛失去母親,又懷著孩子,正是需要人關心的時候,其實你可以繼續和方小姐見麵的。方小姐很善良,若是知道你生病,一定會與你消除隔閡,重新接納你的。”


    傅荊川聽得笑了:“接納?接納我的癌症,讓她承受著懷孕之苦的同時,還要隨時擔心我會死?”


    喬山有些著急:“傅總,你別那麽悲觀,醫生都說了這病是輕型的,有很多存活了五年、甚至十年以上的患者。”


    “可這隻是數據的一部分,更多的人死在確診的一年內。”


    “可……”


    “喬山,你別勸了,我若是男人,就不能太自私,不能把她綁在身邊,讓她在短期內再次承受失去身邊之人的痛苦。”


    傅荊川說著頓了頓:“你明天去找她,讓她把財產轉增的字簽了。”


    喬山聽到這裏,也不好再說,隻能重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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