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綠豆酥,洛雲乾自己吃了兩塊,剩餘的都由他親自喂給了若華。


    若華從左側趴在桌子上,雙手捧著玉盤,小嘴一張一合享受著他的投喂。


    桌麵上的硯台、奏折早被主人無情掃到桌子的另一側,雜亂無章的堆著。


    洛雲乾坐在羅漢椅上,半邊身體前傾,右手撚起小點遞到她嘴邊,欣賞著她可愛的吃相。


    小姑娘倉鼠般鼓著腮幫子,一雙水眸盡是吃到美味的饜足,唇上泛著油漬而更顯瑩潤。


    兩人隔著一個盤子的距離,從若華的角度,可以細致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眼睫。


    男人青絲被雕龍金冠束起,兩側鬢邊垂下細碎散發,浸滿極致溫柔的柳葉眼,淡化了斜飛劍眉的英氣。


    常年不見陽光的臉病態蒼白,為這張輪廓立體的臉平添幾分與他溫儒契合的柔色。


    恰到好處的唇勾勒上翹的弧度,很適合接吻。


    這樣的男人比盤子裏的點心都要可口。


    洛雲乾滿意於她杏眼裏盛放的驚豔,墨眸中蕩漾的柔情漩渦似要將她誘溺進去。


    美食與美色皆能吸引到小姑娘,他心中記了一筆。


    若華吃完最後一個綠豆酥,意猶未盡的低頭將他手指含入口中將殘渣舔舐幹淨。


    指腹刹那侵入暖濡之地,緊裹出麻熱的瘙癢。


    洛雲乾心頭一顫,喉間幹澀,濕潤的墨眸滾出灼灼星火。


    撩人而不自知的小姑娘卻嬌憨一笑:“不能浪費。”


    洛雲乾凝視她潤澤紅唇,未收迴的食指勾走她唇側殘渣,神色自然的送入自己嘴裏。


    “嗯,不能浪費。”他麵不改色,眸中星火燎盡,幽暗沉淪。


    冠玉白麵,偷藏淺紅。


    若華恍然未覺不妥,隻看著手裏空空如也的玉盤,粉頰生羞赧:“公子的綠豆酥,卻都被我吃了。”


    “卿卿吃得開心,我便開心。”洛雲乾安撫淺笑。


    他又出聲轉移若華的注意:“卿卿腰上傷可好些了?”


    “公子給的藥很好用。”若華放下空盤,下意識伸手想撩起襖衣上擺。


    洛雲乾屈指掩唇,連連輕咳。


    “公子沒事吧?”若華以為他身體有恙,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順氣。


    洛雲乾耳根發熱:“無礙。”


    若華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卿卿擔心我?”他眸光泛亮。


    迎上他星河般璀璨的眼眸,若華霎時紅了臉,微微點頭:“我希望公子好好的,一直一直好好的。”


    盯著她緋紅麵頰,洛雲乾心中喜悅如浪花翻湧。


    他的卿卿,終於對他有了迴應。


    然喜浪盡消後,餘下迴甘卻夾帶澀然。


    偷來的珍寶總要歸還,錯亂的生活終將迴到正軌。


    洛雲乾去到佛像前,撚動指間佛珠手串,望著慈眉善目的佛,唇邊溢出的經文傳遞心中所求。


    他從前求的是海晏河清,而今終於是為自己。


    生死看淡了無波痕的心抽出新芽,煥發對多活一些時日的渴求。


    他希望這偷來的美好時光可以久一些,再久一些……


    固執在佛前站了一夜,他壓抑湧上喉間的幹癢,仍止不住咳出腥汙黑血。


    “公子!”若華匆匆跑進佛堂,踉蹌的差點被門檻絆倒。


    她衝過去將他抱住,緊鎖的秀眉裏藏著無盡擔憂。


    洛雲乾拭去唇邊血跡,將手攏進長袖,不願讓她看到指間汙垢。


    “我沒事。”他仍如從前笑意溫和。


    若華不讚同的與他對視:“公子,求佛不過是個心理安慰罷了,世間人千千萬,佛祖哪來那麽多時間滿足每一個人的願望。”


    “那所謂的天梯考驗,也純屬是拿來折磨人的。”


    “沒什麽比保重自己的身體重要。”她故意板起小臉,裝出嚴肅模樣,“現在公子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洛雲乾將她故作嚴厲教育自己的樣子鐫刻入腦海,感受著小姑娘貼近的嬌軀,溫柔勾唇:“好。”


    守在佛堂外的燕青見太子乖乖跟著女孩出來,他一顆心總算是放迴原地。


    果然,殿下隻聽她的。


    得虧他聰明,一早去將這丫頭叫了過來。


    殿下連書房重地都讓她隨意進出,足以可見對她的重視。


    這之後,若華明顯感到燕青對自己的態度透著股別別扭扭的殷勤。


    而洛雲乾像是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對於投喂她一事十分熱衷,樂此不疲的讓廚房做來各種甜點。


    養得她小臉都多了圈嬰兒肥。


    隻是,無憂無慮的日子終究短暫。


    連著跑了書房、藏經閣以及臥房等幾個洛雲乾常待的地方都沒見著人,若華急急找遍了整個大院。


    可仿佛人去樓空,連輪首當值的護衛都不見了蹤影。


    還是廚院養的那條跟她混熟了的小公狗,將她領到了後山。


    翠竹林外,以侍衛長禿鷲為首的的護衛們嚴陣以待,每個人麵上都積攢著風吹不走的凝重。


    幾聲狗叫引起了禿鷲的注意,他循聲看過去,見若華跌跌撞撞的跑來,他陡生的戒備卸下三分。


    “這裏不是姑娘該來的地方。”他走向若華,示意她先離開。


    若華倔強的看著他:“公子在哪裏?”


    禿鷲不語,忍不住擔憂的往竹林方向看了一眼。


    他們跟了太子數年,自然也清楚,這次毒發很可能是殿下最後的時限。


    若華矮身從他身側跑過,衝向竹林,被侍衛們抬起未出鞘的佩劍阻攔。


    “放我進去,我要去找公子。”她就要硬闖,小臉上布滿憂色。


    從禿鷲等人的臉色中,她猜出一定是公子出了什麽事。


    禿鷲冷聲:“不行。”


    他得了太子命令,要將她送下山。


    “將姑娘送去都城。”他吩咐兩名護衛。


    若華拚命掙紮:“不!我不走!公子說過不會趕我走的!”


    “公子出事了,他出事了對不對?”她淚水決堤,擔憂看向竹林,“讓我去見他,讓我去見見他好不好?”


    她祈求的看著禿鷲,淚眼朦朧。


    知道主子對她的喜愛,兩個接受了命令的侍衛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竹林內傳來洛雲乾痛苦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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