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乾能感覺到身上人的悲傷,他想伸手將人抱在懷裏,替小姑娘拭去眼角淚水。


    但他做不到,他仿佛被一口氣吊著,無法睜眼無法動彈,隻存在一縷半是清醒半是迷糊的意識。


    若華哭得杏眼紅腫如核桃仁,她握著男人的手,與他十指交扣,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話。


    “公子醒來好不好,卿卿想跟公子一直在一起。”


    “公子……”


    “卿卿、卿卿喜歡公子……”


    嬌糯悅耳的聲音如百靈鳥唿喚著他,洛雲乾隻覺一股溫暖的力量加入他的身體戰場,同他一起對抗著妄想取締他最後意識的寒毒。


    他想活著迴應小姑娘的愛。


    卿卿,他的卿卿。


    議事堂裏,燕青和禿鷲以及幾位太醫商議著最後的救治方法。


    說到用鬼針渡穴,配以虎狼之藥,進行最後救治時,屋內氣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劉太醫捋著胡子,眉頭緊皺能夾死蒼蠅。


    這種法子,他們輕易不敢用,太子殿下的身體已到強弩之末,成功率甚至不足兩成。


    也僅僅隻能達到續命效果。


    是一個月還是幾個月,全憑殿下造化。


    “隻要能救命,什麽都可以!”聽到談話的若華推門而入,打破屋內眾人的沉默。


    太醫們麵麵相覷。


    燕青看向劉太醫:“您已經有決定了不是嗎?”


    誰都知道,如今殿下這狀況,哪怕死馬當活馬醫也是一線希望。


    他感激的目光落在若華身上,他們跟了太子多年,早知他看淡生死。


    如今殿下這般的求生意誌,皆因她一人而起。


    太醫們緊急討論治療方案,若華白日照顧在洛雲乾跟前,夜裏便往佛堂待一宿。


    燕青和禿鷲將她對洛雲乾的癡情看在眼裏,兩兩相望,唯有動容。


    “殿下的消息可要去往宮中?”禿鷲問。


    太子安危事關重要,合該向宮裏那位通氣,但正值朝中局勢動蕩之時,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不同的結果。


    他們雖都為太子親信,燕青的地位卻要更高一些,也更得主子器重。


    禿鷲知道,燕青手裏掌握著一支金羽衛,其中個個都是刺探情報的高手。


    燕青思索良久:“先封鎖消息,我派人通知四殿下。”


    劉太醫為洛雲乾施針時,若華在門外踱步良久,忽的她停下來迴的腳步,轉身跑了出去。


    外麵下起雨,從淅淅瀝瀝的牛毛,下到傾盆倒落的織針。


    若華一跪一叩拜上天梯,當她身形不穩登頂的時候,大雨停歇,烏雲散去,乍見天光。


    她拿著求來的平安符,小心的放入已經施完針,但還沒有轉醒跡象的洛雲乾的掌心。


    “他們說大佛寺平安符最是靈驗,卿卿原是不信,而今卻深信它能保佑公子平安醒來。”


    她眼眶泛紅,短短幾天人消瘦一圈。


    便是演戲她也會付出一些真心,沒有感情的表現,隻會被一眼看穿。


    若華從燕青手裏接過藥碗,讓係統將她兌換的延壽丹化在藥水裏。


    自己先喝了一口,她俯身以嘴渡給昏迷中的洛雲乾。


    她生澀的用丁香小舌撬開男人牙關,將藥水抵入他喉間。


    一口又一口,直到陶碗見底。


    燕青端著碗出去,留她在洛雲乾麵前訴說愛意。


    他看著手中藥碗凝思,太子殿下能否度過這生死劫,成敗在此一舉。


    禿鷲在這時湊過來,往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


    “卿卿姑娘為殿下求了平安符。”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燕青疑惑瞥向他,猜不透他說這話的用意,但也點頭搭腔:“天梯之險,尋常男子都難以做到叩拜登頂。”


    “早先有丞相夫人為夫祈福,今有卿卿姑娘替太子求符,二位都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


    他語有讚賞,尾音似歎。


    禿鷲詭異的看了他一眼,濃眉糾纏得像兩條毛毛蟲,斟酌半天才開口:“小青你說,有沒有可能,你口中的兩位奇女子是同一人?”


    燕青手裏的藥碗啪嗒落地摔成無數片,臉上肌肉控製不住的抽搐,視線飛刀般釘向老友:“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一向冷靜自持有軍師之稱的他,這會兒也淡定不起來了。


    禿鷲又給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


    燕青手癢想殺人,但他打不過這廝隻能放棄。


    就是往外走的時候,他有些風中淩亂,不知不覺走到後山,抱著竹子轉了幾圈還感覺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滿腦子都是太子搶了別人妻子,太子搶了別人妻子……


    那人還是四皇子費盡心思拉到一條船上的同盟。


    要是知道他家太子幹了這事兒,丞相大人會不會臨陣倒戈啊?


    聽到侍衛來報殿下已經醒來,他衝迴去的腳還飄在雲端似的。


    跨門檻時,還摔了個趔趄,看得禿鷲直搖頭。


    太醫們嘩啦啦圍了一屋子,一群老頭興奮得胡子都快被自己薅沒了。


    連愛護形象到吹毛求疵的劉太醫,都盯著洛雲乾眼冒綠光,直唿神跡。


    “太子殿下萬福金安。”太醫、燕青、禿鷲,連帶外頭的侍衛跪了一地。


    洛雲乾顧不上他們,緊張捏著若華的手:“我非有意隱瞞卿卿。”


    若華反握住他的手搖搖頭,喜極而泣:“公子不論是何身份,都是卿卿的公子。”


    洛雲乾將她摟入懷中,漆黑的眸子亮若明月懸空。


    他抬眼示意燕青將人帶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和心愛的小姑娘。


    能夠從死神手中逃生,是卿卿給予的力量。


    貼身放在胸口的平安符滾燙,他望向女孩的眼中愛意深沉。


    他的卿卿本不信佛,卻為他在佛前苦苦哀求。


    “此生不負卿卿。”他視線滾燙。


    賢人書聖人訓,管不住一顆愛她的心。


    “公子……”若華紅了臉,眸光卻不舍得從他麵上挪開。


    洛雲乾溫柔繾綣喚著“卿卿”,兩個人距離越來越近。


    激烈的吻拉長銀絲,交纏著彼此唿吸。


    門外的燕青還在糾結若華的身份,卻聽屬下來報,四皇子已到雲通寺。


    隨行而來的還有丞相馮越。


    燕青腳一軟。


    (明天請假一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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