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宋鶴辭遠著點。”望舒提醒道,又認真的看著祝長昭,“無論朝堂上發生了什麽,你一定要明哲保身,堂姐隻希望你帶著錦王府好好活下去。”


    “知道了堂姐。”祝長昭重重的點頭,望舒的每句話,都被他奉為金科玉律,從不反對。


    “隻是宋大人的腿還有些瘸,可是出了事?”


    “我與他在山崖遇刺,他的腿受了重傷。”望舒解釋道。


    祝長昭不再追問。


    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雪災,一部分百姓的房子被大雪壓塌,望舒兩人往迴走的時候,正看到了朝廷的人在救災。


    “去看看,晚些再迴去。”望舒牽著韁繩往村莊處走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家房子前,指揮著侍衛們蓋房子。


    “臨王。”望舒喊道,“這邊的災情嚴重嗎?”


    薑淮轉頭,看到望舒時臉色緩和了幾分:“新安,世子。”


    “臨王哥哥。”祝長昭乖巧的叫道,“我有什麽可以做的嗎?”


    “去那邊施粥,小心點別燙到。”薑淮也不客氣,直接指派,爾後又對望舒說,“柴翊也在,他找你很久了。”


    最近事多,望舒竟然忘了祝歸命柴翊查殺手一事。


    她快步走去營帳找柴翊。


    “柴翊!”望舒有點高興,好久都沒見到他了。


    多久呢,望舒數不清是多少年了。


    柴翊快步往前走,把望舒抱在懷裏,繞了一圈。


    顧澤川長得像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宋鶴辭長得像溫潤爾雅的讀書郎,薑淮長得像冷冽堅毅的魁梧壯士,柴翊則是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我查完此事你還在外地,這些日子迴京竟然也沒機會見你。”柴翊揉了揉望舒的腦袋,享受了一下擼狗的快感。


    望舒拍掉那隻作惡多端的手:“以後見麵的日子還多著呢。”


    他微微彎腰俯在望舒耳邊說:“我向皇上稟明是時間過得太久,他們掩蓋了痕跡,應當江湖勢力,雇主是誰不得而知。”


    望舒嗯了一聲:“我欠你個人情,這事謝謝了。”


    “咱倆這關係,還用得著謝,倒是新安你,你家那些個旁係可不怎麽老實。”柴翊冷笑了一聲。


    “這種不安分的旁係隻會壞事,早些了斷了才是。”


    望舒怎麽也想不到,望盛非但敢下毒於她,還敢直接派人刺殺,甚至想讓宋鶴辭和許昌背鍋。


    可惜了,露出馬腳太明顯,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一波人做的。


    “在計劃中了。”望舒嗤笑了一聲,抬起手整理了下柴翊的衣領,“我現在四麵楚歌,處境艱難,之前考慮不周沒想到把你牽扯進來,抱歉。”


    “有我父親在,沒人敢動我,你別擔心,力所能及的事盡管找我。”


    望舒也不記得什麽時候認識柴翊的了,大概是薑淮離開那陣子。


    他年幼最喜歡和望舒鬥劍法,他的劍法從西北學來的,粗莽又大氣。


    望舒跟他鬥著鬥著,就把他的看家本領騙了去。


    柴大將軍正式教授望舒武功時,發現他的一身絕學,望舒都會。


    這才知道是他那愚蠢的兒子,全都毫無保留的給了出去。


    那時望舒身邊的幾個孩子都說,這小子是從蠻荒之地來的,粗鄙之人,什麽禮儀也不懂。


    後來特許他進宮伴讀,就慢慢的從野人形態變身成了頗識禮數的貴族。


    兩人聊過之後,望舒也前去施粥。


    “新安郡主呢?”太監從馬上下來,抖了抖身上的雪,“聖旨到了。”


    望舒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跑去接旨。


    祝歸派望舒到崇嘉寺拜佛,以求雪災早日結束,天下太平。


    下雪後無人再上山拜佛,每一節青石都在打滑,又落了一層厚厚的雪。山裏靜得能聽清雪落下的簌簌聲和風聲。


    雪山上雪壓鬆,還有些綠色,除此之外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連接著霧蒙蒙的一片天,不分天地。


    望舒翻身下馬,將馬的蹄子仔細的裹好,拉著它到一棵鬆樹下,係好韁繩,旁邊還貼心的放了草料。


    通人性的千裏駒蕭蕭的叫著,望舒踮腳,胳膊摟過了馬脖子,她說:“隻拜了佛便下山,等我迴來。”


    抖落了一身的雪,她戴好鬥篷的帽子,手裏拄著兩根棍子,便踏上了上山路。


    半山腰的大佛像仿佛在看著她笑,雪中望舒摘下帽子,跪下祭拜。


    很快有兩個小僧人摸著地蹲著身子慢慢蹭了下來:“新安郡主,方丈說來了貴客。”


    望舒站起身,仰視大佛,隨後轉向兩個僧人,行了個禮:“辛苦了。”


    “郡主下山路還是蹲著身子走吧,實在是太滑了。”話多的小僧人說道。


    望舒點了點頭。


    崇念坐在禪房中,一壺茶正在爐子上煮著,散發的熱氣與門外的雪景融合在一起。


    “郡主來了。”崇念舀出來一杯茶,倒在小幾對麵的茶杯裏,示意望舒坐下。


    “大雪封山,附近百姓房屋半數坍塌,路上凍死的人不少,方丈,這雪為何毫無預兆?”望舒也不客氣,兩隻手捧著茶杯取暖。


    她的手凍得通紅,甚至有些僵硬。


    崇念往自己的茶杯裏續茶,直到有茶水從茶杯中溢出來才停手,他說:“盈滿則虧。”


    “此來不隻祈福,”望舒頓了一下,“向來雪災不算什麽大災,皇上卻命我前來,大雪封山,路途艱難,他可是厭了我?”


    崇念不語。


    她今晨爬山,至寺裏已經是傍晚,可見雪路有多艱險,下山才是最難的,隻一個打滑,也許就會摔下山去,生死未卜。


    “方丈可是有顧忌?”


    “郡主沒有信心活著迴去嗎?”崇念反問道。


    “……”望舒陷入了沉思。


    若是真的出事了,她的能力也就如此,活著也不必再迴去。


    “郡主若是想明白了,便去祈福吧,祈福後可自行離去。”崇念飄悠悠的離開了禪房,撐著油紙傘,漸漸消失在雪霧中。


    無人有留她住宿的意思,祝歸就是想要她夜裏下雪山。


    她眺望遠方,能看到北辭城裏一片火紅色的燈光,冷卻的心又慢慢的升了溫。


    萬家燈火,高樓林立,她此趟冒險前來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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