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她奉聖旨孤身一人前往崇嘉寺祈福,若是換做你,你敢嗎?你能活著迴來嗎?”


    “洛小姐好自為之,若是衝撞了郡主,文安侯也保不了你。”薑淮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洛音腦子裏在想什麽,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此時望舒也同樣不在殿內,祝長昭拉著她要夜遊梅花園,理由是最近讀了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說大年三十子時前後的梅花園裏有神鬼。


    望舒拗不過他,隻好跟著同去。


    祝長昭帶著她走的路偏僻隱蔽,望舒心裏產生了幾分疑慮。


    望舒遠遠的看到一道人影,月光照耀下,影影綽綽,望舒捂住祝長昭的嘴,噓了一聲。


    兩人悄悄的跟在人影身後,慢慢的靠近,祝長昭緊張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抓著望舒的手緊緊攥著,攥的都是冷汗。


    那人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往後警惕的望了望,望舒抱著祝長昭貼在樹幹後麵。


    看身影是個男人,不是太監就是侍衛,男人停下來後,望舒才看到,有個女子在等他,孤男寡女在梅園私會,能做什麽。


    望舒尷尬的想迴頭離開,卻聽到了一聲不大的尖叫。


    望舒與祝長昭動作出奇的一致,雙雙迴頭,隱約中,女子的身子慢慢的在男人懷裏滑落,男子拖著她的身體走到了望舒前麵兩棵樹的位置。


    這次望舒看清楚了,女子的胸口還汩汩流血,兩人的長相也被望舒看清,但望舒不認識。


    明明男人殺人的動作望舒沒看到,可她的腦海裏卻清晰的映照了那個場景,男人握著短刀,狠心的捅進女子心口的猙獰模樣,她的唿吸忽然急促起來,前世被捅的那一下曆曆在目。


    男人埋了屍體,很快離開了。


    “該登台看煙花了,走吧,此事不要與任何人提起,明白嗎?”望舒警告祝長昭,甚至她有一種感覺,是祝長昭引著她看了這場殘忍的殺人場麵。


    他是受誰指使嗎?望舒自重生來,有了個多疑的毛病。


    摘星樓是整個皇宮乃至北辭城最高的地方,在那裏,可以俯覽北辭全貌,與雁祁山遙遙對望,每年的煙花都會在這裏燃放。


    看煙花沒什麽講究,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上來的,家眷們必須離宮。


    望舒上來的時候煙花已經放了起來,震耳欲聾,此起彼伏,整個天空都亮如白晝,絢麗多彩。


    在嘈雜的煙花聲中,她感覺到薑淮似乎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麽,她轉頭迷茫的看著薑淮,踮起腳壓低他的腦袋,伏在他耳邊問:“你剛剛說什麽?”


    此時煙花停下了瞬息,薑淮說:“煙花好不好看?”


    望舒還沒來得及迴答,巨大的爆竹聲仿佛在耳邊炸開,大部分的人都捂住了耳朵,望舒也不例外。


    “好看!”聲音減弱,望舒喊道。


    “嗯。”薑淮掩蓋住眼裏的落寞,他明明說的是,“除夕摘星樓的每一場煙花,希望你都在我身邊。”


    沒有讓她聽到的願望,終究是不能實現了。


    煙花結束,望舒在人群中找到了將要離去的唐喻染。


    “跟我去個地方。”望舒拽著他的袖子,踮起腳湊在他耳邊說,“梅園裏死人了,我覺得有問題。”


    “宮女太監死於非命的不少,新安,你是不是最近太緊張了。”唐喻染握住望舒抓著他袖子的手。


    望舒沉思片刻:“唐喻染,有些事我沒法告訴你。”


    她不能說,我是重生的,我知道許昌在謀劃造反,有人在引著我查許昌謀反一事,祝長昭今日是故意帶我去看的殺人現場,我必須知道被殺的是誰,殺人的又是誰。


    唐喻染毫不猶豫的往梅園的位置走,好像在說:“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信。”


    望舒憑著記憶找到了那處埋好的樹下,周圍還有些不明顯的血跡。


    “你打算做什麽?”唐喻染拉住望舒的袖子,不讓她用短刀挖土。


    “是我衝動了。”望舒收迴短刀,她的手在不自覺的抖,唐喻染複而握住她的手。


    唐喻染的手帶著薄繭,溫暖又令人心安:“新安,他們是你這世上僅存的親人,也多信信他們好不好?”


    “你說的對。”望舒平複了心情,“此事我應當稟告皇後娘娘處理。”


    宋鶴辭站在紅牆下,雙手交疊拄著拐杖,與剛從梅園出來的望舒打了個照麵。


    兩人幾次的見麵,好像都是這樣遠距離的對視。


    他就好像是在望舒身後,默默的注視著她,眉眼溫柔低順,他又好像是躲在隱秘的角落,默默的監視她,滿眼寫著諷刺不屑。


    “新安郡主,唐大人。”他先開口。


    望舒隻當沒看見他,從他身邊快速的走了過去,她聽到宋鶴辭說:“曲子名為《望舒》,隻是奏給你的,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奏給你聽了。”


    既然望舒沒有在第一時間聽懂,那他就再解釋一遍,他不需要任何人懂他,他可以直白的把整顆心刨出來遞到望舒麵前。


    “宋大人這個很久是多久,一年?兩年?”望舒從沒有聽過這樣好笑的笑話,嗤笑了一聲,接而諷刺道,“宋大人,望舒是駕月的神仙,他與我有什麽關係?左不過撞了個‘舒’字。”


    “別一副深情兮兮的樣子,你與我相識幾年?他們又與我相識幾年,你該不會真以為隻是幾個月的相處就能讓我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吧?”


    “本郡主平生最討厭你這種死纏爛打的人,有點自知之明吧,宋大人。”


    十四歲入京考了狀元才有資格出現在望舒麵前的人罷了,也配提很久二字?


    她說完就走,絲毫不給宋鶴辭再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宋大人。”唐喻染迴禮。


    “宋大人不如少出現在新安麵前吧。”唐喻染掩蓋住心裏的那份擔憂,認真的提議道。


    “她怕是不太想見到大人。”


    宋鶴辭嘴角微微上揚:“唐大人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


    他太了解望舒,若不是自己這些小動作又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又怎麽會這樣長篇大論的罵他呢?


    就該像那個洛音,三番五次的挑釁,望舒都當她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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