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驚唿變為驚歎,一群姑娘雷鳴般的掌聲中,伴隨著大聲的唿喊著新安郡主的名字,就連女眷們也忍不住為她鼓起了掌,帶頭的是金榮蘭和衿貴妃。


    “新安,沒想到你的武學也沒落下。”金榮蘭誇讚道。


    這些年她練武的努力程度是習文比不上的,滿手的老繭就是最好的證據。


    “沒想到新安的劍耍的這麽好。”祝霽鳶和祝霽棠小聲嘟囔道,“大家都一起長大的,她什麽時候偷偷練的?”


    祝霽棠笑了笑:“那是你不了解她。”


    “此話怎講?”祝霽鳶好奇的問道。


    祝霽棠這才迴答:“她最擅長的是長槍,騎馬作戰,是她這些年學到的精髓,她始終都做好了上戰場打仗的準備。”


    “那倒也是,新安最擅禦馬。”


    她做好了一切準備,卻從未有機會上戰場。


    望舒在一片喝彩中,悄然退場,換迴禮服,頭發卻沒有再紮成驚鵠髻。


    她再返迴殿內時,金榮蘭叫住她:“皇上要給你賞賜,可有想好要什麽?”


    望舒先跪下謝主隆恩,而後迴答:“份內之事,臣為武將,就應當如此。”


    “不過臣還為皇上準備一份驚喜。”望舒本想著等快結束的時候再展現出來,此時卻趁著餘熱提了出來。


    “哦?新安還為朕準備了什麽?”


    望舒拍了拍手,很快一張弓被兩個太監搬了上來,放在地上是弓發出沉悶的聲音。


    她將弓從地上撿了起來,拿起三根箭拉滿弦,嗡的一聲三箭齊發,射中了在大殿門口橫梁上的三盞燈籠。


    若不是望舒射箭,似乎還沒有人注意到橫梁上掛了三盞燈籠。


    隨著燈籠的外罩落下,一副對聯向著殿內展開。


    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再次迴蕩在整個大殿裏。


    祝歸的臉上帶了收斂不住的笑意,此一戰,他對望舒甚是滿意。


    她可以用一句話團結一個隊伍,化內鬥為力量,把每個人的能力都發散出來,成為一個集體,她這些年泡在兵書文書中,真是學了不少。


    “這瑤箏,有誰會嗎?”公子哥們互相問,毫無疑問的都搖了搖頭,瑤箏相對冷門,京城中會的人本來就在少數,此時倒是難住了少年們。


    姑娘們用瑤箏表演完,得意的看向對麵的少年們,膽子大的姑娘喊了一句:“別強求啊公子們,輸我們女人也不丟臉。”


    被諷刺了,少年們都有些急迫,互相間都在詢問誰會這瑤琴。


    很快一人從席間站了起來,宋鶴辭向著祝歸作揖:“皇上,臣可迎戰。”


    隨後他在小廝的攙扶下,慢慢坐在瑤琴麵前試音。


    “傳說有位神仙,為月驅車,此曲正是隱喻除夕夜仙人降福,月有盈缺,今日無月,神仙休憩,遊在人間。”宋鶴辭的目光很快移到了望舒身上。


    他的眼神綿長而悠遠,深邃而溫柔。


    起勢是空靈的,一隻渾身通白,身形矯健的鶴置身在月下靜謐的樹林中,樹影婆娑,撥開鬱鬱蔥蔥的林叢,是一股清澈的泉,泉裏有一輪波動的月,晦暗交替。


    從此開始到了高潮部分,鶴在空中急行。


    從泉綿延至深處,是湖,湖的盡頭通過群山凝成瀑布,聲勢浩大的瀑布匯聚成河流,咆哮而過,眼前是驟然磅礴的浪濤,最後奔湧著進入海洋。


    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寬闊的新世界,遠處水天相連,沒有終點亦無歸處,再收勢,波光粼粼的海麵上,還是一輪月。


    仰望天空,還是月。


    無論是泉,湖,河還是海,始終在這一輪明月的庇佑下。


    從一隻鶴的視角帶著在座的所有人進入了一個美輪美奐的水月盛宴。


    什麽降福,全天下的人都被他那激蕩博大的音樂糊弄了。


    望舒的指尖摸到了眼角溫熱的眼淚,他曲子深處的哀怨和纏綿,明明是在講一個悲傷的故事,曲子有種寫法,喜樂襯托哀景,宋鶴辭這首就是。


    望舒觸景生情,她記得十三歲時繁華,又記得十四歲時物是人非的寂落。


    想必她缺席的那場國宴,也是慘淡又低調的。


    而今年恢複了元氣,又生龍活虎的展現了出來。


    直到宋鶴辭謝幕,慢慢退迴席間,人們還沉浸在這場奇妙的空中之旅。


    隻歎無人能懂這位十四歲成為狀元郎的少年。


    那隻鶴是他,鬱鬱蔥蔥遮天蔽日的林是他灰暗的前十四年,他撥開林,見到了月。


    月是望舒,望舒在天上,亦在水中。


    他循著水中月一路而追隨,他從四品爬到了二品,他見到了廣闊的海洋,可望舒始終在前方,在他不能觸摸的遠方。


    水中的望舒碰到就會消散,他不知何時才能真的見到望舒。


    月從不迴頭,不知有一鶴,始終在身後追隨。


    宋鶴辭不記得這首曲子是何時所作,但每一個音符都爛熟於心。


    他真的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奏與望舒聽。


    人間的神仙,恰是眼前人,他那隱晦的愛意啊,誰也不知道。


    高潮過去後,是很長一段時間樂伎舞姬的表演。


    同時殿內的大家都活動了小半個時辰,算作中場休息。


    再入席,自然少了最開始的興奮,多了些疲倦,看表演也提不起興致來。


    此時洛音站了出來,說自己要表演一段自編的舞,取名為墨繡。


    她趁著休息時換了件衣服,像是唱戲裏的水袖,一個純色的屏風把她美妙的身姿擋了起來,用燭光的效果,仿佛是在看大型的木偶戲。


    洛音舞了起來,時不時將袖子甩到屏風上,發出錚錚如金屬相撞的聲響。


    舞姿絕美,想法新奇,帶動了另一個小高潮。


    很快,她的的舞結束,出來時才發現她的袖子上滿滿的都是墨汁。


    眾人正疑惑時,那屏風被轉了過來,上麵儼然是一副潑墨的山水圖,像是萬裏江山都被融入其中。


    陽光正好,晴空萬裏,是祝陳王朝的山河萬裏,國泰民安。


    果然是墨、繡出來的。


    無論是開場的滾燈,燭光秀,還是局中的種種對壘表演,到望舒的賀國高潮,宋鶴辭那曲盛世絕奏還是洛音這場墨繡舞,都昭示著這個強大的王朝走向了繁華的巔峰,這當之無愧是一場“盛世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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