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陽六個月。


    洛時安當朝向老皇帝請命,欲帶領神武營直入夷族腹地,為大雍開疆拓土。


    獲得恩準後,他整隊出發,城中百姓夾道歡送。


    太子府,書房內。


    若華撲到洛雲乾懷裏,蹙眉搖頭:“我與夫君一體,怎能臨陣退縮。”


    “乖,為夫不會有事。”洛雲乾輕撫她背後長發,溫言勸她,“你和孩子在,我會分心。”


    他的小姑娘隻是個善良的弱女子,那樣的血腥場麵不宜讓她看到。


    一旁的馮越拱手承諾:“太子妃放心,微臣定會保護好殿下。”


    若華擔憂不減,握住洛雲乾的手:“其他什麽都不重要,卿卿隻要夫君無恙。”


    洛雲乾想吻平她眉心,顧及馮越還在,便用撫摸輕輕摩挲她隆起的眉頭。


    “娘子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包括洛時安的離京,也是他的計劃。


    上次北境之行,洛時安朝中領封後,呈上太師府腰牌,狀告趙太師意圖謀殺當朝皇子,其心可誅。


    一隻腳邁進棺材的老家夥嚇得直打哆嗦,跪趴在金鑾殿前大唿冤枉。


    皇帝怒火滔天,念在他是三朝元老,命他七日內交出元兇。


    直到這個時候,皇帝還沒放棄他的權衡之術。


    左不過年紀到了該退位的時候,也舍不得屁股底下的王座。


    權欲迷人眼,皇帝也不例外。


    趙太師許是做多了惡才導致子嗣不豐,家中妻妾成群,也隻有一兒一女。


    女兒是當朝貴妃,兒子也在吏部任要職。


    這次他交出了自己的大兒子,哭天喊地的說自己兒子是受到了蒙昧才做了錯事。


    他主動向國庫捐出所有家財,遣散一群美妾,帶著夫人和孫兒告老歸田。


    皇帝饒了剩餘的趙家人一命,隻是宮內的趙貴妃也受到牽連下降了一個品次。


    大廈一夕之間傾倒,導致老太師對洛時安恨之入骨。


    也將趙家等人逼到了高牆之上。


    做了那麽多年的鬥爭,他們甘願放棄嗎?


    他們不甘願。


    所以隻剩下鋌而走險狗跳牆這一條路。


    洛雲乾安排燕青保護若華和孩子,若華堅持讓燕青留下。


    她隻道,燕青若消失會引起對方懷疑,而她婦道人家本就閉門不出,暗中離開悄無聲息。


    若華藏身在奉城鄰郊的一個莊子內,沒等來帝都宮裏的消息,先等到了路景行。


    沐陽躺在搖籃裏,自娛自樂的吐著口水泡泡。


    若華坐在梳妝台前,塗著豔紅口脂。


    “你早知孤要來。”篤定低沉又帶點陰鬱特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看著銅鏡裏倒映的男人昏黃不清晰的臉輕笑:“君上覺得是那便是。”


    路景行迫使她轉過身與自己麵對麵,盯著她幽光掠過的唇看了良久。


    才勾唇:“既如此,孤就不負了小奴隸的美意。”


    傾身吻過去,並非往常最喜歡的驟烈侵略,而是細細將她唇上的口脂悉數吞入腹中。


    “看看女兒,我們的女兒。”若華帶他來到搖籃前。


    路景行沒有多說話,望著可愛的沐陽站了許久。


    久到陪他站著的若華腿也有些發麻。


    【感化值+5】


    隨著腦海中係統的提示聲一同響起的,是男人微有些暗啞的聲線:“瑞安也很好,祥瑞的瑞,安樂的安。”


    路景行離開後,若華坐在搖籃前,思緒漸遠。


    臨行前,路景行問她願不願意做他的皇後。


    說這話時,他少了尋常的調笑,多了幾分正經。


    若華巧笑嫣然:“君上,奴很快會成為大雍的皇後,甚至是——”


    餘下的話被男人吞沒入口,重重咬了她的唇後扣住她細腰的手才鬆開。


    “孤等你站到同等位置的那一天。”他說。


    若華看向窗外,喃喃動唇:“這樣啊……”


    他早知她唇脂有毒。


    ***


    熙和四十三年,六皇子聯合寧國侯逼宮,陸安王兼神武大將軍率軍趕迴清君側。


    六皇子被射殺於帝前,寧國侯判車裂刑,參與其中的趙太師五馬分屍。


    趙貴妃賜三尺白綾。


    所有參與者判斬立決,知情未報者賜鳩酒。


    其餘人男子流放三千裏,女子充入教司坊。


    皇帝受驚一病不起,三天後駕崩於景陽宮。


    太子洛雲乾於靈前受遺詔即位。


    若華和沐陽被接入皇宮,看見洛雲乾,她緊張的神色才得以放鬆:“夫君沒事就好。”


    穿上龍袍的洛雲乾,挺拔貴氣,在那五爪金龍的襯托下,更多一股威嚴之勢。


    “讓娘子擔心了。”他歉意的看向若華。


    權力更迭,國務繁重。


    洛雲乾體內毒素終是反噬,入住皇宮後他的身體一日一日垮下去。


    他忍住喉間癢意,手把手教若華批閱奏折,如當初在雲通寺教失憶的她寫字那般。


    “李太史剛正不阿,兵部尚書宋為民清正廉明……這些都是可用之才。”


    “孫侍郎為人圓滑,深諳中庸之道……”


    “白虎將軍周運剛愎自用……”


    他咳嗽著,將朝中大臣性格一並分析給若華聽。


    若華淚水漣漣,趴在他懷中痛哭不已。


    他笑了笑:“可惜沒能看娘子穿上鳳袍。”


    大雍規定,先皇駕崩第二年,才能舉行登基大典以及封後大典。


    “可以的,夫君可以的。”若華抽噎著。


    洛雲乾撐到了第二年。


    他頭戴九龍冕旒冠,身著皇帝袞服,牽著一身鳳袍的若華拾級而上走到最高處。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群臣跪伏朝拜。


    同天,沐陽被立為太子。


    是日,下了場雪,大地覆上薄毯白皚皚一片。


    洛雲乾沒有氣力的靠在若華身上,摸了摸發上飄來的雪,笑容溫柔:“與卿同淋雪,也算共白頭。”


    若華讓係統屏蔽了他大半的毒素反噬痛苦。


    一滴淚落在他手背。


    他虛弱抬頭,扯著唇角:“卿卿別哭,為夫心疼。”


    閉上眼前,他眷戀的看了若華最後一眼。


    “吾此一生,足矣。”


    可惜,要缺席陽兒的生辰了……


    他將金羽衛留給了若華,有金羽衛在,她更容易拿捏一些朝臣的短處。


    洛雲乾死前留下遺詔,命陸安王洛時安、丞相馮越輔佐幼帝登基,太後馮卿卿聽政。


    他早知她野心,便將能安排的都為她安排好。


    (明天位麵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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