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沒下雨,下起來就沒完,天氣預報近幾天都有雨。


    要不然連攤都出不了,要不然出到一半兒就收攤。


    秀秀果真不理自己了,在院裏碰見幾次都是一見麵就折頭,連自己上前打個招唿的機會都不給。


    如果不是胡大媽的話,房冬相信她連串也不會給自己穿了。


    “看見沒,今天明天還有雨,從後天開始,一路睛!”胖子把網上查的天氣預報給房冬看:“我這可是45天的天氣預報,再往後都沒雨啦!”


    房冬看了看胖子,苦笑了一下:“你怎麽不說再往後就要上凍了?咱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已經連續五天的下下停停,房冬加起來也沒賣到八百塊。


    今天剛開了不到兩小時,雨又來了。


    “迴家。”房冬說。


    “這雨連毛毛雨都算不上,沒看見都沒人打傘嗎?連衣服都下不濕,咱們再等等也許能停呢?”胖子看著天說。


    “停了也沒幾個人,這幾天秀姐不理我,你不覺得難受嗎,我想迴去和她解釋一下。”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胖子說著便開始收拾東西。


    “一會兒迴去,你把車停在庫房裏就歇著吧,我去就行了。”


    “怕我給你添亂是不?放心,我肯定不胡說,我怕你倆尷尬。”


    “好吧。”胖子說得有道理,房冬同意了。


    兩人迴到院裏把車停進庫房,連東西都沒卸就來到了秀秀門前。


    “秀姐,開門。”胖子在門口喊道。


    “進來吧。”


    胖子在前,房冬在後進了屋門。


    “有事嗎?”秀秀還是一樣的麵無表情。


    “秀姐,冬子這幾天一直心裏很堵,他想把那天的事和你解釋一下。”胖子替房冬開場。


    “沒事就迴去吧,我要休息。”


    “秀姐,其實那天說的那句話,不是……”胖子沒說完就被房冬狠狠地扽了一下。


    這時候再把這句話的出處說清楚已經太晚了,不管好歹,秀秀還和胖子能說一兩句話,如果真說清的話,連胖子也不理了。


    沒辦法,學人家譚立鵬的,臉皮厚一點唄。


    房冬走到前麵,坐了下來:“秀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但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惡意。”


    “出去。”秀秀看都沒看房冬一眼。


    “我……”


    “出去!”秀秀突然提高了嗓門。


    胖子過來拉房冬:“秀姐可能真的累了,咱們改天再來吧。”


    房子甩開了胖子的手:“別拉我,這事今天必須和秀姐說清楚。”


    “出去!”秀秀又喊了一聲,比剛才那聲要大得多,房冬這是第一次見秀秀表現出這麽憤怒的狀態來。


    這一下讓房冬立刻起了火,做思想工作從來就不是年輕人的強項,耐心不足,況且這事自己本來有說不出的憋屈在裏麵,來之前就猶豫了好幾天,好不容易下了決心放下臉皮來和她談談,一句話也不讓說就往出轟人?


    這也倒罷了,這麽多年我一直把你當姐姐看,時時刻刻地想著力所能及地幫你,沒想到你這麽對我?


    氣衝腦門必言出難遜:“那個譚立鵬那麽纏著你,你都不轟,我真心實意來給你道歉,你二話不說就往外轟?我那天來找你還不是為了你?”


    秀秀“噌”的一直就站了起來:“你為我,我用得著你為我嗎?我不配!你就不怕我這顆臭蛋髒了你?”


    “住口!你胡說什麽呢?!”房冬的聲音也變大了。


    “我胡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沒錯,我不是個好女人,可我也用不著你看得起我!”


    “我說你啥啦?我啥時候說你不是個好女,女人啦?”秀秀突然表現出的這股近似發瘋的狀態令房冬始料不及,根本就不是自己認識和崇拜過那個秀秀。


    一時間有點慌亂了。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顆有縫的蛋,你聽說過的傳言全是真的,我去南方就是幹那種營生的,你滿意了吧?你要不?拿錢,我照樣陪你,行不行?”


    “你……你,你……”房冬氣得手都抖了起來,眼前的秀秀完全是曾經自己眼裏的胡大媽作派,又哭又鬧的那種市井潑婦標準形象。


    “要不?要就拿錢,不要就給我滾出去!”


    房冬舉起手又放了下來,極度憤怒瞬間變成了心灰意冷。


    別管人家是什麽人,也輪不著自己打。


    胖子將房冬攔腰一抱,直接就將房冬雙腳離地抱出了秀秀家。


    屋裏傳出了秀秀的哭聲。


    胖子把房冬直接抱到門前那個小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發,發什麽火啊。”


    房冬鐵青著臉,抬頭望天,黑沉沉的。


    “迴去吧,又開始掉雨點了。”


    房冬拍了拍胖子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迴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都特麽怪我!”胖子說。


    “不怪你,可能是我做錯了,你迴去吧,讓我好好想想。”


    胖子一步三迴頭地迴了屋,房冬還在他進門前向他招了招手。


    好糾結,事情怎麽會鬧到這一步?


    是誰的錯?


    自己有錯,秀秀有錯,所有的人都有錯,可每個人又有各自的理由和難處。


    但有一點,房冬問心無愧。


    雨越下越大,胖子迴到屋中後不久便唿唿大睡了,房冬則在雨裏把自己淋了個透。


    刷刷的雨聲中,房冬仿佛一直可以聽到秀秀斷斷續續的哭聲,令人心疼刻骨。


    可想到她對譚立鵬和對自己的態度時,他又開始恨她。


    秀秀在窗戶前出現過幾次,房冬知道她是在看自己還在不在雨中,每當她出現在窗後時,房冬的心又軟了下來,好想看見她把門打開,讓自己進去,推心置腹地聊一聊……


    但,什麽都沒發生。


    ……


    “發燒啦!”胖子一聲驚叫把房冬吵醒了,房冬伸手把胖子放在自己腦門上的手推開,摸了摸,確實很燙。


    “幾點了?”


    “都快十二點啦,我帶你去醫院吧!”


    “這點小事也去醫院?你給我熱壺開水,喝幾杯就沒事啦。”


    “哎!”胖子答應道。


    房冬渾身無力,閉上眼準備再小睡一會兒。


    自己身體素質一向很好,頭疼感冒從來不當迴事,喝點熱水隨便吃兩片藥就好,昏昏沉沉之中,連胖子出了門都不知道。


    不一會兒,胖子就迴來了,一杯冒著熱氣的開水遞到了房冬臉前:“喝吧,剛開的水,小心燙。”


    “這麽快就開了?”


    “我去胡大媽那兒拿的。”胡子把手中的暖壺舉了舉,果然是胡大媽家的。


    “胡大媽……說什麽沒有?”


    “沒,她就說一會兒過來要問你點事。”


    “什麽?”房冬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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