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的眼裏流露出失望,她搖了搖頭:“郡主,奴婢願意與您同生共死。”


    “我不需要一個下人擋在我前麵為我赴死。”


    “郡主!”


    “清竹,你我此生的主仆命在三年半前已經斷了,如果你想,我可以把你送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除了我身邊。”望舒的態度堅決。


    她還要做更多更危險的事。


    清竹的眼淚決堤,她捉著望舒的手不願意放開,望舒無聲的歎息著:“我把你送到祝霽鳶那裏?以後她迴京,你就跟著她,來見我。”


    “她說的有道理,你應該聽她的話。”薑淮在一旁冷靜的插嘴,“恕我直言,對她而言,你是個軟肋,也是個累贅。”


    望舒也是這麽想的,但這樣傷人的話,她不能親自說出口,隻好由薑淮替她說了出來。


    “好。”清竹擦幹了眼淚,勉強的點了點頭,同意了。


    等她離開,望舒這才看向薑淮:“許昌一事我自認為我們合作的很愉快,接下來這件事,我覺得,我們仍然是夥伴。”


    她的目光如炬,盯著薑淮的眼睛:“先帝信任你,他駕崩前是否也向你說明了他的心思?”


    “你想擁護祝霽棠上位?”薑淮也沒再兜圈子,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不確定。


    “是。”望舒點了點頭,“所以現在的你,又是我的盟友。”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個絕對可以信任的人,燕七臨。


    薑淮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沉吟片刻說道:“除夕夜,是先皇的意思。”


    顧澤川心裏一驚,原來先皇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祝霽鳴相對於祝歸可就太仁慈和心軟了。


    祝霽鳴最後所做的一切,祝歸也都看在了眼裏,薑還是老的辣,他把自己所信任的重臣挨個警示安排。


    最後他召迴了望舒,望舒就是這個串聯起每一個重臣的繩子,一切都由她來掌控。


    祝歸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他,望舒不會。


    因為望舒,也不想讓祝霽鳴當皇帝,錯就錯在祝霽鳴也對這個皇位心生向往,否則就該和祝錦一樣,安分守己的過完一生。


    就光憑他那軟弱的性子,想要荒廢了後宮的心,就不配成為一個皇帝。


    前朝的開國皇帝中也有一夫一妻的,但是那位妻,是望舒這樣能手握重兵大權的皇後,開國皇帝一死,太後垂簾聽政。


    孟氏,沒有這種能力,那祝霽鳴,確實德不配位。


    望舒甚至覺得祝霽棠從小就是祝歸的選擇,而她和祝霽棠的相遇和相識,都是祝歸的手筆。


    他想要望舒做祝霽棠的左膀右臂,他需要這兩人背靠背的信任。


    這一天,望舒和薑淮聊了許久,兩人將各自能夠知道的信息相互交換,包括先帝祝歸的一些手劄和信物。


    聊得越深,望舒越細思極恐。


    祝歸,一個到死都在操控著他們的人。


    但願能把此事完全終結,望舒再也不想受祝歸的控製了,再也不想活在祝歸的陰影下了。


    “晚膳在這用吧?”薑淮開口挽留兩人。


    顧澤川的眼神警惕起來,他用一種看窺視自己獵物的對手的眼神,盯著薑淮。


    薑淮毫不避諱的於他對視,眼神裏寫滿了:“她喜歡你又如何,你也不能和她共謀。”


    這也是顧澤川最害怕的一件事,他不能與望舒並肩做一件事,望舒的戰友裏沒有他,即使望舒願意把這些事都說給顧澤川說。


    可是不能共同前進的兩人,終究有一天會沒了共同語言,到時候再愛也會漸行漸遠。


    到那時代替他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不必了,今天已經打擾你很久了。”望舒的話讓顧澤川沒由來的鬆了一口氣。


    他站在望舒身後,挑了下眉,做出了挑釁的姿態。


    北辭的夏天真的來了,連綿不斷的小雨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早上打開窗,屋簷處的雨毫無規則的落下,帶著泥土獨特的芬芳,鑽進望舒的鼻子裏。


    顧澤川撐著把油紙傘,從雨幕中緩慢走進。


    “下雨還起得這麽早?”顧澤川抖了抖油紙傘上的雨滴,將傘放在一旁,邁進屋子裏。


    望舒慵懶的招了招手,表示和他打過招唿了。


    “正好我要去商鋪了,你去嗎?”


    “去。”望舒揉了揉眼睛,“等我收拾收拾。”


    顧澤川等她的時候也沒閑著,把早膳的飯給她裝在了盒子裏,準備帶到商鋪讓她再吃早膳。


    望舒舉著油紙傘還沒走出兩步,顧澤川快走兩步鑽到望舒的傘下:“為什麽不等我?”


    “你不是也有傘嗎?”雖然話這麽說,可望舒還是把自己腦袋上的傘往顧澤川的方向推了推,“你半個肩膀都露在了外麵。”


    顧澤川從望舒手裏接過了傘,兩人挨得又進了些,這才不至於有個人被淋到。


    他才知道望舒這麽會享受生活。


    望舒忙忙叨叨的搬竹椅放在過堂的走廊邊,旁邊放了個小桌子,上麵放上她的早膳和一壺清茶。


    雨滴嘩啦啦的在她眼前落下,她就慵懶的攤在竹椅上聽雨。


    小涼風拂過,將她額前的碎發吹亂了。


    吃飽喝足後,她側身,安靜的小憩起來,誰說下雨不催眠的,她很快就睡熟了。


    在望各莊時,這些種地的農民最喜歡下雨,下雨可以忙裏偷來半天閑,他們就在家裏,陪著昏暗涼爽的天,倒頭睡個昏天黑地。


    是難得的休息日。


    望舒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下雨天隻休息,不做事。


    顧澤川伏案許久,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慢慢走到望舒的麵前,看到她已經睡熟了。


    他默不作聲的找來個薄被,蓋在望舒的身上。


    望舒無意識的抓了抓被子,自己把半張臉蒙進了被子裏。


    顧澤川的喉嚨滾過笑聲,他沒忍住,用手指輕輕戳了下望舒的臉,複而輕輕的親了親她還裸露在外麵的額頭。


    迴應他的,是望舒綿長的唿吸聲。


    “阿予。”他氣聲叫望舒的名字,“別再離開了。”


    望舒毫無反應,睡得依然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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