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趙小姐來看您了。”


    得到若華允許後,綠梔將趙明月引進屋來。


    彼時若華正側靠在床上,手裏拿著袖繃穿針引線。


    “徐姐姐。”趙明月喚了一聲,就安靜坐在一邊。


    明顯沒以前熱絡,透著股淡淡的生疏。


    若華態度不減,嫣然笑道:“明月妹妹來了。”


    放下袖繃,讓綠梔看茶,她拉著趙明月的手。


    趙明月盯著她臉看了良久,欲言又止,躊躇開口:“徐姐姐,你和時安哥……”


    若華瞳孔收縮,身體繃緊,親昵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用力,眼裏閃過屈辱神色。


    “嘶~”趙明月被她指甲掐得倒吸一口涼氣。


    “抱歉,明月妹妹。”若華似才迴過神,鬆開她的手,眸中情緒盡數褪去,“我有些不舒服。”


    懨懨捂著胸口,她歉意看了趙明月一眼。


    趙明月強顏擠出笑容:“徐姐姐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擾了。”


    仿佛一盆涼水當頭澆下,讓她的心涼了個徹底。


    徐若華透露出的難堪情緒再清楚不過,讓她如何欺騙自己洛時安跟徐若華兩人那一夜真的沒什麽。


    她逃也似的離開丞相府。


    若華養病期間,洛時安讓人送了不少禮物,金銀珠寶、珍貴補藥皆有。


    但她都沒收到。


    從001那才知道,這些東西被馮越截住,又遣人還迴了四皇子府,根本沒送到她這方小院。


    皇子一般封王或成婚後才被允許出宮建府,但洛時安是特例。


    若華倒覺得老皇帝此舉,是有意給予他自由行動。


    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的方式,推波助瀾讓洛時安在外結交人脈織關係網。


    眼看鎮西侯府隨著皇權集中而式微,太師府地位卻水漲船高,老皇帝不可能坐以待斃。


    帝王有自己的平衡之術。


    那日的事馮越雖沒主動問,卻派了人去調查。


    現場留下的食物殘渣裏,發現了迷情菇的身影。


    迷情迷情,顧名思義,不是什麽好東西。


    妻子本就羸弱,又受了那般嚴重的傷,麵對洛時安的強迫,隻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馮越想不到若華胸口的致死傷是她自己抵死不從時所為,隻以為是洛時安言語中替他擋下的致命一擊。


    一個中了迷情毒的強大男人,一個身上帶傷的柔弱女人。


    會發生什麽,可想而知。


    若華那衣不蔽體的模樣堵在腦海,鎖骨處刺眼的殷紅牙印,織了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絞在裏頭。


    天雷勾地火的畫麵甫一聯想。


    馮越如鯁在喉。


    手裏的書籍拿了半天一頁沒翻,緊皺的眉頭在眉心捏出一個“川”字。


    他拿起茶杯久久未喝,向來愛惜的浮雕玉盞在清瘦修長的指間破碎,任由掌心滲出血來也不管不顧。


    盡管深知那隻是意外,他依然難以抵禦心中跌宕的浪潮,黑暗在清俊的眼眸裏蔓延,翻湧出強烈的破壞欲。


    他怨自己沒有保護好若華,恨洛時安意誌不定趁人之危。


    馮越甚至忍不住想,如果當時他沒有先帶趙明月離開,是不是就不會……


    可那是最理智的選擇,一則可以引走部分火力,二則若逃得出去能及時將援軍帶去救人。


    午夜夢迴,妻子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歡的夢魘,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每當此時,他都痛恨極了自己當時的理智。


    正是因為太過在意,有關於她的所有才會在心中放大,逼得他自毀精神。


    他不敢去見若華,怕自己失控傷到她。


    又忍不住在夜裏去看她,隻敢站在床邊,用眼睛描摹她的身影。


    若華養了有近一個月的傷,這些時日馮越沉浸在公務裏,鮮少來找她,她也作出貼心為丈夫著想的賢妻模樣,不去煩擾。


    夜裏男人找來,她也裝深睡,權當不知。


    直到001通知洛時安在丞相府,她才特意選在這天走出小院,親自煮了甜湯給馮越端去。


    看見洛時安,她冷淡行禮,站到馮越身邊。


    洛時安的目光禁不住在她身上打轉,她漠然疏離的樣子讓男人心生不悅。


    沾光喝到她送給馮越的甜湯,洛時安輕笑:“夫人手巧,一盅甜湯也是時間難尋美味。”


    灼熱視線不掩,輕鬆語氣好似這甜湯專為他而做。


    他看向馮越時似有挑釁,趙家遇了幾波亂子,裏麵都有他和馮越的手筆。


    如今他和馮越已然綁到一條船上,所以他也不怕得罪。


    見美人瑩瑩妙目盼來,他先前因被她無視而生的那點不悅赫然消散。


    若華輕瞥他一眼:“殿下過獎。”


    便將身體挨著馮越更近些,想要遠離洛時安充滿侵略性的目光。


    馮越麵色無瀾,捏著茶盞的手指骨泛白,差點又毀去一個杯子。


    他心中在想什麽無人得知,但若華能感受到他情緒的不穩定。


    這點不穩定,終於在夜裏爆發。


    床上深睡的人陷入夢魘,緊閉雙眼滑過清淚,咬出血絲的唇瓣溢出一句恐懼的吟哦:“殿下不要!”


    男人探向她臉頰的手在空中頓住,眼裏的擔憂被刺骨冰寒取代。


    若華在此時睜眼,朦朧目色掠過驚惶:“夫、夫君?”


    迴答她的是男人傾身而來的狂吻,密集雨點般落在她唇上,帶著股奪掠一切的風暴。


    裂帛聲起,錦綢織衣毀在掌下。


    馮越視線落在她鎖骨上的還未消除的痕跡時,一雙墨眸染上赤紅。


    猛然低頭薄唇輾轉,再到牙關開合。


    他拚命想要抹去別人的痕跡,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新的痕跡去覆蓋。


    若華痛唿出聲,在他身下掙紮著,卻被他桎梏更緊。


    慌亂間一巴掌甩過去,打著男人臉上,終於讓他停止粗魯的行徑。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意識到,此時的馮越處在高熱狀態。


    病魔燒毀了他的理智,將心中妒火無限擴大。


    他緊捏著若華皓腕,冷笑如惡狗:“不想讓我碰,是想讓他來?”


    若華一臉受傷,卻仍關心著他:“夫君,你生病了。”


    馮越撕咬她紅唇:“不許想別人,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最在意的是,這一個月來,他不來看她,她便也不去找他。


    今日洛時安一來,她就迫不及待出現在他麵前。


    她夢中那句囈語,徹底將馮越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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