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心大”的若華終於發現騎士長的不對勁。


    再一次投去的目光被避開後,她皺著小臉詢問:“是我做錯了什麽被歐格先生討厭了嗎?”


    她哀哀的聲線讓人心髒揪起,眼淚在眸中打轉的模樣,更叫歐格無法唿吸。


    他急忙抬頭,不出眾卻耐看的臉上布滿慌張神色:“沒、沒有,屬下永遠不會討厭您。”


    聖女大人是他可望不可即的明月光,他怎舍得對她生出一絲不好的想法?


    “那你為什麽總躲著我?”


    若華走到他麵前,板著小臉緊抿嬌唇,執著的向他索要一個答案。


    歐格在夢境與現實掙紮,日漸消瘦的他麵部輪廓更加立體,眼窩深陷棕色眸子疲態盡顯。


    他無法直視麵前這張嬌媚動人的臉,此時卻不敢再躲開視線,因為不想讓她傷心。


    聖女的關注讓他欣喜,卻也讓他更加心虛慚愧。


    他怎能在夢裏那般粗暴的玷汙月光的皎潔?


    歐格屏住唿吸才讓自己能夠在她麵前保持冷靜:“屬下並未躲著大人,隻是最近事務纏身,擔心自己不能更好的保護您。”


    濃烈的感情藏進深處,他的愛卑微而虔誠。


    他所信仰的從來不是神。


    他的信仰唯她一人。


    青年身高挺拔,此刻歉意躬身,棕眸裏氤氳著似水柔情。


    若華伸出手,指尖觸摸他眉眼,輕輕一碰如蜻蜓點水又很快收迴。


    她眉頭輕蹙:“歐格先生也要照顧好自己呀,你都瘦了。”


    隻肖一點的關心就讓他內心雀躍,心裏好似撞進了一隻歡快的小鹿。


    歐格笑著斂眸:“屬下謝過聖女大人的關心。”


    他不敢看她,怕泄露眼中灼灼真情,嚇壞她讓她對自己避之不及。


    卑微如塵泥的他,隻求一個永遠留在她身邊的機會。


    不離,不棄。


    若華笑靨生花:“歐格先生不用跟我客氣,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直唿我的名字。”


    歐格喉結滾動,愉悅的心情將他包裹。


    “好。”


    他很高興她對他的認可,這是他今天——


    不,不止,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若華笑容加深,又轉身看向寸步不離跟在身邊的安娜:“娜娜也是喲。”


    安娜也很高興,她此刻的心情,大概就和皇宮裏升了位份的皇妃一樣。


    歐格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心頭湧入些許失落情緒。


    原來,不是他的專屬。


    安娜沒錯過他的神色變化,善於察言觀色的她很容易就猜到他的想法。


    但關她什麽事?


    就如歐格覺得自己配不上若華一樣,安娜也覺得他配不上她。


    她覺得,就算有能配得上聖女的人,也一定不是這些凡夫俗子。


    聖女加冕日當天的神跡太過耀眼,以至於若華成了人們心中當之無愧的神之使者。


    她在民間威望很高,也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信眾。


    教堂的勢力日益強大,信徒遍布天下,但她能感知到大多數信仰並不純粹。


    裏麵摻雜著無止境的貪婪欲望。


    這就是位麵神力衰弱的原因嗎?


    若華心有猜測。


    教皇再次找來,她才知道原來聖女的任務也不是成天的禱告。


    還有賜福。


    英格爾城新的教堂落成,她這個聖女需要前往送去神的祝福,順便在沿途宣傳宣傳,以吸納更多的信眾。


    小老頭眼裏閃著光:“世上總有神明照顧不到的地方,那就需要我們去傳揚神愛世人的思想。”


    他說:“受感化的人越多,世上存在的罪惡就會變少。”


    若華好似在他腦袋上看到了天使光圈。


    這個世界腐朽肮髒,卻也有人在嚐試著改變現狀,希望光能照到每一個地方。


    連安娜都忍不住感歎,教皇先生真是一個偉大的老baby。


    教皇讓歐格和安娜跟著,並未若華配備了兩列騎士。


    在離開帝都之前,若華拿著一盤糕點來到聖池。


    “薩麥爾,你在嗎?”她唿喚著路西法留下頂包的假名字。


    這並不是她第一天來找他,但那條露過一次麵的赤蛇,沒有再見她的意思。


    她捧著甜點,坐在岸邊的石頭上。


    路西法再次化作赤蛇出現時,以為她此刻正難過於自己的不露麵。


    卻發現盤子裏的糕點正在減少。


    沒心沒肺的人類女孩吃得開懷。


    原來她也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期待他的到來,這種陡然而生的想法讓路西法有些失落。


    但這情緒稍縱即逝,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並不樂意有人能影響到他的心緒。


    一條小蛇出現在肩上,滑膩膩的冰涼觸感貼在側臉,若華嚇得小臉發白。


    “薩麥爾,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突然冒出來,嚇死人了。”她埋怨的語氣都因軟軟的嗓音而透著嬌嗔。


    赤蛇卷走她手中盤子裏最後一塊糕點,吐著信子,豎瞳冷睨她:“你是第一個敢這麽跟神說話的人類。”


    那傲慢中帶著譏誚的語氣,明顯不是誇讚她的膽大。


    若華俏臉微紅,碧色眸子認真望著它,糯糯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路西法嗤笑:“吾從未承認。”


    “可你剛剛吃了我為朋友準備的甜點。”若華笑吟吟的耍無賴。


    她趁蛇不注意,將它抓在手心,放到唇邊親了親它的腦袋。


    “不要生氣啦,薩麥爾~我明天就要離開帝都了喲。”


    甜糊糊的語氣叫的是別人的名字,路西法突然覺得薩麥爾挺礙眼。


    他奇怪於自己的想法,緊盯著麵前容顏不輸神明的女人。


    “你要去哪兒?”他問。


    若華笑意盈盈:“薩麥爾,你在關心我嗎?”


    “嗬,自作多情。”赤蛇掙脫她,竄入冒著熱氣的聖池裏。


    若華伸手解腰帶,準欲要下水。


    “你幹什麽?!”從他語氣裏能聽出些羞憤。


    若華一副這還用問的表情:“脫衣服洗澡啊。”


    路西法飛速上岸:“不知羞!”


    這個女人不僅無賴,還無恥!


    竟然想跟他洗鴛鴦浴。


    簡直是侮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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