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冬的心跳又加速了,吳放放沒有選擇因自己怒打畢子良而一氣之下和他住到賓館這條電視劇常用的劇情,而是選擇迴家是什麽意思?


    給自己保留了一點最後的顏麵,應該感謝她。


    敢於迴來和自己直麵矛盾,佩服她。


    但,未必是好事。


    也許,最後攤牌的時刻到了。


    將近十點鍾的時候,吳放放迴來了。


    從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和神色,拘謹又滿懷歉意。


    “還沒吃飯吧?”房冬先開口:“家裏什麽也沒有,我去胡大媽那兒給你拿點吃的吧?”


    “吃過了,在醫院時吃了一片麵包。”


    “嗯……畢子良,還好吧?”房冬不知自己怎麽會問這個家夥的情況,可能是沒話找話吧。


    “他沒事,”吳放放看著房冬包著紗布的手問:“你……要緊嗎?”


    房冬笑了笑:“這有什麽要緊的,打人的人……這不算傷。”


    “對不起冬子,對不起……”吳放放不停地搖著頭。


    真難得,從不低頭的吳放放今天怕是把前二十幾年所有的道歉服軟話全集中在今天說了。


    房冬突然覺得有些不忍。


    雖然他一直在等吳放放的坦陳和決定,而且他知道這一刻馬上會到來,但他知道對於吳放放來說,實在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他不想讓她為難,不想讓這個自己曾經深愛……現在仍然深愛的人為難。


    房冬坐到吳放放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她沒有像往常那樣順勢倒在自己懷裏,但也很配合地把頭往房冬肩膀上輕輕靠來。


    “放放,咱們……重新開始吧。”房冬相信,如果像盛夏所說的話,此刻的吳放放既被畢子良勾起了那份已經封存的癡情,也舍不得放棄房冬的感情這樣一個矛盾心態,而處在一個左右搖擺的難難決擇時刻,這句重新開始也許可以將她拉迴自己的懷抱。


    這世上有太多講不通的道理,如果不是親身經曆,房冬不相信自己會和另外一個男人展開一種荒唐的公平競爭,而對象是自己的合法妻子!


    人說愛可以融化一切,房冬信了。


    自己此時就是為了這份愛把一切都放下,所有的恩怨對錯都無需再究,隻要能把她留下。


    房冬不知道這在不在一個男人應該的隱忍範圍之內,但自己這麽做了。


    房冬把吳放放摟得更緊了點,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咱們重新開始,把一切的不愉快都忘了吧,好嗎?”


    明顯感覺到吳放放靠著自己的身體開始顫動抽搐了起來,她又哭了。


    “好啦,一切都過去了。”房冬拍拍她。


    吳放放倒在房冬懷裏哭出了聲,倆人沒再說什麽,就這樣摟著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吳放放突然從房冬的懷裏起來,坐直了身子,滿是淚痕但十分嚴肅地麵對房冬,聲音也比剛進門時大了很多:“冬子,你打我吧,打死我吧!”


    房冬的心唰地一涼到底,下午在美食城獨處時那種揪心再次襲來,他馬上意識到,一切都要結束了。


    該受的和不該受的屈辱自己都受了,除了打畢子良外,所有的讓步自己都讓了,還是沒能留住她。


    房冬伸出雙手抓住吳放放的肩頭,馬上又放開了:“你……決定了?”


    “打我,打我吧!”吳放放帶著哭腔喊的同時,身子也往沙發下滑去。


    這是要給自己跪嗎?


    房冬把手迅速伸到她的腋下,將她重新架迴到沙發上。


    事已至此,我不需要你跪,也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道歉,沒用。


    突然間,房冬覺得一切都可以放下了,離完全釋懷隻差一場背著人的痛哭而已。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句名言並不準確,男人有淚隻是不願讓別人看見而已。


    房冬重新把雙手放到吳放放肩上:“咱們……離,離婚?”這一句話問得好艱難,到了這個時候,房冬覺得自己有一點沒做錯,不想讓吳放放為難。


    既然這份愛無法維係,為何不讓它堅持到終結的最後時刻?


    吳放放看著房冬足足有一分鍾後,才費力地點了點頭。


    “唿——”房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想把一腔的濁氣都唿出去。


    “如果這是你最終的決定,你選時間吧,我一個閑人,什麽時候都行。”


    吳放放又哭了起來。


    “沒關係,我想通了,你本來就是畢子良的人,對於你們來說,我隻是在機緣巧合下闖入的一個路人,但對於我來說,是一段幸福的經曆和幸運的開始,我知足了。”


    這話說得痛心,但不違心。


    如果不是遇到吳放放,自己和自己的那幾個兄弟不會有今天的事業。


    “冬子……”吳放放哭喊著身子向前撲來,但房冬的雙手推出了她的雙肩,沒讓她撲進自己懷裏。


    把感動留到以後你想起我的時候吧。


    房冬異常地冷靜下來:“協議離婚很快,馬上就能辦好,但是,得簽個協議。”


    吳放放使勁地點點頭,一個淚滴甩到了房冬的胳膊上。


    “其實咱倆也沒什麽好分割的,除了爸給我買的這輛車是我的名字以外,什麽都和我沒關係,我就把這輛車開走吧。”


    “我走。”吳放放擠了倆個字來。


    房冬笑了,連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笑得這麽自然:“你不說我都忘了,你要離開祖國遠涉重洋了。”


    房冬把吳放放的手拉過來握在手中:“無論走到天涯海角,都不要忘了祖國母親和這塊生你養你的土地,還有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勤勞勇敢的人民……”


    “撲哧”吳放放笑了出來,對於房冬來說,這一笑好像隔了半個世紀一樣。


    不得不放下一切的房冬把自己的辛酸壓製在心頭故意逗吳放放笑出這一聲,僅僅是出於一個願望:好結好散。


    吳放放又哭了:“我不舍得你……”


    房冬閉上眼,說這話還有什麽用,隻能讓自己更傷,不舍得你不是也要走嗎?


    “來吧,放鬆一點,咱們把協議的細節商量一下吧。”房冬扶起吳放放。


    突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


    能裝逼的不一定是好男人,但好男人一定能裝,裝得下苦水和……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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