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你在找本尊?”


    月色為赤蛇過了層華光,他血色豎瞳注視著對麵秋千藤椅上悲戚的少女。


    “薩麥爾?”若華抬起頭,在看到他時,漆漆無光的眼亮了亮。


    她揉了揉眼睛,初時以為他是因自己想念而出現的幻境。


    薩麥爾還沒明白她為何這般一驚一乍,就被跳下秋千的人雙手握住身體,捧到臉上抱住。


    甜美的奶香鑽入鼻翼,溫熱軟糯的觸感通過肌膚相貼傳遞。


    稍稍抬頭,就能看到女孩掛滿淚滴的長睫,蛇信子吐了吐,帶到口中的淚鹹中帶苦。


    “薩麥爾,我隻有你了……”若華低聲抽噎,向自己的朋友宣泄心中的苦悶與驚惶。


    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她,似乎並沒有發現小蛇的異樣。


    薩麥爾僵硬的大腦轉了轉,弱小的人類語氣裏的信任和依賴不似作假。


    難道是認錯蛇了?


    可朗朗天下誰又敢冒充他暴怒之神薩麥爾?


    若華哭夠了才放下他,自己坐在石凳上與他麵對麵,擦幹臉上的淚,她唇邊勉強擠出一抹弧度。


    “抱歉啊薩麥爾,讓你見笑了。”


    赤蛇卷了卷身體,沒有說話,紅色豎瞳收合。


    若華伸手點了點他的頭,臉上憂鬱未消,但情緒明顯穩定許多。


    “薩麥爾,我還以為你之前說的話是騙我的。”她吸了吸鼻子,“現在我隻剩下你一個朋友了,鹿女姐姐她——”


    “算了,沒什麽好說的。”她聲音低落,萎靡的趴在石桌上。


    在真相被戳穿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一個信任的好姐妹。


    阿斯莫德的話在耳畔迴蕩,那個溫柔卻熾熱的吻,讓她想忘也忘不掉。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碧色眼眸裏更多的是不解和茫然。


    似乎不懂為什麽阿斯莫德要那樣對她。


    薩麥爾扭動身體,蛇頭靠近她側臉,碰到她鼻尖的蛇信子也跟他身上的體溫一樣冰冷。


    “人類,我曾對你說了什麽話?”


    他向來不會拐彎抹角,有什麽問題都是單刀直入詢問出口。


    這樣不費腦子。


    他聲音裏的疏離讓若華愣了好一會兒,盯著他上下打量一番,確認他就是自己的朋友沒錯。


    一模一樣顏色又都能口吐人言的蛇,這世上應該不會出現相同的兩條才對。


    “你說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我麵前。”若華嬌媚的小臉皺著,眼看著又要哭出來。


    這副委屈勁,像是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薩麥爾無端有些煩躁:“哭什麽?!”


    麻煩的人類,愛哭的小鬼。


    若華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角大滴大滴掉落,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委屈:“你兇我,你以前從不兇我的,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她抽抽搭搭,打了個哭嗝。


    這股可憐樣兒,跟帶路玫瑰似的,叫人心軟憐惜。


    麵對北境魔物和頑劣弟弟,向來信奉拳頭就是硬道理的薩麥爾,一時之間不知道拿麵前這個嬌滴滴的人類女孩怎麽辦。


    好歹是大哥讓帶迴神殿的小東西,他要是捏死了不太好吧?


    “不許哭。”他上身直立,蛇頭輕抬。


    若華哭得更歡了,淚水決堤般止也止不住。


    薩麥爾莫名有股罪惡感,這弱小的人類女孩是水做了嗎?


    還沒想到怎麽處理眼前這種情況,他就又被撈了過去。


    若華將他抓到眼前,鼓著腮幫子氣唿唿的說:“我、我就哭!”


    怯怯的模樣糯糯的軟音,偽裝出來的強硬更像是一捅就破的紙老虎。


    她不僅哭給他看,還捏著赤蛇圓潤的腦袋在自己眼角蹭了蹭,分明是拿他當帕子用。


    “你、你放肆!”薩麥爾張開嘴,露出利牙,作勢要咬她。


    若華閉上眼:“你咬死我算了。”


    她露出驕縱的一麵,這是在其他人麵前從未有過的。


    跟神殿裏的其他人相處起來,她總有種拘束感,完全沒有在薩麥爾麵前這般自然。


    因為她明顯沒將麵前這條蛇當人看。


    薩麥爾蛇頭一揚:“本尊偏不!”


    他是能被弱小人類使喚得動的神嗎?


    要不是因為對弱不拉幾的人類出手有損威名,他早就一口火將她燒成灰。


    哼,這個可惡的人類竟敢拿薩麥爾大人擦眼淚!


    他從女孩手裏掙脫出來,蜷著身子躺在石桌上,閉著眼不理人。


    若華指尖輕輕戳了戳他光滑微涼的身子,小聲懦懦的問:“薩麥爾,你生氣了嗎?”


    “對不起,我隻是、隻是心裏有點難受,不是故意使小性子的。”


    她嬌軟的嗓音帶著一絲討好,和煦春風般掃過,聽在薩麥爾耳裏莫名舒暢。


    赤蛇懶懶抬了抬眼:“本尊沒生氣。”


    他才不會和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一般見識呢。


    “你沒生氣真是太好啦。”若華在他蛇頭上吻了下,“謝謝你薩麥爾,每次都能在我需要你的時候出現。”


    “大膽!”薩麥爾怒視她,腦袋上溫熱的感覺卻久久不散。


    若華笑得月牙兒眼彎彎,捧著臉看他:“原來蛇也會害羞嗎?”


    她接著說:“薩麥爾,我在神殿看到了一個跟你同名的人,但我知道,他才不是你呢。”


    “那個紅頭發的男人看起來可兇了,才不會像你這樣溫柔呢。”


    她嘴裏很兇的紅頭發男人,這會兒正睜著雙豎瞳怒視著她。


    “哼。”薩麥爾剛想溜下石桌。


    偉大的暴怒之神,現在隻想去查明,究竟是誰竟敢冒充他。


    要是被他捉住人,一定將其狠狠暴打一頓。


    也許跟神殿裏的其他兄弟脫不了幹係,他想。


    但他肯定猜不到那人是路西法,因為他眼裏的大哥英明神武,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薩麥爾,我能求你一件事嗎?”若華揪住他的尾巴,期待的看著他。


    赤蛇目露高傲:“你想求本尊何事?”


    若華覷了神殿的方向一眼,眸光閃了閃:“我、我想離開這裏。”


    薩麥爾蛇信子輕吐,在她希冀的目光中開口:“本尊可以帶你出去。”


    帶她出去,而不是送她迴人間。


    決定懲罰一下眼前人類的薩麥爾,倒是想看一看她膽子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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