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芳春鎖赤城邊,榮者蘭芽謝勝緣”


    金父便給他嫡出的大女兒,起名為“榮蘭”。


    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家族顯赫,是盤踞一方的霸主,她大概率是要成為某位皇子的皇妃。


    皇帝的子女一天比一天多,皇帝也一天比一天老,十數子奪嫡的盛狀表麵一片祥和,實則暗潮洶湧。


    不論皇子公主,各懷鬼胎,都想在這場無硝煙的戰爭中分得一杯羹。


    最大的孩子也許有四十歲,最小的也不過幾歲,而與她金榮蘭年齡相仿的,有三四個。


    “父親,您選擇的就一定是最好的。”金榮蘭一向性子軟,任由擺布。


    於是金父為金榮蘭選擇了祝歸,雖然不反對,但金榮蘭想知道一個原因,明明這些皇子看起來都有成為太子乃至最後繼承大統的潛質。


    “因為他的妹妹,雖然才十二三,但卻有輔佐帝王之資。”金父也不吝嗇,直言不諱。


    他看上的不是二十歲的祝歸,而是二十歲祝歸身後那才十二歲的祝好。


    金榮蘭把父親說的這句話當做之後將近二十年的金科玉律,她始終相信隻要祝好在,她就能成為皇後,她就能活著。


    這二十年她的人生隨著祝歸起起落落,她始終帶著一股信念感。


    祝好眾望所歸,為了祝歸,鞠躬盡瘁。


    好在祝歸和公爹是不一樣的,雖然也有些妃嬪和她一同爭寵,但是祝歸並不想要那麽多的兒女,尤其是他一心想要在金榮蘭這裏湊一個“好”字。


    她的一雙兒女從小獲得的寵愛和關注就比其他孩子多。


    她也因此更加寬厚,對每一個孩子都格外的好,而這些小輩裏,她對望舒最好。


    因為祝好才是她能平安活著的恩人,這件事她從生到死,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


    而祝霽棠,是她最心疼的那個,同樣都是皇子,他骨瘦如柴,金榮蘭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好像一隻小狗。


    又瘦又小又黑,骨頭都凸出來,隻有一雙眼睛,長得和祝歸很像。


    宮鬥表麵上爭奪的是皇帝的寵愛,其實隻是家族的榮辱,隨著這些孩子的長大,家族地位安穩,她也逐漸歇了宮鬥的心思。


    在宮鬥中,有個從才人慢慢爬到四妃之首貴妃位置上的人,始終和她是不親不近卻又相互為伴的朋友關係,祝霽鳴的生母。


    她隻想自己的兒子安穩的當個王爺,她很喜歡和金榮蘭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兩人的關係越發緊密,矜貴妃的晉升之路害死也犧牲了不少妃嬪,可隻有金榮蘭,她始終都沒有害過、利用過。


    金榮蘭以為自己會成功當上皇太後,後半生就這樣平淡的過去了。


    她的女兒和侍衛私奔了。


    那個祝陳王朝千嬌百寵、甚至連名字都被起為“嬌”的嫡長公主,和侍衛私奔了。


    祝歸雷霆大怒,金榮蘭跪在殿外一天一夜,才得來祝歸一句:“等她迴來後,隻要乖乖的前往東北和親,朕就免了她的罪。”


    東北,金榮蘭癱坐在地,誰不知道東北是蠻荒之地,冬天是永遠化不開的大雪,這樣大的雪幾乎將東北與平原封得徹底。


    大概一年後,祝霽嬌被找到了,被打包送到了東北,祝霽嬌拜別金榮蘭:“母親,他不死,我這輩子都不會迴北辭了。”


    “那娘呢?你連娘都不願意再見嗎?”金榮蘭抓著祝霽嬌的手,眼裏含著淚水。


    “對不起。”祝霽嬌跪在地上磕頭,除了對不起,別的什麽也說不出了。


    金榮蘭覺得是命運在捉弄自己,可很快,她的兒子也死了,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她徹夜翻來覆去,她崩潰的大哭卻也無法挽救兒子已死的事實。


    祝霽鳴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新太子,矜貴妃覺得無顏見到金榮蘭,始終不敢露麵。


    “新安呢,本宮想找她說說話。”金榮蘭除了矜貴妃,還有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就是望舒,她現在隻想見到望舒。


    “皇後娘娘,駙馬望氏也去了,新安郡主現在閉門謝客,應當是見不到了。”


    “怎的連望氏都沒了呢?”金榮蘭喃喃自語,難以置信。


    她漸漸的緩了過來,被迫無奈接受了這個事實。


    祝霽鳴想殺了她最後的養子,金榮蘭又一次跪在大殿門口,祈求饒過祝霽棠一條命。


    祝霽鳴心軟了,答應了。


    金榮蘭得到了什麽呢?祝霽鳴的死訊,是她心心念念保住的養子殺死的,她的養子也想成為皇帝。


    在她求祝霽鳴饒過祝霽棠的時候,就默認她站隊祝霽棠了。


    矜貴妃死去的那晚,她做了個噩夢。


    夢裏矜貴妃化作厲鬼模樣,向金榮蘭訴說冤情,她這些年所有人都害了,唯獨沒有害過金榮蘭。


    祝霽嬌的私奔不是矜貴妃做的,祝霽華的造反不是矜貴妃做的,她從來都沒有做任何事,她死得那樣冤。


    金榮蘭崩潰大哭,在夢中驚醒,濕了枕頭。


    她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接連幾日,沒有人探望她,隻留她一人,在宮中被噩夢纏繞。


    她好痛苦。


    就連孟氏都會入她的夢,她說:“母後,臣妾都有孕了啊,您當時為什麽要保下祝霽棠,現在臣妾一屍兩命了。”


    那是真的,孟氏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其實這些都不是金榮蘭的錯,但她已經病了,她鑽進牛角尖,她把祝霽嬌、祝霽華、祝霽鳴的苦難,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她覺得全是因她而起。


    金榮蘭在宮中大喊著:“我到底做了什麽孽,老天爺要這樣的懲罰我?”


    就連她最後的解語花望舒,也沒有再出現過,那麽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能解開她的心結了。


    她向宮人尋了一杯毒酒,宮人不應,而是詢問了祝霽棠的意思。


    祝霽棠這幾日忙得焦頭爛額,但還是抽空偷偷的去看了眼金榮蘭——他知道現在金榮蘭不想見到他。


    他不顧皇帝形象,趴在院牆後麵,看著金榮蘭痛不欲生的模樣,流出兩行清淚:“她要,就給她吧。”


    他將手覆蓋在金榮蘭冰涼的手上:“母親,這二十餘年的母子情誼,下輩子兒子再報吧。”


    他哭著緩緩抬頭,看到年幼的自己被金榮蘭溫暖的大手牽著,兩人漸漸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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