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冬要給於光南吃一頓好的就是剛才請秀秀沒成的老楊肉。


    老楊肉這家館子雖然有名,但在安平還擺不在檔次裏麵,這家店火的原因除了盡量保持了幾十年前的老味道外,就是價格上比較親民。


    為什麽說盡量而不說是完全呢?再簡單不過的一個道理,幾十年前的羊和現在的羊相比,飼養方式不一樣,吃的飼草不一樣,肉就不一樣。


    人均幾十元的消費,普通老百姓都能接受,在這裏想多花錢都難,全店隻有一個熱菜也是他家的招牌紅燜羊肉,變數隻在可以根據顧客的需求加些土豆或者茄子而已。


    有數的幾個小涼菜,主食兩種:貼餅子和二米飯(大米和糜米混合在一起,白黃搭配,顆粒感好,軟糯感差)。


    “老楊肉?這也算好的?”於光南對房冬這個夥食標準有異議。


    “這個點沒人,平常你不還得排隊叫號才能吃上嗎?”


    “你這是請秀秀不成,非要在那兒吃一頓才算是不是?這也算心靈上的一點補償?”


    房冬看了一眼於光南:“少特麽廢話,去不去,不去就在家煮麻辣麵條!”


    “去就去唄,不過我提醒你,別把我真當成秀秀的替代品嘍,一個勁兒地用你那雙死魚眼盯著我看,我可受不了!”


    房冬一巴掌就扇在了於光南的後脖梗子上:“啥叫死魚眼,老子這是丹鳳眼!”


    一想也不對,要是一雙丹鳳眼長在自己臉上,那不成妖怪了?


    於光南一邊躲著房冬一邊說:“今天這件事不管怎麽說也算一件好事,多年來大家的擔心終於可以消除啦!”


    “什麽擔心?”


    “大夥都以為你不喜歡異性,馬小龍準備給你找一本葵花寶典,說你沒準兒就能修成當代的東方不敗或者嶽不群呢,都不用自宮,哈哈!”


    “老子就給你們做個東方不敗看看!”房冬飛起一腳,不過踢了個空。


    “咱倆走著去還是騎三輪去?”倆人走到院子中,於光南問。


    胖子騎迴家一輛三輪,另一輛被改裝車小吃車的三輪自打房冬在安大小吃街開了店就用不著了,早被胖子給拆下來堆到了庫房。


    “騎什麽三輪,就騎你的自行車去,你馱我!”


    “我這小車……要不,你再把秀秀的車子騎上吧?”


    房冬推了他一下:“你見過東方不敗騎自行車嗎?”


    ……


    於光南騎上車馱著房冬一路晃晃悠悠就來到了老楊肉門前,發現裏麵的人比剛才反而多了。


    不會這麽神奇吧,轉眼就沒座了?


    剛好出來一個打雜的,房冬一問,還有座。


    於光南把車往窗戶下麵一靠,倆人進了店。


    一進店於光南就喊:“一大份羊肉,一大碗肉湯!”


    房冬卻愣住了,他看見秀秀和那個毛毛蟲正坐在最靠裏的那張條形桌上。


    秀秀也看見了房冬,四目相對時,也是一愣。


    房冬心裏馬上就又不舒坦了,本來經過於光南一通神侃,自己還對剛才的行為覺著了一絲好笑和難為情,可現在看到秀秀,卻又感到不忿起來。


    我請你吃老楊肉時你拒絕得那麽幹脆,我前腳走你後腳就和毛毛蟲進來了?


    你倆搞對象吃個飯很正常,不能換個地方嗎?


    “別犯傻啊,我告訴你。”於光南也發現了秀秀和房冬二人的尷尬表情,一邊提醒房冬一邊舉起手和秀秀打招唿。


    賈洪福順著秀秀的目光一迴頭,看見房冬後立刻學著於光南的動作打起招唿來,房冬隻好把手小抬了一下做個迴應。


    房冬躲開秀秀的目光和於光南跟著服務員來到一張空桌前坐下。


    這裏的飯菜都是現成的,隨點隨上,一個小夥子很快就把羊肉端上來了。


    “隨便拚兩個涼菜,來個安平二鍋頭。”房冬對服務員說。


    安平二鍋頭是安平當地平民酒鬼們的最愛,56度瓶裝的才賣十塊錢,那些職業酒鬼就更絕了,直接拿著桶到酒廠去打散裝的,一斤才六塊錢。


    “咱們喝個老窖行不行?安二的糟味太衝,辣嗓子!”於光南說的是安平老窖,雖然都是安平酒廠產的,規格明顯比安平二鍋頭要高一個檔次,將近三十元的價格。


    “不行!”房冬果斷拒絕。


    於光南往前俯了一下身,小聲說:“秀秀他們桌上擺的可是一瓶老窖。”


    “嗯?紅標的還是綠標的?”房冬立刻問。


    和秀秀對了半天眼後,房冬坐下時特意選擇了背靠秀秀他們的座位,於光南坐在他對麵,剛好能看見秀秀那桌。


    安平老窖有好幾個檔次,有五年、十年、十五年……通常人們都喝紅標簽和綠標簽的倆種,紅標的最便宜,不到三十元,綠標的要五十元,金標的就一百以上了。


    “紅標的。”於光南說。


    “來個綠標的!”房冬立刻讓服務員把安二改成綠標老窖。


    檔次飛升,一下子從十塊跳到五十了。


    “別了,紅標就行啦!”於光南剛開口就被房冬瞪了一眼,隻好作罷:“這可是你要買的啊,花錢多了別怨我。”


    房冬臉色陰沉下來,於光南忙著吃肉,也不和他擺乎什麽了,倆人一口肉一口酒,誰也不說話。


    不一會兒,賈洪福端著一杯啤酒過來了:“來,二位小兄弟,賈哥敬你們一杯,感謝你們這些年對秀秀的關照!”


    這一句話才把房冬點醒,秀秀現在是人家的人了,馬上對剛才自己的舉動感到懊悔起來,人家喝紅標,你就要個綠標,這上麵還要爭個高低?


    小學生智商。


    雖然自己不喜歡這個毛毛蟲,但讓歲數大的來給自己敬酒,既失禮又丟人。


    不對啊?


    這個毛毛蟲怎麽端著一杯啤酒過來了?


    這個家夥夠鬼精的,怕自己和於光南把他灌醉了?


    房冬連忙站起身來:“喝啤酒多沒勁?咱們來杯白的吧!”


    賈洪福笑了笑:“不行不行,我開車不能喝白酒,雖然交警不管我,但交通安全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這句話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首先,毛毛蟲是有車族。


    其次,開車別說白酒了,啤酒也不能喝,這家夥喝啤酒交警居然不管他,這麽牛逼?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意思,人家桌上根本就沒什麽紅標的安平老窖,純粹是於光南不想喝安二編出來的。


    這個死貨是摸準了自己的脈,他明白隻要一說秀秀的男友喝的是好酒,自己一定會比著來。


    偏偏自己這個大頭鬼,還非要壓人家一頭,結果上了於光南的當……


    人生處處都是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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