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一個時候的望舒可以比現在更美,平日裏的美是收斂的,總有種礙手礙腳的感覺,而戰場上騎馬歸來的她,則氣場全開,張揚又肆意。


    毫無懸念,望舒贏了。


    隻是贏了一局,望舒說了一句承讓,又翻身上了馬,太監將槍遞上,望舒右手接過。


    騎馬持槍有兩種姿勢,一種是將矛頭指地,右手向後將槍置於背後,還有一種是橫著,用作衝鋒,望舒是第一種。


    左手的袖子向上擼,露出小半個手臂,勒著韁繩,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兩根筋突起,兩人在馬上打了十幾個迴合,分不出勝負。


    望舒自覺力量太小,在絕對的力量前她很難發揮出全部的實力來,如果時間拖的太長,她必然會因為力竭而敗。


    她發了狠的咬了一下牙,靠著無敵的腰力,幾乎將腰後彎到貼到馬背上,卸了力,汪泰安的力氣一時間沒有收迴來,重心不穩往前突了出去。


    如果他稍微轉變槍的位置,就會將望舒挑出馬下,此時望舒控製著馬猛的向旁邊轉,她整個人幾乎被甩出去,同時手中的槍換了位置,直指汪泰安的頸部。


    她贏了。


    時間定格在這一瞬間,就在汪泰安差點倒向望舒的槍時,望舒向下劃,在汪泰安的鎧甲上劃了狠狠的一道疤,但是保住了人沒事。


    汪泰安自愧不如,自己過五關斬六將,卻次次輸給新安郡主。


    人們隻喜歡聽他們想聽到的,下意識的忽略了那些夾雜在風流事中的誇讚和實力的認證。


    在這場武舉前人們隻說望舒與這三品武官德不配位,可武舉後,她曾經勇鬥猛虎的名號終於坐實。


    之後望舒勢如破竹,又連勝另一位兩局,無論是哪一位成為狀元,這武狀元都曾敗在一位無冕之王,新安郡主的手下。


    她值得。


    就像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學生是十全十美的,其實他們不知道好學生也會有瘸腿的功課,欲揚先抑永遠是最好的效果,人們對望舒的期待越高,她就壓力越大。


    入殿試分出了排位,裏麵也確實有兩位自幼熟讀兵書,懂得些戰略布局,祝歸的意思也很簡單,兩人排兵布陣,贏的人和望舒再來一場。


    這個時間定在了薑淮迴朝的第三天,望舒喜出望外,大腿這就能抱上了。


    有薑淮在,她就輸不了。


    全北辭沒有比薑淮更懂得兵法的人了,他必須在場。


    薑淮從來享受過望舒這般黏著他的感覺,幾乎是寸步不離,就是睡前都能看到望舒掛在他院子的樹杈上。


    雖然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兵法。


    惡補了兩天,望舒覺得經過名師指點,自己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戰場上的策略本就互通,變化莫測,年前河水未凍結實,我們引誘對方下水,一半人過了河,一小部分直接掉下河水溺亡,這時隻需在岸上高地用箭射殺騎兵,就會使他們陷入混亂,你說說為什麽?”薑淮提問。


    望舒:“因為過不去河,就等於走進我方包圍圈。”


    “對。”薑淮點了點頭。


    “我軍處於劣勢,對方攻城猛烈,你當如何?”


    “閉門守城假以時日必然會輸,不如趁機挑些精騎,繞後斷他們的糧草,也造成他方恐慌。”


    “既然是劣勢,糧草豈是你說斷就能斷得了的?”薑淮搖了搖頭,“此舉冒險不妥。”


    “那應當如何?”


    “城中布陷阱,假意守城失敗,待他們進城後甕中捉鱉。”


    “他們也不是傻子,若是發現了呢?”


    “此時我方精騎斷了他們的糧草,恐怕也無心戀戰。”進城後再警惕也會有所放鬆,此時就是偷燒糧草的最佳時機,隻要時間控製得剛剛好,就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


    於是望舒不負眾望,又險勝了一籌,燕七臨就知道她輸不了。


    文試榜首是個年近五十的老頭,這般大的年紀也是少見。


    狀元遊街,望舒忍不住跑進宮裏看熱鬧,她在武舉裏替皇室揚眉吐氣,祝歸對她的態度肉眼可見的更溫和些,就連看見她都是帶著笑的:“新安過來。”


    望舒乖巧的站在祝歸的身側,狀元冊封大典正好剛開始。


    他騎上高頭大馬從宮門正門出,這是他一輩子最高光的時刻。


    出了宮門,宋鶴辭正等在那,將紅玉佩係在新科狀元的腰間。


    狀元驚愕:“大人便是上一任狀元郎?大人可到弱冠之年?”


    “還差三年弱冠。”宋鶴辭整理了一下玉佩,身邊的小廝扶著他站直了身子,“恭喜。”


    這一聲恭喜倒是有些諷刺,眼前這位狀元考了多少年誰也不知道,恭喜他的人卻在十四歲就達成了他幾十年的心願。


    狀元上馬遊街,望舒也就失去了興趣,又或許是不想看見宋鶴辭,她轉身就走。


    “郡主。”身後傳來了宋鶴辭的聲音。


    望舒甚至不想理這聲音的主人。


    “聽聞郡主前一陣子病了,如今可是好全了?”宋鶴辭又連忙問道,他的手緊緊攥著拐杖,他有點緊張,大概是太久沒有與望舒說過話的緣由。


    “已經好了。”望舒敷衍道。


    宋鶴辭又上前兩步,匆匆忙忙的,傷腿被帶著往前劃動,他想站定卻沒有站穩,晃了幾下,望舒下意識的扶了一下他。


    但很快她反應了過來,將手撤了迴來:“還有事?”


    “隻是想把郡主看得更仔細些,夢裏的郡主越發模糊,若是再不見見郡主,它忘了郡主怎麽辦?”宋鶴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望舒觸碰他小臂的溫度似乎還在。


    情話張嘴就來,望舒麵無表情。


    “你可是向左相說了什麽?”宋鶴辭就在眼前,也不用她再特意找他一趟,站在這說清楚了就好,相互之間還是不要有誤會的好。


    “什麽?”宋鶴辭一臉迷茫,顯然他不知道此事,“左相說了什麽?”


    “他認為我應該納你為側室。”望舒直白的說。


    宋鶴辭的心髒砰砰的跳起來,他明知道結果卻仍然要問一句:“你是怎麽迴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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