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真的迴來了。


    我翻身下床,急匆匆的跑到書房,身後的小廝似乎在喊著“官人還未更衣”。


    我顧不上呀,我用一生探求的治愈這種心病的方法還在心間念念不忘,我要第一時間把這些全都寫在紙上,交給臨王。


    我刪刪減減寫了數十張紙,錯過了上朝,再一抬頭,已經日暮西垂。


    落日餘暉撒在我的臉上,閉上眼,她的一顰一笑近在眼前,去見見她吧,也不知道是哪個她。


    屆時她的父親才走不久,她正伏在宗祠父親的牌位前,木訥的望著牌位。


    “祝舒。”我叫她的名字,她沒有任何反應,我抬高了聲音:“祝舒!”


    她緩慢的轉過頭來,眼裏似乎有了些微弱的光。


    “你又沒有用晚膳!”我走過去,一把抱住她,她就趴在我的懷裏,微弱的唿吸著。


    如果不是我的雙臂在撐著她的腰,她就會順著滑坐在地,我摸了摸她的脈搏,她這個時候還沒有中毒。


    很快她推開我,跑到宗祠外的草地旁,吐了個昏天黑地。


    可她什麽也吐不出來,隻有些酸水。


    祝舒,我的祝舒,你快迴來找我報仇,你快活過來吧。


    我又把她抱了起來,帶她去用晚膳,她好輕,約莫著七八十斤擋住了,抱起來隻剩下了一把骨頭。


    那時她從寺廟裏衝撞出來,像隻小牛犢,不過短短一個月,她就消瘦至此。


    盡管我知道這副身子沒有垮掉,可我還是要努力喂養好,等著她迴來。


    我不會畫畫的,是她與我成親後,才教會我的。


    所以我們兩人的畫風是接近的,我那日自導自演,畫了一幅她前世奄奄一息的畫,撕掉,又粘好,塞在她的書房紙堆裏。


    她沒當迴事,隻扔到了一旁,畢竟這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我不會畫畫。


    我有點期待她迴來後,看到這幅畫,為此苦惱的樣子。


    我忽然聽到她去了江南。


    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充斥著我的大腦,我的心咚咚作響,猜想著,她是不是迴來了。


    隻需要一個眼神,那隱藏著殺意的眼神,隱藏著恨意的眼神瞄向我時,我知道,她迴來了。


    我的雙手顫抖,我抑製住想要衝過去抱住她的衝動,我隻得說:“歡迎迴來。”


    估計這個小傻子還以為我什麽也不知道呢,她還冠冕堂皇的和我演戲,那我就陪她演吧。


    這樣靈動的她是我沒見過的樣子,我越發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對的,這樣美好的人就應當美好的活著。


    比起前世無微不至的愛護,我這一世把所有的愛意都隱藏了起來,隻在角落,看著她慢慢走進我的棋局。


    她送了我一把名為“你死我活”的刀,我當時就在想,那就真的死在她送的這把刀下好了。


    她滿懷恨意的捅了我一劍,那麽疼,疼得深入骨髓,我怎麽可能不是清醒的呢?


    我委屈的想哭出來,隻差一點點,我就要說出來了。


    我問她你開心嗎,她當然是開心的,她開心就好了,這腿好與不好,都無所謂了。


    迴去後,大夫說可以醫治,可我卻拒絕了。


    我把一條殘腿擺到她麵前,想要博得她的同情和片刻的動容,她果然眼神躲閃了一瞬間。


    暗室裏的信是我放進去的,祝長昭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告訴他,你的堂姐被人算計著,你願不願意偷偷的,救她?


    她與我每一次見麵都心懷恨意,我就站在陰影裏,默默的引著她,殺了自己。


    除夕宴會,我的小姑娘大放光彩,我將前世為她作的曲子當眾為她奏響。


    她感受不到我的愛意,卻一定知道這首曲子,結局是悲傷的。


    那首曲子,其實是我明白崇念那句“送鶴辭,禦月歸”時,有感而發作下的。


    她名為祝舒,卻也可稱為望舒,望舒本就是禦月的神仙,送走了鶴,望舒就該迴來了,我們之間,終究不能共存。


    數來數去,在我的計劃裏,我擁有她,也不過三年。


    除夕夜的殺人現場,也是我讓祝長昭帶她去的,唐喻染說了和前世差不多的話,勸我離祝舒遠點。


    讓我難過的從來都不是什麽唐喻染,而是祝舒對我字字句句的諷刺。


    她什麽也不知道!


    我真的很傷心,這世間,沒有人比我愛她的時間更長,前世我活了七十四年,我愛了她六十年。


    整整六十載!


    她怎麽能說出和我才相識一兩年這樣的話呢?


    多虧了許昌,這個腦子缺根弦的算計,祝舒順著他的計演了下去,我也順著祝舒的計接著演了下去。


    那時隻是想博祝舒一笑,可屋內那個擁抱,讓我覺得,每一天都這樣算計我,我也甘願入圈套。


    之後的每一件事,都很順利,包括她和薑淮統一了行動,讓我省心了不少。


    唯一脫離掌控的,是她和薑淮的關係,就像是兩條平行線,絲毫不相交。


    還沒等我做什麽,她去了苗疆,我從屬下口中得知,三心二意的祝舒喜歡上了勺星竹,還好,這個競爭對手他死了。


    兩父爭子的考題,不是柴翊和薑淮的較量,而是我和顧澤川的較量。


    他隱約知道,是我告訴了薑淮正確答案,而我同樣也知道,他是除了我以外,唯一知道答案的人。


    他是我唯一的對手。


    可我沒有與他再一同參賽爭下去的資格了。


    我親手把我愛的祝舒,讓給了別人,我表麵上祝賀著薑淮,說著欣慰的話,實際上隻有我自己知道,這有多難過。


    我隻希望薑淮,能護祝舒走過她美好的一生,我已經為她鋪好了未來的路。


    這就夠了。


    人生中有無數個三年,兩輩子,我卻隻有她的三年,再見了祝舒,我處心積慮愛卻不得的你。


    相遇太早又相遇太晚,我們始終錯過了彼此。


    【如果他知道,皇上會因為他的死,當做驅趕祝舒,讓她去受苦的緣由,如果他知道,薑淮根本不能保護好祝舒——他一定要再多活些時日,給她求一條更好的路走下去。


    祝舒走的路,是他以為已經親手清理了荊棘,鋪上了紅毯的路。


    這史書,終究是被宋鶴辭一手改變了,世人皆不知宋狀元幾十年的前世今生。


    送鶴辭,禦月歸,終須還了陰陽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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