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和我說實話,什麽時候迴去?”望舒捏了捏柴翊氣鼓鼓的臉,佯裝嗔怒。


    柴翊既然來了這裏,就肯定是安排好了的:“年底迴去。”


    “柴大將軍當真不知你來了這?”望舒又進一步問道。


    “他知道。”柴翊泄了氣,說了實話,“是他把我調到離你最近的地方的。”


    “柴大將軍也跟著你胡鬧。”望舒嘖了一聲。


    “爹說讓我好好照顧你。”柴翊又添了一句,“所以隻要沒有戰事,我隻有年底迴去三四個月,就來找你。”


    “你最好別耽誤了公事。”望舒也不再追問,軟綿綿的放了句重話。


    “知道啦郡主。”柴翊把望舒抱在懷裏蹭了蹭,“我就知道新安對我最好了。”


    自從這次兩人坦誠布公的談話後,柴翊就更放肆的跟在望舒屁股後麵轉了。


    整個村子都知道望舒家裏有個倒插門的男人,什麽活都幹,無論是摘野果還是逮魚,是拾柴火還是洗衣服,永遠都是男人在幹。


    他忙碌的身影遍布整個村子。


    但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從哪來。


    越神秘,牆根的老太太們越想把他的身份扒出來。


    “望舒,你怎麽買了這麽多的燒紙啊?”這日,李周氏看著望舒抱著幾大卷燒紙往家裏走。


    “周年。”望舒迴答,“咱們村在哪燒這些東西?有什麽講究嗎?”


    “一般都是去墳地裏燒,你這樣親人不埋在村裏的,就得趁著人多陽氣盛的時候在家門外燒。”李周氏詳細的給她講道。


    柴翊乖巧的跟在身旁,一言不發,臉色也不好看,李周氏還以為小兩口吵架了。


    “好。”望舒從家裏拿了火折子出來,蹲在院門前用棍子畫出個圈來。


    在東南方留了個門,然後點燃了燒紙。


    李周氏隨口八卦了一句:“這是你什麽親人啊?我記得你說你父親的祭日在九月。”


    “不是親人。”望舒搖了搖頭,把胸口處藏著的約指拿了出來,給李周氏看。


    “是這約指的主人。”


    這約指的大小一看就合適望舒的手指,也許送玉佩還可以是旁人,但送約指,肯定得是愛人了。


    原來她從不離身的項鏈是個約指,李周氏的心裏再次被震驚到。


    “那你們……”


    “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望舒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約指的主人獻上約指,向我表達了忠心,但是他死了。”


    她的語氣平淡,而且勺星竹都死了一年,隻能說是還有些感慨,其餘的,什麽也不剩下了。


    柴翊至今也說不出和勺星竹相處了兩個月的感受,他們之間最多的牽扯就是那次勺星竹想要殺了他。


    但他隱約能感受到望舒對勺星竹有點感情的,隻是很淺。


    時至今日,早就隨風散了。


    這不妨礙他吃醋。


    這些燒紙很快全都燒完了,看到火堆慢慢的熄滅,她用棍子扒拉著灰堆,這些溫度還很高,隻需要一點東西,就能複燃,必須妥善處理好。


    柴翊用木棍鋪平晾涼這些灰燼,他問道:“你現在還因為他難過嗎?”


    “我是說,如果當初你幫了他,現在肯定在苗疆,當了蠱後,他不會放著你不管,他一定會把你接到苗疆。”


    那麽望舒就不用受這些罪了,甚至是腹部那道傷,也許都不會有。


    “哪有那麽多如果?我根本沒想過。”


    “那你現在想。”柴翊堅持道。


    “我一樣不會去。”望舒認真思考了片刻,“我會接受他的饋贈,他的照顧,但是我不會和他去苗疆。”


    因為我在等著祝歸迴心轉意,將我召迴,我始終都在期待著。


    無論多少年,我都要等到這一天。


    現在的我是自由的,我在這裏不會走開,如果想見我,就親自來見我。


    自從柴翊來了後,望舒就可以安心大膽的睡懶覺了。


    她盤算著日子,再過幾日就可以重新練武,心裏難免會有些雀躍。


    “鄰居家住進來人了?那我得去拜訪一下鄰居。”吵吵鬧鬧的聲音從李周氏的院子裏傳來,像是菜市場一樣。


    望舒終於被吵醒了,她輕輕扯開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轉了個身,捂著耳朵又睡了過去。


    習武之人的耳力好,這個時候就成了弊端。


    柴翊被望舒的動靜鬧醒,他迷茫的睜開了眼,也聽到了隔壁的聲響。


    轉頭看了看窗戶處透過的陽光,天已經完全亮了。


    昨晚上兩人鬧了半宿才睡,柴翊也不想起床,閉上眼,一樣沉沉的睡了過去。


    隔壁家裏男女老少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屋裏放。


    唯獨不見李周氏的身影。


    但很快李周氏從屋裏跑了出來,到了一個明顯是長輩的老太太身邊:“娘,旁邊的鄰居是年輕人,這個時辰他們還在休息。”


    “都日上三竿了,還在睡懶覺?那我得好好說道說道,以後讓我孫兒住在這,被帶壞了怎麽辦?”李老太翻了個白眼。


    是的,李周氏家裏離鎮子的學堂隻有十裏路,是最近的了,現在李嶽哥哥的孩子到了上學堂的年紀,家裏也有點讀書的條件,他要跟著自己的祖母祖父一起住在李嶽家。


    學堂能住宿,每七天會休息一天半,就迴李嶽家住著。


    李老太說著就往大門走。


    “斌子一個月也就在家幾天,隔壁怎麽會教壞他呢?”李周氏趕緊攔著,又轉頭向自己的嫂子求助。


    嫂子假裝沒看見,李老太事多,誰都不願意跟她多說話。


    “怎麽教不壞,我孫兒周圍不說得有讀書人,也不能有這樣的懶漢。”李老太甩開李周氏的手,繼續往門口走。


    她當是孟母三遷呢。


    望舒家的門夜裏會上鎖,李老太把他們家的門拍得砰砰作響,望夙蹲在牆頭,衝著李老太低吼。


    它的耳朵貼在了腦袋上,哈了好幾聲。


    李老太不怕它,繼續拍門。


    “幹嘛啊大清早的。”望舒的火氣立馬燃了起來,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都是戾氣。


    同樣煩的還有柴翊。


    “你睡你的,我去看看。”柴翊穿上外衫,推開門的時候,刺眼的陽光令他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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