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華重迴宴會,趙貴妃視線從她身上略過,繼續與身旁後妃談笑風生,輕顫的右手尾指卻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大出風頭的趙明月,淡淡掃了眼歸席的她,而後便收迴目光。


    隻在洛時安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她手裏的帕子猛地一擰。


    趙貴妃掩唇輕笑:“時安匆匆而來,難道是怕本宮吃了你那兩位夫人?”


    洛時安勾唇:“母妃哪裏的話,早聞母妃賞花宴辦得漂亮,兒臣便想來見識一番。”


    “若有叨擾,還望母妃原諒這個。”他玩笑般的拱手。


    他坐在宋雪和趙明月之間,安靜當個背景板,若有似無的視線朝著對麵而去。


    若華努力降低存在感,呆坐著裝鵪鶉。


    連同趙明月複雜的視線一並忽略。


    洛時安跟她前後腳入席,趙明月明顯已經有了兩人私會的懷疑。


    若華不禁起疑,他這般姿態是想做給誰看?


    ***


    嫁入四皇子府後,趙明月在宋雪手底下連吃幾個大虧。


    直到貼身丫鬟玉蘭被宋雪栽贓偷竊亂棍打死,她才終於開始立起來。


    曾經對後宅爭寵的女人嗤之以鼻,而今她卻不得不成為自己討厭的那一類人。


    她換上一套雪白長裙,勾了淡雅妝容,纖腰束素下,更有幾分嬌柔。


    給洛時安添了酒,她美目含情怯怯看他:“相公~”


    洛時安端起酒杯飲盡,挑起她下巴細細打量,片刻啟唇:“今天這打扮,很好看。”


    趙明月麵帶羞怯笑容,主動環住他脖頸,迎合他俯身渡過來的吻。


    心中唯有無邊苦澀蔓延。


    或許是潛意識認為洛時安對徐若華有情,她便不自覺模仿起徐若華的妝容乃至穿著。


    剛剛時安哥凝神看她時,是否在透過她想另一個人?


    她努力不去想其他,衣裳片片翻飛,就在今夜,她將自己徹底交給最愛的男人。


    “華兒……”男人饜足騁行時一聲呢喃。


    趙明月的心從天堂墜入深淵,眼睫顫動著抖落一滴屈辱、傷心的淚。


    她緋紅的臉無神的看著身上的男人,不明白那混合著酒香的溫柔熱唇如何能吐出那樣冷冰傷人的字眼。


    夜過天明。


    “側妃娘娘,奴婢準備了熱水。”代替玉蘭的丫鬟紅著臉。


    室內旖旎靡靡的氣息還未完全消散。


    趙明月眼珠子轉動幾下,淚水覆蓋的眸子恢複逐漸清明。


    她閉目再睜,眼中恨意淌過。


    知她跟洛時安成就好事,宋雪一定會故意鬧騰,她需要精力準備接下來的鬥爭。


    玉蘭的仇她要報,四皇子府的掌家權她也要奪來。


    她要讓宋雪沉淪地獄付出代價!


    心中的惡發散,將原來那透著懦弱的善封存。


    為了打擊宋雪,趙明月不惜主動給洛時安送了幾個侍妾。


    其中卻隻一人被洛時安幸了又幸。


    趙明月喃喃自語:“是叫沁華麽……”


    她兀的想起那個自己送去的女人模樣,不僅與徐若華名字相似,就連眉眼也帶了幾分徐若華的味道。


    “哈哈哈……”她雖是笑著,淚卻潸然,“男人!這就是男人!”


    喉間溢出的嗚咽寫盡悲哀。


    指甲嵌入掌心帶出血肉,都不及她心中疼痛。


    丞相府,舒怡院。


    若華大病了一場,整個人如浸在憂憂鬱色裏,太醫給出的診斷是鬱結難消。


    馮越坐在床邊,指腹愛憐描摹她清瘦眉眼。


    若華悠悠轉醒,見他坐在床沿,翻過身背對他。


    “夫人,我該拿你怎麽辦……”他輕歎。


    若華突然開口:“我們談談好嗎。”


    “好。”馮越黯淡眸中光芒乍現,夫人終於願意搭理他了。


    若華坐起身直直看進他眸底深處,良久才再次開口:“夫君近來異常可是因為四殿下?”


    馮越抿唇,洛時安確實已成了他的肉中刺。


    “我與他並無牽扯。”說這話時,若華眼裏閃過失望。


    失望自己信賴的夫君卻不信她。


    她招來綠梔拿來一個匣子遞給馮越:“思來想去,夫君芥蒂恐由它生起,不若再由它結束。”


    木匣打開,露出裏麵的玉佩。


    洛時安兗州之時當著馮越麵親手給予的賞賜。


    看見這枚玉佩,馮越氣息驟冷,他看向若華,見她神色坦然,揪緊的心驀地鬆開。


    “將它送還後,夫人可願與我重新開始?”他眸中希冀閃動。


    若華淺笑點頭:“嗯。”


    兩人相擁,好似隔閡盡消。


    她露出些許疲累,馮越貼心扶她躺下,替她撚好被角,才拿著玉佩離開。


    趙明月能在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裏,從宋雪手中搶來管家權,靠的不僅僅是運氣。


    不管是上次宮內賞花宴的誤會,還是洛時安納了與她模樣相似的人為侍妾。


    都足以讓她成為趙明月懸在心中的一把刀。


    既然這樣,她不如刺激刺激趙明月。


    那枚玉佩就是最好的契機。


    她想要徹底脫離丞相府,逼趙明月對她動手無疑是幾種權衡下的最優選。


    比她自己死盾要好得多。


    再不盡快解決,她怕雲通寺裏的那位等她不起。


    那枚延壽丹,她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想起青鬆下光風霽月的男子,心情都不由放鬆許多。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明月妹妹……”若華慵懶輕笑。


    四皇子府。


    趙明月看著盒子裏靜靜躺著的玉佩,臉色幾經變換,恨不得將其捏碎。


    她捏起玉佩,冰涼的質感如同隨時能將她肌膚割破的刀刃。


    這枚玉佩她再熟悉不過,是她被尚書府認迴去之後,親手給洛時安準備的謝禮。


    兗州迴來後,她就沒見洛時安戴過,隻以為是無意中弄丟了。


    “確定是丞相府送來的?”她冷聲質問。


    管家戰戰兢兢:“確認無疑。”


    府中下人本不將這位側妃放在心上,熟料新婚不足兩月,側妃就拿到了主母令。


    這讓他們態度更加仔細,生怕落得正妃身邊大丫鬟的下場。


    想起那血腥場麵,管家腳都想要打擺子。


    “下去吧。”趙明月揮手。


    等人走空,她打量著玉佩:“徐若華,徐姐姐,這是你自己送上來的……”


    俏麗容顏在唇邊惡意笑靨下多了絲詭異。


    (還有一章下午哈,今天掛水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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