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莫德神色複雜,緊抿的唇驀地鬆開,想要說話卻似被什麽黏住。


    絕色妖嬈的欲望之神,仿佛瞬間失去了神輝,整個人如同黯淡的星辰。


    好半天他才找迴聲音,在若華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開口:“你都知道了。”


    若華伏在他肩頭嬌嬌的笑,語氣上揚玩笑似的說:“你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隻有笨蛋才發現不了呢。”


    她抬起頭臉色一變,露出往日那懵懂無辜的表情:“所以阿斯莫德覺得我是笨蛋嗎?”


    男人沒有說話,他臉色蒼白了些,渾身透著股頹然,不知該怎麽迴答她的質問。


    麵前的女孩失去純澈,變得嫵媚風塵,以前不懂情愛,現在玩弄情愛。


    可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依然能夠牽動他的心。


    麵對這樣的她,他的身體甚至更加興奮,欲望如浪潮般快要洶湧而出。


    若華緊偎在他懷裏故意扭了扭腰,在他耳邊嗬氣如蘭:“阿斯莫德的身體可真誠實。”


    側臉蹭蹭他的臉,吻在他菱唇上卻是一觸即分。


    若華快速退出他的懷抱,撩了撩長發,眸中閃過狡黠:“接下來就需要阿斯莫德自力更生了。”


    阿斯莫德愣愣望著她,她那麽美那麽媚,清亮的眸子裏卻空無一物。


    透過她如今風情妖嬈的一麵,他看到的卻是悲傷哭泣的女孩。


    他們帶給了她什麽呢?


    利維坦的步步緊逼,別西卜的強勢侵犯,最信任的他的欺騙隱瞞,貝爾芬格最初的冷言算計她。


    還有薩麥爾上迴的恐嚇與欺負。


    打著保護的名義不讓她迴到人間,卻從來都沒給過她安全感。


    反而她一切的惶恐皆來源於他們。


    所以她才會強迫自己穿上浪蕩風流的外殼,既為保護自己,也為報複他們。


    她有錯嗎?


    她沒錯,錯的是他們!


    阿斯莫德沒有阻止她離開,看著她嬌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他靠在一棵桃樹上,由愧疚而生的頹廢將他緊緊裹纏,令天地都黯然的麵容籠罩在一片落寞裏。


    領域內桃花紛紛凋謝,留下滿園枯樹和身形佝僂的神明。


    風吹過,毛毯般的落花卷起一地苦悶。


    阿斯莫德抬起頭,耀華銀發淡然無光,一雙細眉攏出點點憂愁。


    他迴想起當初和乖女孩的第一次見麵,起因是因為對她的好奇,卻絕非僅僅是由別西卜和利維坦引起。


    而是他卜了一卦,發現這個人類女孩的命運線與神殿裏的他們糾纏在一起。


    阿斯莫德從未因魔盒的出現擔憂,於他而言這種東西的存在,就是對人類的又一次洗牌。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秩序重組,人類曆史倒退後,神明都陷入沉睡。


    當然,這隻是他的想法。


    不到萬不得已,作為神之君主的路西法也不會任由人類走到滅亡的那一步。


    精通卜算的阿斯莫德的最後一卦,卻與若華息息相關。


    ——世界墮陷之始,在於神明內部的分崩離析。


    ——她是救世者,亦是救神者。


    別西卜想讓女孩成為神明戰爭的導火索,而他算出的結果卻截然不同。


    她更像是維係神明關係的樞紐。


    阿斯莫德根據卦象指示一步步向她靠近,也一步步失了這顆孤獨了萬年的心。


    他的乖女孩就像一束暖光穿過黑暗雲層,照在他們冷寂的的靈魂上。


    抓住了這道光,誰還想放手?


    可他們從始至終都不曾詢問過她的意見。


    她就像一隻闖入狼窟的羊羔,麵對的是一群貪婪的餓狼。


    而他是將她趕進狼窩的推手。


    阿斯莫德反思自己,心裏越發愧疚。


    若華當然知道他的不平靜,但現在的她可不是當初的小綿羊,真當他們都是好人。


    神明又怎樣?


    神明也脫不開人類的欲望。


    隻要不是真的像石頭一樣沒有感情,她就有把握主導他們的情緒。


    以前他們以為自己是下陷阱的獵人,如今在坑底的卻成了他們自己。


    若華將目光投向庭院內掛在樹幹上小憩的赤蛇。


    將兩個生死鬥差點毀了神殿的弟弟關押後,又跟阿斯莫德去人間走了一遭。


    迴歸後,薩麥爾卻發現神殿的氣氛很是奇怪。


    幾個兄弟對大哥因傷勢導致的沉睡不聞不問,甚至連魔盒這種隱患都沒表現出多大關心。


    他們圍繞的中心隻有那個身嬌體弱的人類女孩。


    粗神經的薩麥爾心裏滿是困惑,連去狩獵場找人打架的想法都歇了很久。


    讓他糾結的人類女孩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驚得他直立上身,豎瞳滿是警惕。


    嘶嘶吐了吐蛇信子,他第一反應是趕緊逃。


    若華正站在神殿外側的台麵上,身後就是她常待的秋千,平台距離地麵有約莫三米的高度。


    赤紅小蛇所待的這棵樹枝繁葉茂,枝幹延伸至平台,投下大片陰影。


    “薩麥爾。”若華不過輕喚了一句,盤繞在枝幹上的赤蛇立馬溜了下去。


    她眸光一轉,哎呀一聲往平台下跌去。


    赤紅身影將她抱在懷裏,飛揚的劍眉卻始終帶著防備。


    若華順勢圈住男人的脖子,唇邊掛著得意壞笑:“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


    就算他不接住她,一直關注著她的人也不會讓她受傷。


    “哼。”薩麥爾用鼻孔說話,想將人丟下,卻怎麽也甩不掉。


    在抱住她的那刻他就已收起身上外放的火焰,沒有鬧出上次燒毀她衣服的烏龍。


    若華語氣忽然失落:“你在躲著我嗎?”


    變臉比他變身還快。


    難道要他說獸類的直覺讓他預知到危險,害怕再不跑會被她吃掉?


    一個弱雞雞的人類有什麽好怕的,那可不符合薩麥爾大人的高大形象。


    “你先下來。”


    女孩卻在他鬆手的一瞬將他抱得更緊,纖長的美腿攀在他腰間。


    突如其來的強吻,嚇得薩麥爾跌靠在身後粗壯的樹幹上,她落下的左腳就踩在他腳背上,右腿依舊攀附著男人的腰。


    若華宛若吸到精氣的狐妖,發出一聲嬌媚滿足的輕吟。


    “薩麥爾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毒藏在哪兒嗎?”她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


    抓住他的手沿著自己心口滑落,輾轉到撩至腰上的裙擺下。


    薩麥爾指尖發顫。


    身後卻在這時傳來一聲怒吼:“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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