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看到娟姨,到底放下了拔除針頭的手。


    她被秦正宇打得皮開肉綻的時候,是娟姨細心的照顧,才令她沒留一點疤痕的。


    所以她心裏是很感激娟姨的。


    她的修養,不允許她在恩人麵前撒潑。


    她很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容:“娟姨。”


    娟姨哎了一聲,拿來毛巾幫她擦汗涔涔的額頭:“傻孩子,別和任何人置氣,氣壞自己的身子,吃虧的還是自己。”


    娟姨說著,見方菲沒有生氣的樣子,又試探著說:“你和荊川的事,我從喬山那裏打聽了一二,若你不介意,可以聽聽我的看法嗎?”


    方菲仰臥著,看著往下滴的吊瓶,默默嗯了聲:“娟姨,你說。”


    “荊川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不是個純良純善之人,但這是他的出身和所處的環境決定的,他必須從小就要學會偽裝並壯大自己,才能立足,甚至才能活著。


    “但這不意味著他是壞人,他從不會主動去害人,更做不出故意撞你爺爺,拿你爺爺的心髒去救傅老爺子的事。而且那幾年他長居國外,隻在傅老爺子生病時才短暫迴國,臨出國前才發現自己的車找不著了,但因國外那邊等著簽合約,沒顧上這事兒就坐飛機走了。


    “而且方小姐,你真的是他人生中的例外,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這輩子從來沒想過要娶妻生子,甚至連戀愛都沒心思談。可他是他第一個帶迴家的女孩,在知道你懷孕後,還第一時間詢問我要注意一些什麽,甚至每天提前下班,去菜市場和一群大爺大媽搶購新鮮到貨的菜。


    方菲聽著娟姨的話,腦袋裏自動浮現出西裝革履的傅荊川,拎著公文包,在菜市場裏搶菜的情景,心頭不由有些堵。


    娟姨看出方菲情緒上有起伏了,又說:“所以,你先別否定他,給他個機會吧。讓他證明他的清白,你也考察一下他是不是足以令你依靠和托付終生,也給孩子一個出生在父母雙全的家庭的可能。”


    方菲抿抿唇,沒說話,隻衝娟姨笑笑,算是默認了。


    娟姨懸著的心,這才落迴腹中。


    偷偷給傅荊川發了信息,讓他以後一定要注意措辭,不能再對方菲說不妥的話了,即便是一個字。


    傅荊川看了娟姨的信息就鎖了屏,過了會兒又掏出手機,迴複“我晚點過去”。


    方菲因為白天被傅雲翔捏了脖子,驚嚇過度導致下麵又有些出血,又繼續打起了保胎針。


    可能是早期孕反的緣故,方菲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護士來拔針,她感受到疼痛才醒來。


    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就看到傅荊川守在床邊,而娟姨已經走了。


    她立馬閉上眼睛,等護士走後,傅荊川打開保溫盒,盛了烏雞湯、蔬菜和米飯,然後去抱方菲:“靠著床頭躺會兒,我喂你吃飯。”


    方菲不動,傅荊川用鼻尖磨了磨她的臉頰:“哦,原來你是睡美人,需要王子把你吻醒。”


    說著朝方菲貼近,一副真的要親的樣子。


    方菲感受到他的逼近,到底裝不下去了,用胳膊肘推開傅荊川:“不餓。”


    “不餓也得吃,你最近因為討厭我,怨憎我,茶不思飯不想的,都瘦了很多,我要用最短的時間,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方菲冷笑:“太假了,你直說你擔心我不吃飯,會令孩子沒有營養而發育不好,我還更愛聽一些。”


    “是有這一層因素,但不是全部。我想要這個孩子,是因為他是我們倆的,換做任何一個別的女人,別說生孩子,我都不會碰她一下。”


    不知怎的,傅荊川說這番話,方菲竟然很受用,但她又不想表現出來,故意冷著臉不說話。


    傅荊川又是一陣哄,最終把方菲扶起來靠在床頭,撈起枕頭塞到她的腰後,然後端起碗要喂她。


    方菲微擰著眉頭:“我自己吃,你走吧。”


    “我今晚在醫院陪你,張嘴。”


    見方菲把嘴巴閉得更緊,傅荊川說:“行,我嚼碎喂你。”


    說著,還真吃了塊雞肉,方菲擔心他來真的,隻能不情不願的、別扭的張開嘴巴……


    喂飯時,方菲刻意迴避傅荊川,不是低頭看地,就是抬頭看天花板,總之就是不看傅荊川。


    傅荊川倒也不氣惱,喂好後端來漱口水讓她刷牙,方菲搖頭抗拒,指指衛生間,表示她自己去衛生間刷牙。


    “不行,醫生交代你必須臥床,最好大小便也在床上解決。”


    方菲何時過過這種日子,被傅荊川這麽一說,臉就有些紅了,傅荊川滿腔真誠地哄她:“沒事的,仙女做任何事,都很美。”


    方菲懶得和他貧,在床上刷了牙,又用傅荊川端來的溫水洗了臉。


    小護士進來查房時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由稱讚方菲嫁了個知冷知熱的好老公。


    方菲笑笑沒說話,沒必要和別人解釋,免得越描越黑。


    沒人注意到,這一幕,也被外麵的人,透過門縫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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