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越離開後,風姿玉立的男人望著窗外明月負手而立。


    “主子料事如神,兗州果然已經出現疫症。”黑衣暗衛單膝跪地,拱手稟告。


    洛時安聲線幽沉:“盯緊那些人。”


    “是。”暗衛應聲退下。


    洛時安骨節分明的手按在窗欞上,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正是勝任東省知府的關鍵時期,事關政績,兗州郡守竟棄民不顧。


    隱瞞時疫乃是欺君大罪,趙詰敢做出這種事背後必有依仗。


    趙家,可是貴妃的母家。


    也難怪六弟寧願放棄吏部部分權利,也要和他一爭兗州治水的資格。


    他們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否則逼得趙詰狗急跳牆,勢必會給他帶來諸多麻煩。


    忽的想起入城之前,傳入耳畔的“不對勁”三字,細柔的聲音讓人很容易想起那張病若西子勝三分的容色。


    真是個敏銳的女人。


    洛時安摩挲袖口金絲暗紋,驀地閃過不久前的驚鴻一瞥。


    初生小兔般濕漉漉的眼睛勾著妖紅媚色,紅腫瑩潤的唇誘人品嚐。


    驚慌欲逃的眼神,以及那矮身拾起衣服時偶露的春光——


    叫人抑製不住衝破她身子好生蹂躪的欲望。


    “馮越豔福不淺。”幽幽低喃裏裹挾著一分暗啞繾綣。


    若華和趙明月一路被保護得極好,身份也不曾向外透露。


    兗州郡守趙詰沒直接見過兩人,隻聽引路的丫鬟說是兩個年輕公子,便以為是隨四皇子和丞相來體驗生活的世家少爺。


    就連洛時安和馮越他也沒放進眼裏,世人將兩人吹捧得再厲害,左右不過乳臭未幹的半大小子,錦衣玉食慣了,哪吃得了人間疾苦。


    兗州水患多年,去往反複,朝中曆年遣來欽差不知凡幾,不見成效。


    此番派來皇子重臣,說是治水,也不過鍍鍍金罷了。


    郡守府書房。


    兗州郡守坐於上首,下側是幾個官職略低的親信。


    “命令下去,暫停行動,蒼崖山一事萬不可被發現。”蓄著兩撇胡子的趙詰轉了轉手裏的茶杯,吊梢眼裏含著絲計劃被打亂的不滿。


    見眾人稱是,他又道:“派人送些吃食上山,以免那些雜碎鬧騰。”


    要不是適逢他升任東省知府關鍵時期,他哪願意去管那些賤民。


    “大人,此次朝中隨賑災物資來的還有幾個醫官,不如讓他們——”有人出聲,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另一馬臉兇相的中年男人嗬斥:“你這是想讓瘟疫 一事傳出去,毀了大人好事不成?”


    “小人不敢。”先前那人麵帶驚恐。


    趙詰不耐煩撂下茶杯:“夠了,你們倆有那個時間嚷嚷,不如想想怎麽應對。”


    “馮越打算在南巷設粥棚,你們趕些流民過去,記得讓他們管好嘴。”


    後宮趙貴妃正當寵,又是他親侄女,皇上對貴妃之子六皇子也頗為看重。


    趙詰以為洛雲乾那個病秧子靠著救駕之恩當上太子,等他死後,成為儲君的保不齊是他趙家血脈。


    因此哪怕是四皇子和丞相親臨,他在背後也直唿其名,不甚尊敬。


    ***


    另一頭,馮越與洛時安議事結束後天色已晚。


    洛時安不知中了哪門子的邪,非要拉著他下棋,一邊對弈一邊商談。


    幾句話能解決的事,愣是拖了他近兩個時辰。


    郡守府的人不知兩人關係,給他們安排在不同的房間。


    他走到若華門前,屋裏已然熄燈漆黑一片。


    放在門上的手猶豫頓住,馮越怕擾了夫人安眠。


    熟料尚未使力,門卻自動了,想是妻子特意為他留了門。


    這樣的認知讓他清淩淩的眼裏漣漪晃蕩。


    他家夫人,對他總是不設防的。


    走到窗前,凝視已熟睡的美人,他俯身親了親仍有些紅腫的唇。


    那是他的傑作。


    若在以前,克己如他斷做不出如此偷香竊玉之事。


    他褪下外袍,側躺在床邊。


    感受到熟悉氣息的若華擠進他懷裏,小手搭在他精瘦勁腰上,嘴裏哼唧一聲:“夫君~”


    “嗯,夫人。”知她未蘇醒,他也忍不住迴應她。


    將投懷送抱的嬌嬌兒摟得更緊。


    他的小妻子,夢中念的都是他。


    心下被什麽脹滿。


    懷中他以為熟睡的若華眼睫輕顫了顫,唇邊弧度升又迴落。


    夜半,嘟囔著熱的她將人推開,翻滾到床裏,青絲淩亂鋪陳在臉頰和枕上。


    馮越將她麵上的發絲撥開,指腹摩挲了下她緋紅的肌膚,低沉的氣音裏含著寵溺:“嬌氣。”


    晨起若華揉了揉霧蒙蒙的眼睛,看到躺在身側望著自己的馮越,她先是愣了愣,而後小臉緋色彌散,眨了眨長睫:“夫、夫君。”


    情意綿綿的嗓音甜進人心底。


    她清楚男人最喜歡她的哪種風情。


    “夫人早。”馮越唇邊笑意淺漾。


    若華莞爾勾唇:“夫君早。”


    能破開馮越冰冷防護盔甲的,隻會是她的溫柔刀。


    “夫人若要出門,記得將殿下賜的護衛帶上。”馮越穿好外袍,臨出門時囑咐她。


    若華乖巧點頭,她拉住馮越的袖子,秀眉緊攏:“夫君,妾身總有些心慌。”


    她將自己發現的異常告知:“城中太過安逸了,販夫客商不見老弱。”


    “別擔心。”馮越擁住她,“殿下已派人暗中查探。”


    他早知道,他的妻子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關於為防趙詰禽困覆車,而向臨州請派增援的事他沒有多說,怕引起若華不必要的擔憂。


    前方河堤出現缺口需要填補,水患暫時沒有危及到主城區,趁著這幾日天晴,正是開渠引水的好時候。


    他在前方建工,而洛時安則在後方決策。


    若華也沒閑著,替他攬下了施粥的任務。


    再三保證會帶足人保護後,馮越才放心讓她去。


    大水淹了幾場,農田糧食幾乎全毀,許多百姓吃飯都是問題。


    粥棚在南巷,遠離了主城區,距離城郊較近。


    排隊的人不少,有粗布麻衣的民眾灰頭土臉,那麵黃肌瘦的模樣確是真的難民。


    亦有濫竽充數者。


    這些人裏,依然不見老弱。


    若華仔細觀察,眉頭越壓越深。


    她招來洛時安留下的護衛,低聲吩咐幾句,那人聽後赫然一愣滿臉不解。


    “隻照我說的去做就是。”她凜然模樣,貴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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